“下雪了。”
    我撥開窗簾，對身後的度殺道，她目光凜冽，隨口應了句，我心中萬般欣喜，便隨便批了件袍子往外跑，度殺一把揪住我，“想被爺責罵？”
    我垮下臉，“就去走走，絕對不碰雪！”
    一旁打坐假寐的佐鵠睜開眼睛笑道，“小姐難得那麼開心，便去走走罷，莫凍著了。”說罷又披了件衣服在我身上。
    度殺無可奈何，隻好由著我去了。
    外邊一片銀裝素裹，十分靜謐，恍若人間仙境，我一直很向往這樣的生活，沒有喧囂，也沒有鄉間的世俗，隻有清淨。
    寒風凜冽，這一次卻並沒有感動寒意徹骨，是因為有了依靠？段川是我的依靠？
    身後的度殺和佐鵠亦趨亦近，我不禁生出幾份煩躁，可是又有幾份被嗬護重視的暖意。
    我知道，過不了多久，運籌帷幄的段川就會攻上長安，然後這一切都會消逝，隨之而來的又是皇權，鬥爭，屠殺，陰謀……
    然後是後宮裏的千般算計。
    可是，與我何關？段川會為我撐起一片天空，會為我避開所有的災難與暴風驟雨。想到他，我情不自禁泛起一抹淺笑，縱然沒有愛，也已經深深進入了我的內心，印下了不可抹掉的痕跡。
    “那是梅花？”
    看見遠處的一簇紅色，我心中一喜，提了步子要上去摘。佐鵠一踮腳飛上去替我摘下那梅花，恭敬地遞到我的麵前。
    我笑著聞上去，好香，一時大腦清爽，怡氣寧人。
    入夜，我盤腿坐在炕上，用梅花瓣作茶，一邊加一些料，一邊吩咐度殺和佐鵠進進出出地忙活準備各類家夥。其實也就是突發奇想地想為段川做點什麼，哪怕隻是一杯茶也好。
    本來還在一邊冷言聽我指揮，有幾份抱怨的度殺和佐鵠一時默了聲。我見陸淵掀了簾子，段川帶了一身寒氣進來了。他自己脫下外衣，陸淵趕緊接了過去。段川笑吟吟地過來想握住我的手，卻突地一縮，我一愣，隻是伸手握住了他的。
    段川目光中閃過了一絲欣喜，一絲懊惱，“我隻怕莫凍著了你。”
    語氣有幾份曖昧。陸淵和屋子裏的倆個人相對一看，便退了出去。段川在我對麵坐下，看著我，目光一片溫柔，眼裏的柔情都快把我融化掉了。
    “今天做了什麼？”他明知故問道。
    我嗔他一眼，他等身子稍稍暖了一點，才靠近我，將我抱著，我卻仍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他貼著我的臉吻了上去。溫暖的唇，久久停在我的唇瓣。我被他吻得神誌不清，直到二人分開，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段川笑著端起桌上的梅花茶，飲入口中。
    “好甜！”他笑得更甜，“紅夫，這是真的嗎？”
    他一個帝王，一個封建男人，竟會如此地卑微問我這樣一個問題，我心中微怔，遲疑了半晌，他的唇便又貼了上來。
    燭火盈動，房中一片旖旎。
    每次回憶到這段時光，霍月褆和霍月弦也曾問過我，對段川有沒有動過心，我卻隻是淡笑不語。然而想到這之後彼此遭遇的傷害，總會忍不住淒然淚下。
    成都來信說：甄太後病重，急見段川。甄太後對於段川是有著重大意義的。縱然他的天下如何重要，我如何重要，而這個甄太後是養育了他，栽培了他，給了他機會的人，我的身子又不適合顛簸，再者說我也不願意回到那個金色的牢籠。
    段川千般無奈，著重吩咐了一些注意事件，便匆匆離去了。
    臨走前，他握著我的手，重重地拽著，“等我回來！”
    度殺和佐鵠在我身後站著，一臉肅然，望著段川駕馬而去，掀起一地塵埃，心裏頭一下子變得空空落落，看著段川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遠處，直到再也沒有了影子，我轉過頭，“回去吧。”
    突聽見一聲馬嘶，我猛地回頭，段川高高地立在馬背上，一把將我穩穩地抱起來，猛地吻住了我的唇。
    良久，才鬆開，放下我柔聲道，“叫段滄，滄海桑田的滄。”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總是有淚水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