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彈劾案起引風波 第四十九章 混混小月(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2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
“小丁,給我滾下床去---”離歌笑忽然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冷冷說道。
丁小月一雙丹鳳眼繞著離歌笑的全身打量了一番,嘻嘻一笑,說道:“都中了毒還這麼凶-----”
離歌笑半合著雙眼,懶懶說道:“小丁,放聰明點----”
丁小月臉色有些難看,抬眼望去,隻見離歌笑臉色灰暗,一雙眼睛也不似往日有神,唯獨手上的勁道卻還是十足,她用力往回撤了幾下,卻毫無作用,想了想,眼角掃到燕三娘,嘻嘻笑道:“離爺,我知道你心裏時時記掛著小丁我,要不怎麼才到通縣就冒著大雨來找我,可見你對我還是有情的?”
離歌笑仍是半靠在床榻上,懶得睜眼看她,過了一會,淡淡說道:“下次再讓我看到你爬到我床上動手動腳,我真的廢了你這隻手-----”
丁小月看他臉色煞白,語氣淡然,卻也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笑容一黯,輕輕應道:“知道了,離爺---”
“知道就好----”
丁小月嬉皮笑臉繼續說道:“離爺,你傷的重不重?”
離歌笑嘴角一勾,淡淡說道:“廢了你總是綽綽有餘的---”
丁小月收起笑臉,不敢放肆,正色說道:“大人,小丁知錯了,求你饒了我這次----”
離歌笑這才撤回手勁看著丁小月怏怏爬下床,嘴角一勾,緩緩說道:“小丁,要你來是有事讓你做----”
丁小月卻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四處張望,最後站在燕三娘的身邊,問道:“離爺,這次怎麼沒見你的兩個美貌小跟班,換了這麼個灰頭土臉的姑娘,你的審美觀幾時和你的人生觀一樣差勁了----”
“你----”燕三娘剛想發火,卻被離歌笑的一聲輕咳製止住了。
離歌笑也任由她在房間裏四處轉悠,最後坐到桌邊,拿起剛剛小二送來的酒壺,倒了杯酒,剛吞入口中就盡數吐出,大聲罵道:“這什麼鬼東西,這麼難喝,離爺,你不會是最近缺錢吧,缺多少去銀鉤賭坊的賬房取,不用和我小丁說。”
離歌笑似乎覺得這句話好笑,眼角帶著笑意,懶懶說道:“銀鉤賭坊本來就是爺的,爺去拿錢還要知會你一聲,真是笑話---”
丁小月哼了一聲,說道:“什麼是你的?不過是掛在北鎮撫司名下罷了,管事當家的還是我。”
燕三娘卻是氣不過丁小月這樣沒規沒距的,扭過頭懶得看她,心裏罵道,這個離歌笑找的都是些什麼人,看這個丁小月的樣子就不像是個靠譜的。
丁小月足足將房間裏所有的物件都折騰了一遍才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下,又嫌不舒服,嘮嘮叨叨罵了幾句,才安心坐下,揚眉問道:“離爺,有什麼吩咐盡管開口,不過我們親兄弟明算賬,你家小娘子剛剛放走了賭坊一個出老千的,欠了我一千兩。”
離歌笑半睜開眼睛,看了眼燕三娘,忍不住一笑,隻是笑容剛起就被他收了回來,淡淡說道:“這兩件事若是辦妥了,明年賭坊紅利我讓你五分,連帶三娘欠你的一千兩統統劃在裏麵,如何?”
聽了這句話,丁小月簡直是從椅子上滾下來的,一幅我不是在做夢的表情,大聲說道:“離爺,你不會在耍我小丁吧,多五分這麼多?”
離歌笑懶懶說道:“做不做?”
丁小月一個激靈,嚷道:“不做不做,離爺,你不會讓我去送死吧-----”
離歌笑哼了一聲,說道:“你丁小月的命值那麼多錢嗎?”
聽了這句話,丁小月的臉色很是一會紅一會白了一陣,半晌才靜下來,問道:“那離爺要我做什麼?”
“第一件事,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兩天之內弄清楚嚴世蕃在整個通縣的布防,我懷疑衛所的同知已經被殺了,你去給我查清楚---”
丁小月聽到這個就心裏一顫,說道:“嚴世蕃來通縣了?他來這裏做什麼,連夜滅了錦衣衛的衛所,他瘋了?”
“他沒瘋,現在隻要能殺了我,所有的罪名都不是罪名----”
丁小月歎聲說道:“這個嚴世蕃真是膽大包天,在京城如此,在通縣這麼個小縣城更是無法無天了----”
“第二件事,你去查一下這塊玉的來龍去脈,背後主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嚴嵩的西山別院----”
說完離歌笑緩緩從懷裏取出那塊得自西山別院的玉佩遞給丁小月,接過後,丁小月詫異道:“韃靼的玉佩,怎麼會在離爺手上?”
離歌笑有些疲倦,過了一會,才答道:“你別管這麼許多了,兩件事記清楚了沒有---”
丁小月看著手中玉佩,笑笑說道:“我隻聽說嚴嵩最近和蒙古在做什麼談判,不過他們的談判無非就是你搶多少東西,分多少錢給我,按理就嚴世蕃的膽子也不會有什麼大動作,莫非離爺聽到了什麼不一樣的消息?”
