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酒館，冬神翳居然還沒有來，我坐到吧台旁的高腳椅上，拿過上麵整齊的疊著一份報紙來看。
    我沒想到這裏會有報紙，雖然更像一本黑白印刷的隻有四頁的雜誌，但是在我原本估摸著《月譜至上》的架空年代應該屬於的是神話傳說時期，沒想到這一小份報紙就完全把我的結論推翻了。
    “情形不妙，人類要與靈魂結盟？”看到這個顯眼的標題，我覺得奇怪，人類要與靈魂結盟也不關魔族的事啊。他們一個是主位麵一個是副位麵，本身就有聖鎖通道相連，無論是戰爭還是結盟，處在斷裂的異位麵的魔族都是和他們老死不相往來，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說情形不妙？
    “你對軍事感興趣？”手中的報紙被抽走了，冬神翳拉過一個高腳椅坐在我旁邊，“現在的新生魔族很少有關心這個的，雖然他們以後會麵臨這些比現在更殘酷的事實。”
    我抬起頭凝視著他：“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冬神翳歎口氣：“破碎之島已經守了1600年左右，無數的魔族上了戰場，有些立功為貴族，有些卻把永久的生命浸泡在了血泊中。”
    “破碎之島是……異位麵與其它位麵的……通道？”我艱難的吐出這些字來，因為我沒有想過，總有一天我也會上戰場的。
    按原來的《月譜至上》裏所說，異位麵是獨立存在的，魔族自然無需擔憂，可是我現在隱隱的發現，有許多地方與我原來認知的不一樣，比如會出現破碎之島，這就是我沒有料想到的。
    他用左手支起下巴，側著臉看我一眼：“反正你一不是三大貴族的子弟，二不是哪個學院的學生，隻要你不主動報名，那就沒你什麼事。”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我已經算是五月的學生了。”
    “治愈的學員一般屬於後方支援。”他的口氣並沒有含著任何一絲不屑，但我就是覺得羞愧，“我知道你膽子小，去那裏打點一下也就不會出什麼事了。”
    我沉默了。對我這個長在二十一世紀一不打架二不罵人、血腥暴力片通通拒絕的人來說，流血和犧牲，永遠是我無法想象的。
    “認真想想，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他起身拍拍我的肩膀，站在了吧台後。
    很快就有客人上門了。冬神翳早就從這個話題脫離開，熟練的調起了酒，我雖然還有點恍惚，但總體上也沒有出太大的事情。
    不過好運總是很少伴隨著我。
    “眼瞎了麼？”麵前年輕的魔族指著胸前被碧色果酒染綠的地方，修飾過的細長的眉毛一挑，眼神裏滿是傲慢。
    “對不起，我沒看見你。”我趕緊行禮，不過心裏還是有點委屈。剛才有個客人要果酒，我倒了半杯準備遞給對方，然後明明是那個魔族先歪歪斜斜的撞過來，卻隨後對我發脾氣。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容貌還不錯，我是雲汐光，有沒有興趣跟我玩玩？”
    我一愣：“你叫雲汐光？”
    他冷哼一聲：“你還有點眼力。”
    我還想說什麼，冬神翳走上前把我扯到身後，嘴角帶了點玩世不恭的笑：“在我的地盤上你還想怎麼樣？”
    雲汐光瞥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等等，走了？雲汐光走了我怎麼辦啊。我趕緊追出去，卻被冬神翳拉住長袍衣袖：“你先休息一會兒，把腦子裏雜七雜八的想法排幹淨。”
    我瞪了他一眼，但還是乖乖的找了個空位坐下。
    我終於知道哪裏不對了。首先我沒聽過嵐九的名字，那是因為《月譜至上》裏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取代嵐九位置的是虞蟬。第二，雲汐光才是真正從輪回殿裏覺醒的新生魔族，後來成為了和斐月弦交換了魔紋誓言的愛人。
    雖然雲汐光這個主角我應該更關注一些，但我現在是那個配角虞蟬。虞蟬是雲汐光唯一的朋友，但隻是表麵上如此，在雲汐光與斐月弦相愛的時候，是虞蟬這個第三者在背後搞破壞，於是在斐月弦──深淵君主殿下明白一切以後，這個可憐的配角成為了炮灰，被雷電擊得連骨灰都沒剩下。
    我是虞蟬，我就是那個骨灰全無的惡人，可是現在顛倒過來了，虞蟬和雲汐光是路人，多出了一個嵐九。
    “冬神翳，那個雲汐光是什麼人？”
    冬神翳擦著高腳杯，漫不經心的說道：“雲氏族僅剩的兩個子弟之一，還有一個是他的哥哥雲汐止，他們都是四階魔族。”
    “雲汐光……不是孤兒麼？”
    “誰說的，雲汐止可是他的親生兄弟。”
    我一下子覺得腦袋不夠用，《月譜至上》裏的故事情節居然全亂套了，我本來不錯的自信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在這個世界裏，毫無倚仗的我，該怎麼活下去。
    “怎麼了？”冬神翳蹲在我的麵前，有點擔心的摸摸我的臉。
    我向後一靠，用胳膊蓋住眼睛：“我隻是在思考而已。”
    “有些事情不能隻看表麵，也許本質還是一樣的。”他沉默了一會兒，意味深長的丟下這句話，又回到了吧台後。
    他知道了什麼？
    我盯著他的背影，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