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鴻飛手提一隻寵物籠站在生物研究室門外，他今日穿得很休閑，運動褲運動鞋，像剛晨練完畢似的。其實檢驗食物報告這種小事無需身為董事長的他親自跑一趟，但動機顯而易見，這裏有他朝思暮想的費焉寧。
    俞鴻飛隻是沒料到費焉寧已破格成為一名生物學研究生，倘若沒有優良的成績不可能跳級，看來費焉寧注定要為情有獨鍾的生物學奮鬥終生。
    “久等了俞鴻飛……”費焉寧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幾分鍾，其實她出門很早的，都怪波斯在路上磨磨蹭蹭，填個入班表格還要在紙上作怪。
    俞鴻飛給她一記溫柔的笑容：“我才到，吃早餐了嗎？”
    “呃，我還不餓，先分析食物成分吧。”費焉寧順手接過寵物籠，簡單問了下情況：“昨晚是所有動物同時發狂，還是隻有貓狗？寵物菜單帶來了嗎？”
    提起這事俞鴻飛便頭疼，他將一張完整的動物食譜交給費焉寧：“據工作人員調查，基本可以斷定酒店內所有寵物在同一時間大反常態，就連金毛犬都攻擊了主人。”
    “啊？這怎麼可能……”費焉寧驚訝無比。金毛犬又稱金毛尋回獵犬，屬於大型犬，智商排名犬中第四，是世界上最溫順的犬類。她曾聽說過一個真實的故事：有個主人聽說金毛從來不咬自己的主人，主人為了試金毛的忠誠度，硬活活把金毛打死了，金毛直到死也沒咬上一口。
    飛龍酒店在同行業中，屬於為數不多允許寵物在酒店內自由活動的高級旅店，酒店內不但擁有良好的防護措施，還專門為寵物建造了遊樂場，度假旅客們可以隨心所欲帶領愛寵嬉戲玩耍，因此贏得各國名流人士的鍾愛，而且創辦十年來從沒發生過諸如此類的狀況。可經昨日變故一來，飛龍酒店保持多年的優質服務將在旅客心中大打折扣。
    費焉寧將寵物貓送進實驗室進行尿樣、血樣等分析，請俞鴻飛在門外稍後。待等候化驗結果是漫長的，費焉寧舉著兩杯飲料走出實驗室，她見俞鴻飛眉頭緊鎖：“別擔心，在結果沒出來之前一切都不能做定論。”
    俞鴻飛接過奶茶，憂心忡忡地歎口氣：“但願問題不是出在酒店食物方麵，否則必會使飛龍酒店名譽大損……”
    費焉寧抿了口牛奶坐在長椅上，她很想安慰俞鴻飛幾句，但這種匪夷所思的怪異現象確實讓她覺得一頭霧水：“如你所說，鸚鵡，貓狗，甚至體型較小的金絲熊在同一時間異常瘋狂，這基本上可以排除食物的問題，有可能……是一種磁場反應，不過也隻是一個比喻，地球每分每秒都在變化著，也許是某種反自然現象。”她隻是一種揣測，畢竟大自然還有太多未解之謎，向動物大麵積遷徙或集體自殺的現象屢見不鮮，而且權威生物學家根本給不出最合理的答案，所以任何臆想都有存在的可能性。
    費焉寧是這方麵的專家，俞鴻飛聽她講解與食物無關，不禁如釋重負吐口氣：“那你認為會因什麼緣故引起寵物集體發狂呢？”
    費焉寧抬起眸想了想：“很多原因，動物的聽覺、嗅覺敏銳且異於人類，比如聲音，氣味等都有可能導致動物煩躁不安，我是說一種人類不易察覺的聲音或味道，不過……”費焉寧微微蹙眉：“我也不能自圓其說，即便出現某種異常現象，那這種聲音或氣味從哪裏傳來？居然在幾分鍾內使八十幾層高樓中的所有動物同時導致異常反應？”
    “中央空調有可能嗎？”俞鴻飛很快分析道。
    費焉寧若有所思地應了聲：“如果真是從空調通風口散出的不明氣味……倒是有可能，但是還要看化驗結果，有無異常反應一會便知。”還有一點費焉寧沒說出，那就是波斯擁有超越任何一種動物的洞察力，為什麼他沒事，難道是酒精掩蓋了他的嗅覺？
    ……波斯依靠在研究室拐角處，他都不用刻意偷聽，便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波斯雙手環胸不屑一哼，無關曖昧全是動物，俞鴻飛還真是會投其所好。
