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彈劾案起引風波 第六十五章 汴州風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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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哥,你先上去---”賀小梅背著離歌笑,雙腳踩水遊到岸邊,伸手一拖將伏在背上的離歌笑輕輕推到岸上,一躍而出,站在離歌笑身邊,全身濕透,兩人相視笑了笑。
“歌哥,你怎麼知道山崖之下竟有這麼一潭池水,當時你叫我跳崖的時候,真是嚇死我了---”
離歌笑累極,靠在地上沒有說話,抬頭望去,隻見翠綠山崖之上是青天白雲,色彩明亮,美得絢爛動人,過了許久燕三娘和幾個緹騎兄弟都爬上岸來,俱都滿身是水。
燕三娘一邊散開長發,一邊坐在離歌笑身邊,溫言道:“歌笑,從這麼高躍下,有沒有事?”
離歌笑勉強笑了笑,搖頭說道,“還好-------”
這幾日,劇痛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從小腿一直延綿到腰際,怕毒早已從經絡蔓延至全身五髒六腑,離歌笑長長歎了口氣,雖說生死由命,但等死的過程卻是難忍的很。
賀小梅一身白衣如今染了泥汙,全身看上去髒兮兮的,他本是極愛幹淨的,搖搖頭,看了眼離歌笑,想了想說道:“也不知道柴胡能不能將高建成的隊伍解決掉。”
“肯定可以,隻要殺了高建成就行了,那些農民軍一打就散。”
燕三娘覺得有些奇怪,問道:“為什麼非要殺了高建成?”
離歌笑淡然看了眼燕三娘,輕輕說道:“有些人生來就是禍害,比如說高建成,這種人打著分田分地的旗號,四處燒殺擄掠,說到底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最是可恨。”
燕三娘似乎還不甚明白,但也沒多說什麼,隻是沉默的坐在一邊,抱著膝蓋,癡癡望著湖水。
離歌笑回頭刻意看了眼燕三娘,接著說道:“過了長嶺峽就是成都府,再走一天就到峨眉了。”
燕三娘低頭沒有說話。
離歌笑看著三娘柔靜的側臉,輕輕問道,“三娘,你怎麼了?”
燕三娘搖搖頭,趕緊答道:“沒事----”
“若是覺得為難,我們也不是非上峨眉不可----”
燕三娘轉過頭,嫣然一笑,“怎麼會,歌笑,你別多想了,到了峨眉,我師父一定會替你治病的。”
離歌笑看著她眼光閃爍,也沒揭穿,隻是點頭,說道:“那我們等會就接著趕路吧,走崖底捷徑穿過這幾座山,就可以在天黑之前到達成都府。
過了片刻,崖底霧氣甚重,衣衫仍是潮濕難忍,幾個校尉在附近找來幾捆柴火,點燃之後,烘烤了許久,這才幹了些許,又在潭中捕了魚,烤熟之後,賀小梅挑了一些沒有刺的,遞給離歌笑,卻見他搖搖頭,沒有抬手去接,賀小梅有些遲疑,卻也沒細問,於是將烤魚轉手遞給了燕三娘。
大家分頭吃了一點烤魚,離歌笑和賀小梅又商量了一下,決定就此上路,爭取天黑之前進入成都府。
賀小梅伸出手遞給離歌笑,卻見他隻是臉色暗沉,對看了半晌,緩緩搖了搖頭。賀小梅心裏一疑,忽然想起了什麼,捏住離歌笑的手腕,見他沒有阻攔更是吃了一驚,三指切在脈上,凝神診了半刻,心裏一驚,短短幾日,金針早已無法抑住劇毒,毒素自腿脈沿著全身經絡走奇經八脈延伸進入手臂,難怪今天一天離歌笑都抬不起手來。
賀小梅擔心,捏著離歌笑的手腕,順手一提,伏在背後,口中仍是安慰道:“歌哥,不必擔心,到了峨眉,入了天池,我一定有辦法救你----”
離歌笑嘴角彎了彎,輕輕說道:“小梅,我不擔心,隻是人生萬事難料,一旦有失,記得千萬照顧好三娘,將她好好帶回京城。”
一路往前慢慢走,賀小梅聽了這話,心裏一沉,許久才忍住眼淚,勉強笑了笑,說道:“歌哥,你別多想,三娘堅強,不會有事的。”
離歌笑眉頭緊鎖,“三娘這孩子,就怕剛強易折,情深不壽。”
賀小梅沉默了片刻,反複想了許多遍,這才答道:“歌哥,我們兄弟一路走來,吃了多少苦,從京城到湖廣,再回到京城,哪一天,哪一件事不是九死一生,這許多都過來了,終於等到嚴世蕃死了----”說著說著,賀小梅似乎沉入回憶之中,一句話竟然斷了許久沒有接下去。
“可是秋娘也死了----”離歌笑長長歎了一聲,“她一生都為了荊家,讓人欽佩。”
賀小梅點點頭,“其實不止秋娘,若不是許多錦衣衛兄弟的犧牲,我們也做不到---”
離歌笑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無求的屍體你後來找到了嗎?”
賀小梅有些吃驚,“無求?我沒見到他的屍體----不過這些也無所謂了-----”
離歌笑自嘲的笑了笑:“也是,嚴世蕃死了,嚴黨算是結束了,何必在意一個應無求,隻是可惜了----”
賀小梅接過說道:“隻是可惜了十幾年兄弟一場----”
沉默片刻,離歌笑心中不免牽掛起了京城,也不知道韃靼是否已經囤兵邊境,又複想起自己身中劇毒,怕是想管也再也管不了了,不禁又是一陣歎息。
賀小梅暗暗催動真氣,雙腳穩健,背著離歌笑,一路緩緩走在崎嶇山路上,轉眼快近天黑,賀小梅忽然想到什麼,嘴角一笑。
離歌笑覺得他笑的沒來由,輕輕問道:“小梅,笑什麼?”
賀小梅淺笑,夕陽之下,一張白生生的臉龐精致清雅,他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歌哥,你還記不記得,我十四歲那年,第一次和你出任務就著了道被圍在山穀之中,當時還被毒箭刺中,歌哥就是這樣背著我,滿山飛奔,最終找到缺口突圍了出去。”
說著說著,賀小梅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往事如煙,卻從不曾散去,如今在這個黃昏,往日一幕幕在他眼前閃過。
“小梅,這一路辛苦你了----這些年委屈你了----”
“歌哥,不必多說了,若是想問為什麼,小梅隻想說,或許這就是士為知己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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