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和大樹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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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焉寧打開浴室燈,佇立在洗漱鏡前注視自己……望著身軀上一處處清晰的指痕和淤青,她不由再次落淚,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多美,而一個不算美的女人該如何拖著殘破的身體去憧憬一段向往的戀情?她微微歎口氣,這種事會在心中烙印永不磨滅的傷痕,至少她預測自己在幾年之內都不能忘卻。現在唯有自我安慰,幸好那個施暴者不是滿臉生瘡口眼歪斜的醜八怪,否則隻能吐啊吐的做噩夢直至吞安眠藥自殺了。
她當務之急隻能做兩件事,第一;保守秘密。第二;波斯能否可以移居都市。
費焉寧一想到還要跟波斯住在同一屋簷下便心驚肉跳,她忽然靈機一動,不如先問問陳教授的意見,再做定奪?
想到這,她急忙洗澡換衣,她承認自己沒什麼主見,唯一執著過一次就是親自照料波斯的飲食起居,還成為一生中最後悔莫及的事。
……費焉寧從箱子底翻出一條幾年前的牛仔褲,雖然天氣很熱,但她還是在T恤外還套了件運動服,拉鏈一直貫穿到脖領之上,她決定多穿點。
她要等波斯睡覺後才能偷偷給陳教授打電話,所以……她順手開了燈,隨之不以為然地走下樓梯,卻發現桌上隻有空蕩蕩的餐盤,波斯並不在屋中。
費焉寧木訥一瞬,見大門半開,急忙奔下樓梯衝出大門尋找波斯。暮色降至,斜陽帶走了最後一絲光明,她左顧右盼瞭望四周,心急如焚呼喚:“波斯你在哪?——”她喊了幾聲,但空曠的叢林間隻有自己的回音,費焉寧此刻萌生一種念頭,莫非他已回歸森林了?這怎麼可以?四年來他早已擁有了人類的生活方式,換言之他已不是從前那隻可以與野獸抗衡的獵豹,一旦離開人類定會死在野獸的撕咬中。
費焉寧對波斯可謂“愛恨交織”,雖然她比誰都清楚,波斯的停留對自己威脅有多大,但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波斯回歸森林中遭受不幸。
此刻,她再也無法故作鎮定,衝進儲藏間取來獵槍和應急燈,刻不容緩向密林深處跑出,她無所顧忌地邊跑邊喊:“你在哪呀波斯,聽到快回答我,我很著急知道嗎?”
費焉寧手中的應急燈在叢林間亂掃著,忽然掠過一道人影,而且那個人好似在叢林間竊竊私語……她聽出那聲音是屬於波斯的,頓時怒氣衝衝地走上前:“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瘋了嗎?叫你沒聽見……”她話沒說完已被波斯一個“噓”的手勢製止了聲音。
……波斯並沒回頭,目光落在一顆樹幹前,隨手拉住費焉寧的手腕蹲在自己身旁,費焉寧不明所以地蹲下身注視波斯,而波斯依舊閉起雙眸默念著什麼……費焉寧仔細聆聽一會,那是一種不屬於人類的語言,但也不太像普遍的豹語:“咦咦哼哼”的一個字都聽不懂。
待波斯默念完畢,他將費焉寧拉到樹幹前,讓她目光直對樹的方向,然後又說了一堆費焉寧聽不懂的“火星語”,不但自言自語,還偶爾抿唇一笑:“螞蟻老兄誇你很漂亮。”
“……”費焉寧頓時傻了眼,他居然在跟一隻……螞、蟻!聊天?
波斯凝視費焉寧驚詫的表情,不由暗自嘲笑,他可不會螞蟻的語言。剛才隻是在跟母豹道別,用一種隻有他們母子才能聽懂的語言。而他遲早會離開森林,和費焉寧一起離開。重新認識那個令他熟悉又陌生的新環境,作為一個雄性動物,除了有責任保護妻兒安危,還要有能力養活一家老小,費焉寧又不肯吃生肉睡山洞,所以隻有他來改變。
費焉寧沉默片刻,當即作出理性的判斷:“你少騙人,螞蟻不靠視覺與聽覺信號溝通,而是以身體接觸來傳訊,輕拍與分泌氣味彼此交流。”
“懂得挺多嘛。”波斯並不意外,因為費焉寧總是在虐待小動物,不難看出她的職業與動植物密不可分。他無意間掠過她手中的獵槍,在費焉寧不防備下順勢搶過。費焉寧頓感手指一空驚叫出聲,但波斯已將獵槍高高舉過頭頂,她跳起腳爭搶:“子彈已上堂,快給我!”
波斯自然見過獵槍,也知道槍口的威力,他忽然向後躍出三米,用槍口對向費焉寧眉心,不苟言笑道:“舉起手,否則一槍斃了你。”他邊說邊扣動扳機……
費焉寧不由倒抽一口氣,驚嚇得腦子來不及運轉,突然!一聲槍響放出,她驚呼一喊閉起眼,隻聽高空中傳來“啪啦啪啦”的翅膀扇動聲,“咚”,一隻貓頭鷹大頭朝下栽倒在草叢中……費焉寧目瞪口呆地看向波斯,波斯隻是笑了笑,將獵槍塞入費焉寧手中,隨後自顧自前行。
費焉寧蹲下身用應急燈照亮貓頭鷹的屍體,確實是中彈身亡,她捂住雙唇追趕波斯:“你怎麼會開槍?究竟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波斯倒覺得她挺莫名其妙,不就扣動扳機就能發射了嗎,這很難嗎?
“你認為我腦子很笨?”
