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你說林皓軒那小子現在到第幾層了？”洛音望著前方不斷舞劍的人影問道。
    “哼，我怎麼知道！”柳淵有些不甘地回答。的確，自從一年前林皓軒突破了靜心訣第七層之後就沒人知道他真正的實力了。
    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提前結束修行的時候，他卻選擇了繼續。柳淵記得那時候他隻是笑著說道：“我有必須守護的人，不變強不行！何況我們約好的。”
    隻見他在那以後每天除了三餐和睡覺，都無時無刻不在修煉，那種過人的決心和毅力令人欽佩。
    必須守護的人麼……也許那小子真的會創造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吧。柳淵嘴角擒笑。
    我把手中的鳳焰劍淩空一劃，前方的樹幹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痕跡，劍氣撕裂著呼嘯的風，發出一聲尖銳的鳴響。
    吐氣收劍，鳳焰透明的劍身準確地劃入那黝黑的劍鞘。手中揚出一把紙扇，在胸前緩緩地扇著。
    這把看似不堪一擊的紙扇，乃林瑾在我破七層時所贈。實是用冰潭千年寒鐵所鑄，輕盈飄逸，邊緣卻鋒利無比，是我現在慣用的武器。
    雖然林瑾嘴上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這是他默默地表達著他的關切，真是一個別扭的父親。
    明天就是時隔五年的重逢了，那平靜已久的心海偶爾也會泛起絲絲波瀾。自從練靜心訣以來，心情的起伏是越來越少了，倒不至於林瑾那般麵癱，隻是心境悠遠了許多，現在那點小小的期待，實屬不易。
    我加快了向狼堡走去的腳步，恐怕這一去，就很長時間不會再回來了。
    柳淵坐在一棵蔥蘢的大樹上，半透明的身軀在陽光下有隨時會消失的錯覺。
    他低頭看向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拋下一袋東西。
    我反手接住，聽著那瓷瓶相碰的清脆響聲，就知道那是他精心調配的藥物，不禁莞爾。
    他從樹上飄了下來，頭也不回地往裏麵走去。柳淵忽的覺得有些哽咽，本來隻是想找一個人給他試藥而已，卻收了那麼一個徒弟，還把自己從不傳人的醫術都交了出去，想來真的有些不可思議。
    “笨徒弟，出去了別給你師傅我丟臉啊！”
    我看著有些落寞的背影，竟有些不舍。朝著將要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喊道：“遵命！”
    走到狼堡的後花園，不出意料的看見了洛音的身影。這裏種著他各種各樣的零嘴，當然也有霧林最美的景致，像彙聚了霧林所有精華的寶地。
    “來了啊。”他仿佛在自言自語一般。
    “嗯。”我默默地站在他身邊。
    洛音於我，在很久之前就不是師傅的愛人這樣疏遠的關係，當我們一起“享受”柳淵的優待，一起認真的切磋，一起爽快地飲酒時，我們已經把對方悄悄地定位——兄弟。
    “我也沒什麼可以送給你的，不嫌棄的話這個園子裏你喜歡什麼就拿走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事實上，這的確不是客套話。我把園子中最值錢的幾顆植物的種子都帶走了，準備回去種植，還收獲了許多珍貴的藥材，還順便帶了許多好吃的果實。
    “喂你小子也太不客氣了吧！”洛音看著自家園子慘遭毒手，有些無奈。
    “洛音！我不會忘記你的！”我抱著一堆東西笑道。
    最後回到生活了五年的小木屋，還是來的時候那般簡樸的擺設，隻是少了點灰塵，多了點人氣。
    環視一周，確認沒有什麼可以拿走之後，我再次收拾了下那巨大的包袱。
    門口射入的光線忽然晦暗了不少，林瑾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那裏。
    我望了他一眼，卻不知要說什麼。對於這位父親，我知之甚少。他永遠運籌帷幄的眼神中，似乎沒有一絲弱點，近乎完美。
    自己之於他到底是什麼，我無從得知。
    “帶著吧，算是為父送你的。”他把一件黑色鑲銀邊的衣服擺在桌上，又默默地離開。
    在出門的那刻，我叫住了他：“林瑾！”
    他頓了頓卻沒有回頭，我吸了一口氣，“謝謝……”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他嘴角有一閃而過的弧度，隨後又浸沒在了夜色中。
    換上那身黑衣，意外地合身，袖上的銀邊雲彩不羈地浮在上麵，有種淡雅又灑脫的味道。
    這種比絲綢更柔和的手感和輕盈如無物的密度，不就是當年我采集的鬆棉麼。
    想不到林瑾居然把他做成了衣服，真是意外的，嗯……貼心。
    竹林。
    “林梓越，現在幾點了？”龍津有些不耐煩地抓了抓銀發。
    “龍津，你第二十三次問這個問題了。”
    “我在問你現在幾點！別說多餘的話。”
    “快到……”沒到了字說出口，林梓越就望著遠方越來越近的人影再也移不開視線。
    竹林中似乎隻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那人一步步地走近，卻是無聲。
    龍津仔細打量著闊別五年的林皓軒，那內斂到極致的氣息，還有掩不住的帶著野性的性感，那鑲雲袖黑衣中包裹著挺拔的身姿，越發英俊的麵容……不！這些都不是重點！
    龍津發現了一個特受打擊的事實，林皓軒比他高了整整一個頭！！以後還叫他怎麼翻身……
    我看了看呆在原地的兩人，勾起一抹微笑，一手抱一個，擁入懷中。
    “我回來了……”在耳邊輕輕呢喃。
    忽然左側受到攻擊，我本可以閃開的，但是看在龍津那可愛的表情上，我就勉為其難地不反抗吧。
    果然，龍津一點也不留情的爪子狠狠拍在左側的腰上，免不了一陣疼痛。
    “哈哈，看來你也不怎麼樣嘛！以後還不是要乖乖挨打。”龍津天真地說。他此時不知，就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一次也沒有打到林皓軒。
    相對起龍津，林梓越隻是輕輕推開，顯然溫和得多。“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他問。
    “回城！回水鏡城去！”我毫不猶豫地說。
    “好，那現在就走吧。”正當林梓越邁出腳步的時候，一隻白鴿意外地落在了他肩上。
    他熟練地解下信條，黛眉輕攏，揮一揮手，那信鴿便飛走了。
    “皓軒，我還有些事要處理，看來不能陪你了。”他有些抱歉地說。
    “沒關係，你去忙吧，到時城主府見。”
    “好。”林梓越幾個虛踏，便躍上竹稍，飄然而去。
    龍津此刻有些亢奮，畢竟已經百年沒離開過西山了，外麵的世界曾經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正是因為契約的關係，現在終於有機會出去了，叫他如何能不興奮呢。
    行至山腳，我忽然發現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回頭看了看傻笑著的龍津，又想起已經回去的林梓越，低頭歎了口氣。
    雖然從洛音那裏拿了一些吃的，但是我們兩個現在是身無分文，又沒有馬匹，怎麼會水鏡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