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內，波斯與落佳佳相對無語，他忽然一拳打在厚重的鐵皮上，震得狹小的電梯晃三晃。
    落佳佳側頭看了看，居然見鐵皮表麵凹陷一塊，她偷偷瞄了一眼波斯的手背，發現他手背竟好毫無破損，隻是微微泛紅。她不禁驚訝地半張嘴：“好端端的為什麼發這麼大脾氣？”
    波斯直視電梯門，沉默不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不過一提到關於實驗的話題，就讓他想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歲月。他被囚禁在籠中整整四個年頭，尊嚴那種東西被費焉寧恣意踐踏著。或者說他在氣自己，居然恨不起費焉寧，甚至不願讓她看到自己憤怒的樣子。
    “手機給我。”波斯默道。
    從沒怕過誰的落佳佳，竟然膽怯了一下。落佳佳急忙將手機遞到他手邊，不敢惹他，因為他現在看上去很危險，就像一頭憤怒的獅子。
    波斯看不出情緒的目光落在淡綠色的手機外殼上，又薄又小，握在他手中極為不搭調……費焉寧就是沒品位。
    落佳佳用餘光斜了波斯一眼，看他脾氣火爆恐怕不適合這份工作，設計師不可能允許一個比自己還囂張的男模大肆擺譜。她掙紮了一會，欲開口說不去了，但電話卻在此刻響起，來電顯示是C。E的號碼，落佳佳掛斷電話，改發短信：可能有變，那男生似乎不願做模特。
    短信很快回複：讓我見見他吧，偷窺一眼也可以！求你了寶貝。
    “……”落佳佳此刻是騎虎難下，人家可是鼎鼎大名的時裝設計師，她也不能不給麵子。
    落佳佳幹咳一聲收起電話，而電梯門正好開啟。在波斯的“暴力”之舉下，她的跑車暫時報廢了，隻能坐波斯的破吉普車。她習以為常的戴上墨鏡，人怕出名豬怕壯，狗仔隊已開始對她的私生活感興趣，她可不想落人口實製造緋聞。
    吉普車的車尾保險杠在這次激烈碰撞後徹底斷裂，但不至於影響駕駛，就是外觀“淩亂”了點，落佳佳率先一步跳上駕駛座：“我來開吧，你坐後麵去。”她可不想跟這車一樣毀容。
    波斯正有此意，他開了車門坐到後座，目光落在車窗外的一個點上，漫無目的地望著。
    落佳佳調整座駕，當車子開出停車場通道後……管理員和保安才偷偷從石柱後伸出腦袋，他們實在不理解，前幾個小時前還鬧得水火不容的兩個人，怎麼這麼快就言歸於好了？
    落佳佳剛將吉普車開出公寓大門，原本相安無事，卻突然從四麵八方跑出無數狗仔記者，他們手中的閃光燈在車窗周圍不停閃爍，而大多光束都集中在波斯臉孔上，爭先恐後爆料、搶獨家。
    落佳佳本想直接殺出一條“血道”將車開走，但狗仔真是不要命，居然擋在車頭前狂拍。落佳佳放下車窗怒喊道：“請讓開，我在趕時間！”
    此話一出，狗仔們不但沒讓開，還借機將微型錄音筆、麥克風什麼的蜂擁抵在車窗前：“落小姐，請問車上這位英俊瀟灑的男士是您的新一任男友嗎？”
    落佳佳一聽這話頓時火了：“喂，你說話要負責，我還沒有舊一任男友，哪來的新？”
    某八卦雜誌記者反應夠快：“那就是初戀嘍？請落小姐透露點吧。”
    “他是我的保鏢，不要亂寫亂猜，我會告你們誹謗。”落佳佳隨口扯了個謊，她本來就沒打算在娛樂圈發展，更不怕得罪人，她才不想過晝夜被人盯梢的“特工”生活。
    “護花使者嗎？嗬嗬……”記者一邊隨意編排一邊記錄“口供”。
    落佳佳頓感無語，她今日可算見到狗仔隊的厲害，她曾經太天真，以為狗仔就是躲在角落裏拍點卸妝照什麼的，原來是因為她從來沒和同齡男人坐過一輛車，狗仔可以把黑的能說成白的，斷章取義仍舊大言不慚。
    波斯起初沒在意那光線的來源，但一道白光刺到了他的眼睛……