    不過提到酒店中動物同時發狂的事，他不由抬起眼皮：就在他醉倒的那一刻，確實感到一股氣流在周身彌漫，那種令頭腦混亂的氣流中參雜著某種類似召喚的聲音，不知是酒精作怪還是別的原因，總之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不過，也許是聲音，也許是他耳鳴了，反正他沒義務幫俞鴻飛查明真相。
    波斯聽了一會兒，他們居然還在聊著關於動物的事，而且越扯越遠，中國、外國的動物名稱在費焉寧口中如流水賬似的迸出。波斯微微側頭看去，俞鴻飛則專心致誌的聆聽，似乎還聽得津津有味。波斯神色閃過一絲不悅，平日也不見費焉寧這麼多話，難道是跟自己沒話說？
    他忽然覺得自己挺無聊，還不如去學打籃球。
    波斯拖著懶散的步伐走回操場，此刻偌大的操場上已增加了不少人，學生們紛紛向教學樓走去，穿梭在波斯周圍，還時不時向他拋來友好的目光。
    一位女聲突然尖叫一聲抓住波斯手臂，一雙大眼睛閃閃發光：“你是LO的代言人嗎？！”
    “LO？”波斯不知她在興奮什麼，跳來跳去跟兔子似的。
    女生這一叫又引來幾位女同學的注意，她們各個驚訝地望著波斯：“唰！”的一下將波斯團團包圍其中，也不管波斯高不高興，無不拿出手機“哢嚓哢嚓”拍照，且不說波斯是不是明星，就憑這張出眾的俊臉也不枉費占滿內存。
    耳邊是尖叫與快門聲，波斯微蹙著眉，這些女人是瘋子。
    “波斯？……你來學校做什麼？”落佳佳難得來一次學校，大老遠就看到一群人在紮堆堵塞道路，要說T大校園內不乏各界名流學子。明星、歌星、富豪的子女更多得不勝枚舉，可越是有錢人家的子女眼光越刁蠻，所以那些外界推崇的小明星在學生眼裏不算什麼稀奇人物。但她還是頭一遭遇到圍觀人數如此之高的情況，而且清一色都是女生。
    “上課。”波斯擠出人群走向落佳佳：“你呢。”
    落佳佳舉起畫夾，質問道：“我才是來上課的好不好，你是怎麼混進來的？唉……”她話還沒說完，美術係的幾名女生便拉開落佳佳走到一邊竊竊私語，大概就是問波斯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無聊話題。
    落佳佳終於感受到了同學之間的“親密與關愛”，話說她們從沒對自己這麼熱情過，瞧現在這一個個的，跟服用了興奮劑似的。
    波斯起得太早還沒睡夠，他見不遠處有一塊大草坪和樹蔭，樹蔭下三三兩兩坐著學生在讀書，安靜的令他滿意，他也不管那些尾隨而至的嘈雜人群，懶洋洋地走到一棵空樹幹旁坐下，將帽簷蓋過眼睛，隨後依靠在樹邊補覺，用睡覺趕走精力旺盛的女人們。
    “我跟他不熟，真、的！”落佳佳不幸成為第二個遭圍追堵截的攻擊目標。她試圖逃走，但同學們太“喜歡”她了，勾肩搭背就是不放行，她忍無可忍地大叫一聲：“他沒有女朋友，沒有沒有！但是脾氣古怪，我奉勸各位一句，如果哪位美女有意接近他！最好心髒夠強壯，他是我見過最沒風度最冷漠的男人！好了，都別跟著我，我要去上課了，再見了同學們，如果可以永別，更好——”語畢，落佳佳落荒而逃，她憤恨的目光落在波斯安逸的睡姿上，這該死的家夥真是暴動製造者，碰到他準沒好事！
    二個小時後
    化驗報告結果出來，基本可以排除食物引起動物反常的現象。俞鴻飛終於鬆了口氣：“你能幫我出一份報告嗎？一份關於食物檢驗的報告書，還有關於你剛才的猜想，能不能具體化幫我提供一套理論報告，這樣麵對媒體我也好有個合理交代。”
    “食物檢驗報告沒問題，但那個猜想屬於我個人的見解，在沒有數據之前我不能亂下定論。”
    俞鴻飛並不想為難費焉寧，他應了聲：“這樣好了，你再仔細跟我說一次，我記下來請有關人士起草一份演講稿，新聞發布會時也不會提到你的名字，其實媒體不過是炒作一番，也不會特意派人徹查，我的目的隻是不希望外界抓到飛龍酒店經營不善的把柄。”