離歌笑神情淡漠,一隻手輕輕按住傷口,過了許久才懶懶答道:“我也不清楚,隻是隱隱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嚴世蕃居然握有韃靼的護軍。”
丁小月聽後臉色也是一變,但沒有多問,知道此事關係重大,過了一會嘻嘻一笑,說道:“離爺,五分紅利換這兩件事,你生意還挺會做的。”
離歌笑忽然睜開雙目,眼神如炬,冷冷說道:“小丁,別說我受了這麼點傷,就算我死了,要滅了你銀鉤賭坊還是輕而易舉,你做事給我放規矩點。”
聽見這話,丁小月心裏一顫,半晌才唯諾答道:“離爺,你放心,這兩件事我一定小心應付,兩日之內必給你回音。”
*~*~*~*
丁小月離開之後,離歌笑重重的沉回床榻上,剛才勉強用內力撐住,害怕丁小月看出什麼苗頭來,如今全身更是如針紮一般劇痛,閉上眼睛勉強調息了一會才緩過神來。
睜開眼睛卻看見燕三娘坐在床邊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擔心的看著他,他心裏一軟,不由的拍了拍她的雙手,安慰道:“沒事,一時半刻死不了----”
這話剛出口就見燕三娘的眼睛通紅,心裏一陣後悔,忍不住莞爾一笑,柔聲說道:“我沒事,別擔心---”
“你看你,傷的那麼重,運什麼功,疼的額頭都冒汗了-----”
離歌笑這才感覺全身如濕透了一般,汗漬混著血腥味,難受之極,忍不住笑笑說道:“沒事,沒事,很快就不疼了。”
“她不是你們錦衣衛的人嗎?為什麼還要防著----”
離歌笑看著燕三娘的側臉,心裏一暖,輕輕答道:“丁小月不是錦衣衛的人,她爹當年在通縣開的銀鉤賭坊,所以生了個女兒才取名丁小月,幾年前她爹犯了死案落在錦衣衛手上,是我保了他一條命,如今還在大獄關著,銀鉤賭坊也因此落在了北鎮撫司的名下,我做了個順水人情將銀鉤賭坊還給了他女兒,她負責給錦衣衛傳遞消息,而賭坊每年的紅利三七分賬。”
長長一段話離歌笑勉強說完,覺得有些疲倦---
燕三娘心疼的看著離歌笑,過了一會問道:“那這個丁小月做事行不行的?”
離歌笑揚揚眉,淡淡說道:“這個丁小月也就是個混混,讓她去打聽消息她在行,其他的,若是信了她,怕是年都是要過錯的。”
聽了這句話,燕三娘忍不住笑出聲來,柔聲說道:“那現在怎麼辦?”
離歌笑斜靠在床榻上,心裏淌過一陣暖意,懶懶的看著眼前溫柔恬靜的女子,心裏忍不住想若是能一輩子遠離那些爭鬥守在一個房間裏,會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一時竟也無話,兩人相望著坐在床榻上,離歌笑隻覺得這小小的房間卻是一生中度過的最溫暖的地方,隻可惜終是求不得。想到這裏離歌笑隻覺得心口悶的很,強憋著輕咳幾聲,卻是更疼了。
燕三娘剛想開口,卻被離歌笑手上一個很小的動作阻止了,他望望門外,果然立時三刻小二前來敲門,進門之後送來了離歌笑單子上列出的十幾樣物件,各種草藥,針線,毛巾。
燕三娘好奇的擺弄了一會,回頭問道,“這些有什麼用?”
離歌笑淡淡說道:“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燕三娘忍不住歎氣道:“你呀,總喜歡說一句留一句,難怪活得這麼辛苦。”
離歌笑也是淒然一笑,淡淡說道:“不留怕是連活都活不了---”
聽見這句話,燕三娘也是心裏一陣難過,脫口而出,“等這件事結束之後,你也別做指揮使了,這麼辛苦何必呢?”
離歌笑想起了什麼,搖搖頭,說道:“等結束了再說----”心裏想的卻是,若你知道我對你大伯做了什麼,怕是一心隻會想殺了我,這些都怪不得你,隻能說我離歌笑求不得,生老病死不過等閑,而求不得終是最令人傷痛。
離歌笑轉過神,卻看見燕三娘將銅壺中仍是微燙的熱水倒入臉盆中,將毛巾洗淨絞幹,走到離歌笑身邊,坐定,緩緩的開始擦拭他的臉。
離歌笑一個反手捏住了燕三娘的手,看著她晶亮的眸子,心裏一沉終究是放開了,淒然心想如今病了心真的是軟了,隻感覺溫熱的毛巾擦過他的臉,他的頭頸,最後燕三娘緩緩褪去他的上衣,暗灰的皮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緩緩的,毛巾擦過自己的背脊,離歌笑閉上眼睛,心頭的暖意卻像是湖水一般將他淹沒,他反複提醒自己不要沉淪進去,將來終會是害人害己,卻不想很多時候,很多事並不是你想控製就能控製的。
燕三娘仔細的用毛巾擦去他傷疤上的血跡,避開離歌笑的眼睛,眼淚終究是無可避免的落下,這麼多傷口,他到底經曆過一些什麼,她忍不住用指尖輕輕的觸摸那些傷疤,每一道會不會都是一個故事,卻引來離歌笑輕輕的顫抖。那番神情離歌笑又如何不懂,這一刻他多麼想將燕三娘抱入懷中,隻是想到自己一身負罪,滿心蒼夷,又如何能連累她,想到這裏,離歌笑隻覺得疲倦湧入心中,一切都無法避免---
最後燕三娘將毛巾扔回水盆之中,給離歌笑端來一杯暖茶,柔聲說道:“你看你累的,喝口茶,早點睡吧----”
離歌笑沉吟了片刻,這才接過茶杯,淺淺抿了一口,躺下後閉上眼睛,感覺燕三娘將他滾燙的手握在手心之中,一絲冰涼落入心中,他懶懶說道:“三娘,你小心別感冒了----”
“不會,我喝了薑茶,怎麼會感冒,你睡一會----”
“三娘,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歌笑,你也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
“三娘,終是我的錯-----”
三娘,我突然很怕,我若死了,你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