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泰然處之  第七十四章 剜心(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1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我甚至不敢把在政治場上殘忍血腥的段川,和此時此刻站在我麵前,背著手,一襲月白長袍,腰上別著同色玉佩,滿目的淡然的他去比較。
    我回想到,那一次他和一個女人在溫泉裏那啥的事情,趁著今天天氣不錯便問他了,他回過來看著我,我一驚倒退了幾步。覺得他好可怕。
    段川卻突的哈哈大笑起來,“那女人自動送上門來,朕怎忍心放手?”我心頭微暗,不想再問下去。段川又笑了幾聲,才對我說,“你可曾怪我騙了你,那時的虞姬…。。”
    我擺擺手,“陛下仙人之姿,臣妾怎麼會怪你?”我腦筋一轉,又問,“那你對我大哥?”
    段川氣惱之極,隻哼了一聲,“若不是那時急著脫身,我斷不會扮作個女人。”他嫌惡地撇了撇嘴角,“隻怪那霍月白,不識相……”
    我心裏頭一涼,腦海中又浮現出,霍月白舉著一壺酒,斜倚在槐花樹下,對我道,“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在段川看來,那霍月白隻是一個任他玩樂的,纏人的,不識相的家夥?
    段川見我不答話,回過頭來看我,“你勿用擔心,他現在一切安好,隻是落下來病根。”
    我一怔抬頭看他,段川卻淡淡地說,“莫以為你做的什麼都會瞞得過我。”我渾身繃緊死死地看著他,他卻回我一個顛倒眾生的微笑,刹那間身後的梨花都落了。
    那日祭段氏宗祖,我穿著一身素色的衣服正要出殿,段川卻來接我。周圍宮人全部鋪下來行禮,段川扶我起來,挽著我的手欲走出去,誰料邊上的陸淵道,“陛下不可……”
    我低下頭自行退到了段川身後。
    按照禮法,隻有正妻才能與丈夫同列而行。
    段川惱怒地掃了陸淵一眼,整了衣襟走了上去。複又回頭對我柔聲道,“待會子你勿須跪太久,你身子骨還未好全。”我回他一笑,隻跟了上去。
    站在諾大的祀堂裏,段川和皇後並排跪在祖先牌位前麵。
    我始終不願承認段川乃至他們全家和我的關係,所以段川雖然給了我封位和等級,卻並沒有行大禮,又沒有真正和我成親。也許在世人眼中看起來,對於我,對於一個女人是很不公平的。但是我真正明白的是,這一場遊戲裏麵,真正不公平的是對於段川的。
    皇後的那位表妹呂姬也來了。她看向段川的那種表情,像極了當年我看向霍氵無褆的樣子。我苦澀地扯了扯嘴角起了身子走出去,她卻麵朝我走了過來,攔住我的去路,“你便是那位赫赫功績的度紅夫?”跟在我邊上的陸淵喝道,“見了昭儀娘娘竟不行禮?”
    呂姬看來他一眼,隻是走到我麵前與我對視,良久她哧聲笑道,“年老色衰!”我麵無表情地說,“皇後娘娘長紅夫倆歲,你是在罵…。。這一國之母,想失寵嗎?”
    呂姬表情一變,卻無話接下去。我提著裙子又要走她卻又道,“你不會一直囂張下去的,陛下總有一天會厭煩你的。”
    我回頭對她一笑,“那就拭目以待了。”我留下那小姑娘在那裏直跺腳,卻奈我不何。我心裏頭樂和,哈哈總算是報了上次的一跪之仇。
    又祭了幾天的祖,我卻得了聖諭不用久跪。
    所以世人眼中的陛下將我寵上了天,而我更是較好跋扈了。過了一陣子風頭,我穿著粗布衣服和宮人在院子裏給梨樹鬆土,一回頭,確是段川摟住了我,我一退,趕緊行禮。他擺擺手,“是朕不讓他們宣的,你毋須多禮。”
    我還是一一俱到了。
    段川走到梨樹下,拍拍樹枝,“你手藝倒是不差!”
    我笑著道,“可不是,以前在家裏頭我和度蕭,紅玉比賽種梅樹,看誰的院子裏種得多。”
    段川點頭,讓下人送上手巾給我擦汗。我難得運動之後不錯的心情,和他聊了會天,但多數是他在聽,我說。
    其實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也未嚐不可,誰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才叫作幸福?
    當夜裏不知道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還是天氣變化,一時頭痛難忍,冷汗彌漫。估計是舊傷又發作了,隻是歪在床上等著宮人的伺候。
    可是過了好大一會兒也不見好轉,隻是愈發的痛苦難忍,宮人們各個都是嚇得變了臉色,焦急的問我是不是要請陛下,我擺了擺手,咬住下唇,“不用,我忍忍就過去了。”疼到半夜裏卻是昏死了過去,任誰喚我,也醒不過來,又是躺了好幾日,才從鬼門關裏死去了又活過來。
    侍婢告訴我段川來看過我一次,在我屋子裏頭呆了很久,可是才等著她們以為段川會歇在我房裏頭的時候,段川又出去了,沒見著有什麼異常的。
    隻是自打那日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看過我了,也沒有來過我的寢宮了。
    我不以為意,又養了好幾天的病,卻聽見下人們說陛下生病了,大病。
    我想著他以前生裏來死裏去的,這次必然不會出什麼大事,便也就不當做一回事,轉背就把這事兒給忘記了,直到皇後親自伴著段川去別院養病,由宰相監國,一切大事由中書,門下,尚書三公代理全權做主,我的心才微微的不安起來。
    段詢整日裏哭著向我問他父王的安危,我卻什麼也不知道,終是忍不住去了別院,才見著那院門,便被侍衛攔住了,一會兒,他們卻說請示,陸淵這次跟著段川去養病,他從屋子裏頭出來,見著是我來了,眉頭微微舒展,卻又皺了起來,“娘娘誒…”
    我異常煩躁,問,“陛下如今怎麼了?可是大好了?”
    陸淵哭喪著臉,“奴才打小就在陛下的邊上伺候著了,從未生過這等子大病,連太後娘娘都欲趕去看陛下…怕是……”
    我抬起步子就是要衝進去,陸淵卻攔住我,“娘娘留步,陛下不願見您。您還是請回吧。”
    我猛地抬頭,“為什麼不見我?”
    陸淵掩住嘴,“這主子的事,奴才怎好去說,隻是娘娘你再好生想想,莫不是哪兒惹著了陛下,太醫已說了陛下這多半是心裏頭的病……”
    我搖搖頭,卻百思不得其解,我打的是哪裏得罪了他?便木著腦袋轉身回了宮。
    又是好幾天了,沒有一點好消息,卻傳聖諭把段詢給接去了段川的身邊,說什麼,立遺詔的事,我心大亂,眼淚斷了線的往下流,他不會死的……他怎麼可能會死呢…我不信…。不信……
    有宮人傳話,說是甄太後要見我。
    我心裏沒個底,腳步有幾分發虛,隻聽了宣匆匆往長樂宮趕去。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