    費焉寧望了俞鴻飛一眼，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他真的變了，他們交談了這麼久，可他滿腦子都在思考如何替酒店洗脫罪名，作為一名精明的營銷者無可厚非，不過對於費焉寧來說，好似嗅到濃重的銅錢味，她並非故作清高，隻是不喜歡俞鴻飛對整件事一推二淨的態度。
    “小寧，你生氣了？”俞鴻飛走前兩步側頭望著她。
    “沒有……”費焉寧抬起眸，下意識向後退兩步，勉強扯了扯嘴角：“我隻是……似乎從來沒真正認識過你，感覺現在的你，很陌生。”
    俞鴻飛看到費焉寧眼中細微的變化，隱隱能感到那一絲不滿的情緒。像費焉寧這種雲清風淡的個性早已與社會脫節，她更不懂商界的險惡與多變，商場如戰場，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殊死較量，不過，即便他講得再清楚明白，費焉寧也不會有興趣聆聽。
    “人都會隨著生活環境的轉變而改變，我身上擔負這整個家族的命運，你要理解我。”
    費焉寧似懂非懂地抿抿唇，她為什麼要理解……
    “你應該沒機會看到社會上那層陰暗麵，因為我不會讓你接觸到那些不好的東西。”
    費焉寧小幅度抬了抬眼皮，又來了，說的好像自己是他什麼人似的……
    “今天辛苦你了，中午想吃什麼？”
    說到午飯，費焉寧微張開嘴：“哎呀，波斯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過飯呢，哦忘了告訴你，波斯是T大的學生，我現在要去找他……”她邊說邊轉身向操場方向走去……可她剛走出幾步，身後卻傳來俞鴻飛不悅的命令聲——
    “費焉寧，你給我站住。”
    費焉寧不明所以地回頭：“你回去忙吧，做化驗隻是舉手之勞，不必跟我這麼客氣。”
    俞鴻飛注視她神色中透著焦急，他壓了壓火氣，欲言又止道：“叫波斯一起用餐吧，昨晚我慫恿他喝酒的事……還沒道歉呢。”
    費焉寧見俞鴻飛頗有誠意也不好推辭，她微微點頭“好，那你跟我一起去找波斯。”
    俞鴻飛無法讓自己展現一絲笑容，他默默應了聲，隨後跟在費焉寧急促的步伐後……
    ……
    費焉寧找遍操場也沒看到波斯的影子，而且體育老師說波斯壓根沒上課。正在費焉寧萬分焦急時，她的目光無意間落在草坪處。草坪上的一顆大樹下，嘰嘰喳喳，歡聲笑語……隻見波斯如國王般盤膝坐在一張野餐布後麵，餐布上碼放了各式各樣的食品，女生們將他包圍其中，手裏舉著不同的食物討好他，波斯也不在意，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東咬一口西嚐一下，還有的女生手舉飲料吸管送到他嘴邊。而波斯不但不反感，還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費焉寧臉色一沉，沒好氣地走上草坪，她悶悶不語望著波斯，波斯順著熟悉的裙擺抬起眸，他一手拿著曲奇餅幹，一手舉著巧克力甜麥圈，露出一顆晶亮的犬齒：“你要吃哪個？”
    費焉寧繃著臉，當她擔心波斯因受餓心情不好時，竟然發現人家不但有的吃，還“左擁右抱”過得挺瀟灑。她心頭湧上一陣不快，無視一幹女生怪異的掃視與白眼，一把將波斯拉出人群包圍之中，波斯並沒反抗，叼著甜麥圈跟她走出草坪。他不明白費焉寧在為什麼事生氣，不過他也有牢騷要發：“你再不來我就餓死了。”
    “你餓死？……我看你快撐死了！”費焉寧一把甩開波斯手臂，憤憤地快速離去，而波斯與俞鴻飛無意間互看一眼，彼此無視，但都跟在費焉寧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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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