    他猛然推門下車，先是撞倒一名趴在車窗上的攝像師，當那個無意中閃到波斯眼睛的記者還沒反應過味兒時，已重重吃了一記猛拳，記者慘叫一聲摔倒在地，捂著噴血的鼻孔向後躲，其餘記者見狀急忙四散讓開，但手中相機還是在不失時機、“英勇無畏”的拍攝。
    落佳佳見波斯三拳兩腳便將幾隻狗仔打倒在地，她非但不製止，還坐在車裏拍手叫好，她這口惡氣終於有人幫她撒出來了：“都說了是我保鏢，這下你們信了吧？——”
    “你居然敢打記者，等著身敗名裂吧！”某熱銷八卦雜誌狗仔叫囂道。波斯一步上前揪起那人脖領，那名記者身高不到一米七，突感雙腳騰空，整個人如衣服架似的被提起老高，他的求救聲還沒喊出，已被波斯扔出三米之外。波斯雙手環胸環視四周，挑釁的目光掠過在場每一位……此刻再無人敢逞口舌之快，緊接著紛紛抱頭鼠竄。
    落佳佳回頭看向倉皇逃離的狗仔，朝波斯翹起大拇指：“你原來這麼能打，好帥啊波斯。”
    波斯無動於衷地跳上車，他正好心口有股怒火散不出，這幾人算是撞槍口上了。
    落佳佳等狗仔出醜不是一兩天了，因為他們實在可惡至極，雖然關於她的報道基本是正麵的，但她有幾個模特姐妹時常受到狗仔的騷擾，有些在走秀時不慎走光，八卦雜誌不但同情還是做成彩頁街頭巷尾販賣，當他們娛樂大眾時，想過當事人的心情嗎？
    “我都快愛上你了。”落佳佳開玩笑道。
    終於有個話題提起波斯的興趣，他微抬起眸：“什麼是愛。”
    “愛就是……無怨無悔的付出，不見麵就會想念，見麵了就想粘在一起，兩人隻要在一起，什麼都不做也不會覺得無聊。”她反正是這樣認為，也在等待真命天子的出現。
    波斯聽得似懂非懂，無怨無悔的付出，在一起就不會感到無聊，不見麵會思念，而他此刻正在想那個呆頭呆腦的費焉寧，這算愛嗎？……“聽上去是挺無聊的。”
    “你不懂啦，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之後就是明白這其中的美妙嘍，嘻嘻……”
    “那我怎麼知道自己愛上那個人了？”
    落佳佳無奈地吐口氣：“你的問題還真奇怪，離不開對方，包容對方的缺點，反正在你眼中對方什麼都好，即便對方惹你生氣，你也不會真惱火，那就是愛了唄！”
    “哦，那我還不愛她。”波斯知道自己在生氣，而惹他的罪魁禍首是費焉寧。
    “你有喜歡的人了？”落佳佳好奇地挑起眉。
    “專心開車。”波斯避而不答，再次望向窗外……都市沒有他想象中的有趣，人群在街道間忙碌穿梭，急迫的步伐透著焦躁。
    落佳佳順著後視鏡偷看了波斯一眼……雖然波斯很有型又威猛，帶出門夠拉風，可如此高傲冷漠的個性，誰受得了他的暴脾氣呀？先替那個被他看中的女人默哀三分鍾。
    ※※
    半小時後，C。E工作室內不斷傳出狂浪般的笑聲……
    C。E眼中湧動著興奮的火花，正如落佳佳所料，C。E一眼就看出波斯的潛質，不但如此，C。E居然在見到波斯後靈感泉湧，決定要為波斯量身定做一係列主題男裝。
    C。E熱情地擁抱落佳佳：“太棒了佳佳，你能了解我的心情嗎？波斯就是我的夢中情人，我等他出現至少有一個世紀了！”
    “……”落佳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C。E總是在驚喜時做出瘋狂舉動，業界的人早已習慣，但願波斯能接受得了這種比喻。
    波斯並不關心他們的交談內容，他臥在沙發上，手中把玩著那隻淡綠色的手機，不得不說，他了解費焉寧的個性，雖然她並沒阻止自己離開，但她就是那種杞人憂天的性格，無論自己做什麼事都會提心吊膽，他又不是小孩子，真不清楚她在擔心什麼……這會兒，應該站在門口之類的地方等他回去。
    “我要回去了。”波斯忽然站起身，無視C。E，看向落佳佳。