“我不是這意思,可你為什麼會打得那麼準?巧合嗎?”費焉寧當然知道波斯聰明了得,不過這也太詭異了,話說獵槍上又沒有瞄準器。
波斯無奈地歎口氣,他慢條斯理地行走:“你都說了每種動物身上有不同的氣味,還問我?我倒懷疑你智商很低。”未等費焉寧反駁,他又肯定道:“不是懷疑,你確實很笨。”
費焉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開始習慣性的分析:說明波斯通過嗅覺鎖定目標,就是說他閉著眼也能打準獵物嘍?對啊,她居然忘了動物的特性,是有點遲鈍……
波斯睨了她一身裝扮:“你很冷?”
費焉寧收回神智,雖跑得滿頭大汗,但她故作寒冷地裹了裹外套:“我剛才以為你離開了。”
“即便我離開……”波斯嘴角噙著高深莫測的笑意:“也會帶上寵物一起走。”
“哦,那我就放心了。”費焉寧說完這句真想咬掉舌頭,她不但承認自己是寵物還如受虐狂似的怕他丟下自己獨自離去……她急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你還沒正式接觸過人類,又離開森林已久,所以你選擇哪邊都需要適應一段日子。”
波斯看出她眼底隱隱透出的擔憂:“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費焉寧很想再說點什麼,但她不知該聊些什麼,因為她對他存在著恐懼與芥蒂。況且波斯的獸性究竟進化幾分她毫無把握。
波斯顯然也不太想說話,他隻是默默地行走,褐色的眸光落在一草一木間……那種熟悉地感官似乎越來越淡漠了,好似可有可無,除了哺育自己的母豹,別無可戀。
……
回到別墅後,費焉寧終於等到波斯上樓睡覺。
她吞了吞口水,拿起電話聽筒後才想起電話被自己摔壞,為避免驚動波斯,她躡手躡腳抱出一床厚被子蓋在身上打電話……
“喂,陳教授,我是費焉寧……”費焉寧裹在被子裏輕聲道。
陳教授:哦,小寧啊(陳教授的聲音很豪邁的從免提中發出)
“噓……您小點聲,小點聲,學我這樣說話,呃,您還是聽我說吧……”費焉寧用著蚊子般的聲音提醒。陳教授會意的應了聲。費焉寧一五一十的道出關於波斯的現狀,關於進城一事征求陳教授的意見,但肯定沒說出強。暴一事,待她說完後,電話那端的陳教授半天沒回話,好似暈過去了……
“您還在嗎陳教授?……喂……陳叔叔?您要堅持住……”費焉寧對著免提輕聲詢問,不免有些擔心,生怕老人家心髒超負荷運轉了。
等了將近十分鍾,陳教授終於回魂了:“小寧,你你你先鎮定,記住,要保護好自己,我這就過去,你床頭櫃裏有一隻電棒,別怕孩子——”陳教授已然是最不鎮定一位。
“不用過來,您要覺得沒問題我就帶波斯……”話音未落,費焉寧頓感頭頂上的棉被撩起,她驚訝地直起身,波斯神色慍怒,俯身對著電話免提位置,如豹般嘶吼了一聲嚇唬陳教授。
陳教授顯然受驚過度,但首要任務是喚回波斯的人性一麵:“波斯,不要傷害費焉寧,她照料你四年有餘,我不信你對費焉寧一點情分都沒有!”
波斯清冷一笑,對費焉寧真是失望透頂,原來她眼中的迷茫是在怕他獸性作怪,這蠢女人總是做蠢事……“得了山豬,不要跟我講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現在就一口一口咬碎這女人,哦,我最愛鮮血的味道……”
他故意用力扯過費焉寧手腕,費焉寧吃痛得大叫一聲,她雖知道波斯不會真咬死自己,但陳教授又看不見,她邊捶打波斯胸口邊和陳教授對話:“陳叔叔別聽波斯的,他在恐嚇您……放手笨蛋!不許叫陳叔叔山豬——”
波斯盤膝而坐,將費焉寧丟在身後:“怎樣?就叫他山豬,呃……你別扯我頭發……”
“你必須道歉,不尊重別人憑什麼要別人尊重你?”費焉寧手裏攥著波斯頭發使勁向後扯,好似已忘了打電話的重點為什麼。
波斯一翻手臂將費焉寧拽回身前,利落的按住她兩隻手,將她整個人牽製在懷裏。
“……”陳教授在電話另一段原本急得火上房,但聽到這段對話似乎又放心了,看來波斯並無意傷害費焉寧,否則不會浪費口舌與她爭辯。而且最震撼的事:波斯居然說一口流利的人類語言?!這太令人振奮了!
陳教授的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小寧,你帶波斯回來吧,我迫不及待想見到他。”
費焉寧怔了怔,隻得當著波斯的麵說出擔心的事:“您不怕他亂咬人嗎?會坐牢的。”
陳教授亢奮道:“波斯如果有意傷人你怎還能活著?虎毒還不食子呢,放手一搏吧小寧!”當然,這個說法有點問題,但陳教授確實感到波斯人性的一麵。
波斯睨了費焉寧頭頂一眼,山豬都比她悟性高,這女人隻能一輩子當隻傻頭傻腦的寵物養。
電話線路可能出了狀況,沒等費焉寧回應已斷開,她迷茫地仰起頭,居然發現波斯手中把玩著一條電話線:“你幹嘛扯斷電話線?”
波斯給了她一記顯而易見的眼神:“因為你廢話太多了。”
“說實話,我真怕你咬傷陌生人,畢竟你跟我朝夕相處了四年,多多少少也有點感情……”
波斯的手指抵在她唇邊,唇邊噙著一絲冷漠:“我也說句實話,你曾經是我最恨的人,還有其他問題嗎?”
“……”費焉寧抿了抿唇不作聲,他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除了自己,他不恨任何人,因為別人都沒拿他當小白鼠做過實驗?……真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