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你好像有些變了……”這是再次見到衛莊時蓋聶說的第一句話。
    一席絢爛的緋色紗衣，刺目的白發隨意的攏至肩側，恰到好處的係著飄逸的紅色發帶。
    曾經的孤傲和戾氣盡散，隻餘下近乎無奈的淡漠和憂傷自眼底脈脈流轉，隨意的掛在唇邊的淡淡笑意莫名的讓蓋聶覺得胸口發悶。
    “師哥……本不想這麼早出來的，不過有些人，有些事，本就無從逃避。”抬眸對上蓋聶那雙素來無波的眼眸，衛莊的語氣驀然一厲。
    “你的想法依然不變？”聞聽此言，蓋聶也開始有些不耐，小心的將天明護在身後定定的看著衛莊，語氣近乎質問。
    “諸子百家，縱橫捭闔，在這亂世之中，曆史之中，鬼穀的衛莊是必須存在的，無關我的選擇和想法，師哥你可懂得？”心口驀然一滯，衛莊努力平複著心底的波瀾，苦笑著看著蓋聶到。
    “大叔……”拉拉蓋聶的衣袖，天明卻似乎並不害怕此刻衛莊，“這位大叔的氣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說著還暗自對衛莊眨了眨眼。
    身為穿越者，他當然第一眼就看出此衛莊非彼衛莊，而且，現在這個的氣場他似乎更喜歡一些。
    微微一怔，衛莊自然也看出這個小鬼並非原故事裏的天明，明顯比原本更長的頭發，並沒有紮那麼俗套的發辮，而是讓頭發自然垂落，略略束起一縷用黑色飄逸的發帶係著，衣服也並不是萬年不變的那一套，倒更類似儒家的寬袖長衫，整個人更顯成熟瀟灑。
    “咳咳，小鬼你的話太多了！”不自覺的掩唇輕咳，衛莊的麵色一時間更加蒼白，完全沒有任何說服力。
    “小莊……”全然未給衛莊任何閃避的機會，蓋聶直接半攬著他便將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腕。
    “咳咳，師哥你……”話還未說完，殷紅竟不自覺的湧出唇瓣，驚的蓋聶一時間再也顧不上其他，就勢坐在地上便開始運功幫他療傷。
    “嗬，你就不怕我是騙你的？”疲憊的閉上雙眸，衛莊那暗啞的聲音裏不自覺的帶上一絲歎息。
    “別說別的，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死死的皺著眉，蓋聶近乎怒吼的瞪著對方問。
    “當年有一個人讓我無論如何都想追上，所以努力的有些過頭了……現在隻是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回頭，並不是有心想讓你擔心的……師哥，可以了，虛耗真氣並沒有任何意義。”就勢將全身的重量交給撤回雙手的蓋聶，衛莊蒼白著臉疲憊的如是感歎。
    “爭也罷，鬥也罷，我自然還是希望你好好的……”神色凝重的看著衛莊，蓋聶的心下一陣矛盾，那些人，連接受自己都難，又如何肯出手幫小莊療傷？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衛莊從不稀罕他人的施舍和同情，師哥，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未完成的心願，斷不會輕易放棄生命的，安心吧。”輕輕握住蓋聶那冰涼的手，衛莊微微勾起唇角到。
    定定的看著懷裏的衛莊，蓋聶那本應衝口而出的問題卻竟無法繼續，仿佛心下早已肯定了答案，卻又完全不敢相信。
    “小莊……那時候不難受麼？”目光憂傷的撩起衛莊那頭白色的發絲，蓋聶抿著唇沉聲問。
    “……太久了，早不記得了，師哥不覺得白色的也挺好看麼？”身上已經恢複了些力氣，衛莊直起身目光明亮的看著蓋聶問。
    “嗯……就是看了心裏不太好過。”除了習慣性的承擔，蓋聶向來都是有話直說，卻完全不曾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到底有多露~骨。
    “好了，別一直蹙著眉，我看了心裏也不好過。”目光微微一閃，衛莊抬起手指撫平蓋聶的眉間，然後就這樣定定的看著他。
    “小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執拗的看著衛莊，得不到回答的蓋聶心裏著實沒什麼著落。
    “放下了又如何？有些事終究是無法逃避的，除了你之外還會有誰真的相信我？”淡淡的看著蓋聶，衛莊對這個死心眼的家夥真的非常無奈。
    秦注定會一統天下，他們所作的一切本就毫無意義，不過隻是曆史的過客而已。他不可能阻止蓋聶，那麼自己又到底該何去何從？
    “我知道就足夠了，至少這樣我們都會輕鬆些。”微微彎起唇角，蓋聶輕輕將衛莊擁進懷裏，心間不自覺的一片釋然。
    原來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一句話竟能抵過世間千言萬語，隻要我們之間不再是背道而馳，其他的師哥都甘願一力承擔！
    “笨蛋師哥……”眼眶驀然有些泛紅，衛莊緊緊攥住蓋聶的衣襟，這樣一個笨蛋，你怎麼忍心去傷害？
    “小莊，你的身子……”感覺到懷裏的身子明顯清瘦了不少，蓋聶再次不自覺的皺起眉。
    “慢慢調養吧，不輕易動武總會慢慢好轉的。師哥，白鳳他們快來了，你先帶著小鬼離開吧，後會有期。”感覺到熟悉的氣息，衛莊輕輕推開蓋聶，淡聲如是說著。
    微微一怔，蓋聶點點頭，有些不舍的放手遠去，從來沒有一次，他會覺得放手的時候竟是如此不舍。
    “來了？”挑眉看著不遠處的樹枝，衛莊微微勾起唇角到。
    “哼，這也算是你的伎倆之一？”頃刻間閃到衛莊身邊將他攬進懷裏，白鳳眯起眼湊到他的耳垂邊挑~逗般的問。
    “隨你怎麼想，我累了，抱我回去休息。”毫不客氣的閉上眼靠在白鳳懷裏，衛莊近乎任性的如是命令。
    “是，我的大人~”微微一笑，白鳳頗為習慣的將懷裏的人打橫抱起來，動作利落的閃身而去，隻留下赤練神色莫名的瞪著兩人離去的方向，“還愣著幹什麼？給我跟上去！”
    “你的氣息有些亂，又吐血了？”目光莫測的看著懷裏疲憊的閉著雙眸的衛莊，白鳳語氣不善的問。
    “白鳳，我以為你懂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束縛你……”他的選擇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個，卻依然不自覺的對白鳳產生依戀，這樣的自己，還真是可惡透頂！
    “你是希望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恨恨的瞪著衛莊，白鳳咬牙切齒般的問。
    “你不會。”並未作出任何防備的姿態，衛莊微微勾起唇角到。那時候，心疼後悔的也隻有你自己，白鳳……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如此了解你。
    “嗬……”近乎無奈的一笑，白鳳不自覺的擁緊懷中的人，心下驀然一沉，難道自己是真的已經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