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便罰你在殿門口跪著，跪倒你想明白了再來告訴朕。”關義王盍下雙目躺在了軟椅上，我強撐著站起來往殿外頭走，隻聽見後頭的鄧非問道，“陛下，那九王爺若是來了……”什麼的卻也聽不真切了。
    隻覺得頭嗡嗡的作響腰也直不起來，自己快要死了。這毒日頭下麵的地板真是燙得像火燒著一樣。
    我跪在地板上頭腦發脹，汗水一層一層的把裏外衣服都濕了個遍，前幾天的傷口估計是又爛掉了，我舔了舔裂幹的嘴唇，挺直了腰杆，哪怕是跪，我也要跪出尊嚴，就像度森說的好，我們度家的兒女，是永不會屈撓的！也不知到底是跪了多少時辰，天玄地暗，當頭一倒隻失去了知覺。
    睡醒過來的時候竟是翠花坐在我的床前照顧我，我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翠花趕忙給我喝了一口水，“姐姐莫急，隻是嗓子壞了，過個幾日的功夫便會好了。”我點點頭，隻是眼淚簌簌的往下掉，翠花趕緊幫我擦拭卻怎麼也流不盡。
    門嘎吱一聲開了，翠花一下子站起來行禮，段川隨意擺了擺手在我的床邊坐下，我模糊的覺得他皺深了眉頭抬起手想擦幹淨我的眼淚，我卻將腦袋一別，偏向了牆壁。
    “太醫快到了，你收起那些眼淚莫讓人傳出去還以為我欺侮了你。”段川理了理袍子站起來，才說著便有個山羊胡子的老太醫走了進來，跟段川行了禮便就上前來給我捏脈，說了一大通的陰陽不調什麼的。
    段川擺擺手，隨口說道，“隻管揀了要緊地說。”
    太醫聞言，隻是搖著頭道，“這姑娘曾挨過刀子還中過箭，今兒個又是挨了那麼多板子還收了暴曬，若是再不好生調養，怕是隻會…命不久矣……”我心一涼，落了淚下來，太醫又道，“姑娘你也因著相思太甚，這心病看著似是無形，卻是會生生的要了你的命去啊——”開了方子段川便命翠花跟著太醫下去抓藥，翠花臨走前輕輕地把門帶上了。
    段川走上來撫著我的長發，“相思太甚…”突地一用力扯得我頭皮一陣生疼，他隻未收手，冷冷道，“我不論你心中還想著誰，若你再想回到那人身邊，我便將你的手腳剁了，一一送給他。”我渾身一顫，驚怕地望著他，段川卻是噗嗤一聲笑了，“我隻願你莫再忤逆我，這也就夠了。”夠了…
    在這幽幽深宮之中，我第一次嚐到了“冤”字真正內涵，夠了嗎？不夠…遠遠不夠…我隻求孑然一身遠離這肮髒的爭鬥，難道，這樣…也不可以嗎？
    “你莫哭了，看得我也跟著難受，那會子在戰場上的潑辣勁哪兒去了？”
    段川又摸了摸我的長發，輕輕地揀起幾寸，從衣襟裏拿出繡帕輕輕包在裏麵再放入懷中。
    淡然一笑，“還記得你那日寫的，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我便在你院子裏種了些梨花。”
    我抬起頭訥訥地看著他，他笑開來，“你毋用亂想些什麼，有我段少華一日便定會保全你度紅夫的周全。”
    還沒等我作出反應，他便起身推門離開了。
    知了在樹上沒完沒了的啼叫，我心中異常煩躁，一甩手把方才段川坐的那一處床單扯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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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繡閣中荷塘裏的碧蛙聒噪地求偶鳴叫，姚夫人用指尖上的玳瑁劃開了一枝荔枝，笑道，“承乾殿的那位今兒個還躺著呢？”
    燕婕妤隻道，“唉，這背後的主兒也太心急了，陛下不就多看了那丫頭幾眼？何至於……這刑部的板子可是打得死人的……”
    姚夫人隻抿了口荔枝，“可不是，這一遭罪，連帶著趙夫人也成了替罪羊，連九王爺也跟著糟了罰，我看這幕後的主兒真真的厲害……”
    燕婕妤朝周遭看了個仔細，隻歎道，“姐姐，這東西可亂吃，宮裏頭可是到處都有耳朵。”
    姚夫人點點頭，“陛下可得好日子不去趙夫人那兒了，咱且去瞅她一眼，這妹妹心思多，隻怕是一時想不開病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