    沒等落佳佳回應，C。E忽然抱住波斯手臂不撒手：“不要走啊帥哥，我是如此渴望得到你，至少先給個答複吧。”C。E一直在茫茫人海中尋覓野性與優雅並存的物種，他崇尚自然熱愛自由，當初看中落佳佳也是因為她氣質中擁有野性的靈氣，而對波斯則是“一見鍾情”！
    “……”波斯不習慣被同性摟抱，而且還是個衣著不男不女的家夥：“答複什麼，我隻是陪她來找你。”
    落佳佳望天裝傻，C。E會意地眨眨眼，勢在必得承諾道：“我可以為你創造最好的工作環境，可以根據你的時間安排工作日程，隻要是你提出的條件，我都會盡量滿足你！”
    波斯到現在還沒搞清楚他們想叫自己做什麼，但過於熱情的態度必有陰謀，就像費焉寧抓他做實驗之前，總是食物加量，說話輕聲細語的。
    C。E伸出一根手指再次誘惑道：“一百萬，一年，簽約吧！”
    落佳佳一口水嗆出喉嚨：“C。E你……簽我不過三十萬，你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當然這其中不包括廣告等其他收益，隻是做模特的工資。模特隻是賺錢的一個跳板，小有名氣了，鈔票自然滾滾而來。
    波斯對一百萬沒有概念，他舉起手機：“這值多少錢？”
    “6000！”C。E根本不懂國內手機行情，開始胡說八道。
    “拜托，那部手機是什麼新款彩衣係類，我在電視上見過，2000元左右。”落佳佳糾正道。
    波斯立刻將一百萬換算成500部手機：“2000元可以吃幾頓牛排？”
    C。E與落佳佳互望一眼，雖然問題奇怪，但落佳佳還是耐著性子回答：“比如在你家吃的那種牛排，一餐不超過30塊，你是不是想知道一百萬是什麼概念？就是……”落佳佳翻個白眼順手拿起計算器：“如果你三餐都吃牛排，算100塊一天好了，可以吃10000天，一年是365天……夠你吃27年煎、牛、排……”
    C。E趴在沙發上狂笑，他們的對話太有創意了，居然用牛排計算收益，哈哈哈。
    波斯並不覺好笑，睨了C。E一眼：“你不用吃飯？”
    “……”C。E頓時捂嘴收聲，隨之“誠懇”地點頭：“要吃要吃，我如果一早算出一百萬可以吃二十七年牛排，我早就不這麼辛苦賺錢了！”
    波斯若有所思地坐回沙發上……三個人吃飯就是300百，那就是九年，應該是劃算的。
    “什麼工作？”
    “工作很簡單，穿衣服、脫衣服。”C。E雙手合十和藹一笑。
    “就這樣？”
    “偶爾也要配合攝影師拍照，處於靜止狀態中站、坐、躺，OK了。”C。E避重就輕道。
    “行，超越這範圍我拒絕配合。”
    C。E朝波斯“深情”地眨眼，隨之伸出友誼之手：“成交！祝我們合作愉快。”
    波斯注視他的手掌，生硬地握了下手，初衷不變道：“我要回去了。”
    “先簽合同吧，耽誤不了你幾分鍾時間！”
    波斯看向落佳佳，好似在問合同是什麼，落佳佳揉了揉太陽穴，太順利了，順利到她都暈了，但她敢肯定C。E會後悔把合約說得這麼輕鬆：“C。E……波斯是我鄰居，合約簽好後給你送回來，放心吧，波斯跑不了，合同要經波斯的監護人過目。”
    C。E當然相信落佳佳的辦事能力，他再次握住波斯的雙手：“代我向親愛的監護人問好。”
    波斯不明所以地挑起眉：“你認識費焉寧？”
    “不認識，但很快就會認識了，嗬嗬……”
    波斯頓時甩掉那粘人手指，這人是神經病。
    雖然都說好了，可C。E還是不願放波斯離去，在C。E極力的舞動下，在落佳佳答應給費焉寧打電話報備的情況下，波斯終於不耐煩中答應C。E先修修頭發，反正費焉寧也希望他剪短頭發，自當順她意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