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費焉寧從床上醒來時，已是第二日中午。
    刺眼的陽光落在她臉頰上，她疲憊地睜開眼，身體依舊酸軟無力……回想昨晚，真是惡夢。
    費焉寧支撐身體坐起身，倚在柔軟的大靠墊上，枕邊有幾根黑色的短發，是屬於波斯的發絲，她隨手捏起一根，漫無目的地摩挲在指尖……薄被順著她的肩頭滑落，逐漸呈現出全。裸的上半身，她裹了裹被子，將自己緊緊圈在其中，當她蜷腿是，不自覺“嘶……”了一聲。她下意識的撫摸膝蓋，兩條膝蓋上都包紮著白色綁帶，她記得睡著時還沒有……
    沙啞的喉嚨傳來一絲幹澀與痛楚，隻記得她昨晚哭得很傷心，拒絕波斯再次靠近自己，警告波斯滾出去，永遠滾出她的視線。波斯一句話都沒說，隻是默默注視她，聆聽她哀怨的哭泣聲。最後，還是波斯強行將她抱上床的，後來……她居然在他的懷裏不知不覺睡著了。她隻記得這麼多了，也許還有一些細節，可她不想再回憶了，再繼續回憶就剩下一幕幕纏綿悱惻的細節了，身體也背叛她，她的意誌不夠堅定。
    費焉寧撩開薄被，低頭凝望淤青斑斑的身體，波斯的吻劃過她每一寸肌膚，炙熱且霸道，甚至伴隨著彼此的貪婪與欲望。
    一行熱淚滑落臉頰……她在厭惡自己，為什麼會對不存在感情可言的性。愛產生快感，還是前所未有的巔峰之感，她沉醉了一瞬，迷亂的一瞬，卻要為此事內疚很久很久。她是不折不扣的受虐狂，居然在強。奸中摸索到欲罷不能的快感，果然是名副其實的變態女。
    費焉寧艱難地走下床，膝蓋還在隱隱作痛，她的腿流了很多血，她見到了，染紅了地板，讓她看清波斯對她隻有欲望，什麼愛不愛的……可笑。她此刻不想麵對波斯，一秒鍾都不想，無論他處於房間的哪個位置上，她決定視而不見。
    費焉寧先是趴在門板上聽了聽走廊中的動靜，其實她此舉很滑稽，因為門鎖早被波斯一腳踢壞了，如果波斯真打算進屋，誰又能攔得住。
    她聽屋外安靜，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門，忍著疼痛一溜煙鑽進衛生間。她坐在浴盆旁的塑料凳上，為避免膝蓋上的傷口發炎，隻得沾濕毛巾一寸一寸清理身體……指尖掠過手臂，胸口，大腿，小腿……她眼前漸漸呈現了某種幻影，莫名其妙的感到波斯的掌心落在她身體上，費焉寧頓時將毛巾丟進浴盆中……雙手環胸瑟瑟發抖，她到底是怎麼了？！波斯陰魂不散的糾纏著她，就好像一種可怕的詛咒，一幕幕揮之不去的激情畫麵令她沮喪，她該怎麼將這惡魔從思想中連根拔起啊？……
    費焉寧無助地哭泣，她是傳統的女人，她需要一個愛她並且她也愛的男人陪伴一生，絕對不要無愛的激情，絕對不要……
    ……她默默的啜泣聲回繞在狹小的空間內，盡是哀傷與自責。
    不知過了多久，費焉寧才拖著一雙傷腿走出浴室，她穿著一條沒過小腿肚的長裙，擋住傷口，也擋住不該有的想法。
    她終於決定不再心軟，今天就將波斯趕出公寓，永遠不想再見到他。
    費焉寧站在樓梯口，一樓大廳內沒有波斯的身影，她深深呼吸，鼓足勇氣敲響波斯的房門，但門並沒鎖，裂開一道縫隙，臥室內也是空蕩蕩。
    “波斯呢？……”費焉寧喃喃自語，她步履蹣跚地走下樓梯，套房就這麼大，清冷的溫度證明波斯確實不在。
    費焉寧不由一怔，波斯身上有傷，去哪了……難道波斯已經離開了嗎……真的離開了？這是她第一個念頭，居然還率先想到他受傷的狀況，真是無奈。
    走了也好，免得浪費唇舌。費焉寧大口呼吸著寧靜的空氣，隨之不以為然地走入廚房，最好不要回來，她這裏不是避難所，走了就別回來。
    費焉寧給自己做了一份午餐。四年了，她第一次隻為自己做飯，再不用緊盯著牛排的生熟度，再也不用去理會不合波斯口味。一個人居住就是愜意，想吃什麼吃什麼，不用準時定點回家煮飯，髒衣服可以堆成山再洗，衣服穿多穿少也不用在意了，真好……
    她將一塊煎蛋送入嘴裏，喝著波斯最愛的橙汁，因為牛奶喝完了。她盡量去享受自在的午餐時光……卻依舊食之無味。費焉寧懊惱地扔下刀叉，一轉身坐到沙發上，她下意識地抱起靠墊，真不知自己有沒有原則，費焉寧你是笨蛋還是弱智？一邊想著要轟走波斯，一邊卻在擔心他的去向！……快讓那該死的擔心遠離自己行不行？！
    她看了看牆上的壁鍾，才過了一小時，她居然開始坐立不安了，費焉寧從包裏取出手機，緊緊捏在手裏，卻在矛盾與掙紮中苦苦徘徊。
    也許他隻是出街心花園散步，也許在超市閑逛，也許和落佳佳出門了，也許是那個服裝設計師請他吃飯去了……也許，他並沒走遠。
    費焉寧的手心冒著冷汗，望著一串號碼數字，最終還是逼自己放下手機……她起身向樓梯走去，還是有點困，繼續睡覺是個不錯的主意……
    她做出令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舉動，就是心神不寧地左顧右盼。她的目光落在一個點上，不由駐足望去，是那張巨幅照片……那張她與波斯牽手的照片，好似在提醒她一件事，又好似聽到一道道指責的聲音：波斯是波斯豹養育十五年的孩子，他沒有受過正統教育，一個被豹子養大的男孩怎能懂得感情？你既然將豹之子從森林裏帶出，就有責任照顧她，否則就是謀殺。
    費焉寧頓時捂住耳朵，泄氣地坐在階梯上……她該聽心裏那一麵說辭，違背心意繼續與波斯生活在一起呢？還是遵從自己的意願讓他永遠消失呢……
    費焉寧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她捂住臉頰在道德與責任中毫無頭緒的遊走。答案或許顯而易見，但沒人能了解她心底的苦悶。最終，她還是放棄了自己，選擇尋找波斯……她一個一個重新按著數字，停止一瞬後，才艱難的按下接聽鍵……
    可鈴聲清晰的穿入耳孔，是從波斯房間傳出的，費焉寧無望地掛掉電話，倚在牆邊，擔憂的情緒越來越濃的落在周身……波斯肯定沒她這麼矛盾，他走得那麼幹脆，甚至都沒考慮過她的感受，很絕情，不給她尋找的機會，他是冷血無情的混蛋。
    ……真的走了嗎。
    還說愛她。
    他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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