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 第二十章 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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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姬們是在東閣的後院中練舞。
喬幻宇到哪裏的時候,嚴毓樓還沒到。喬幻宇也不顧他,徑自開始說自己的規矩。
從今日起,舞姬們須得卯時來到這裏,酉時才可散去。午飯也一並是送到東閣。
底下的一些姑娘聽見,頓時開始連連抱怨:“時間也太長了!”
喬幻宇斜斜看了一眼抱怨聲最大的——紅蓮。
“覺得時間長了?”他輕笑著問。
紅蓮撇了撇嘴:“可不,往日也隻是巳時開始練習,過了申時便可散去。公子您可好,生生長了三個時辰。”她的語氣有些不滿,也不正眼看著喬幻宇,反倒是有些不屑的樣子。
喬幻宇看了一眼其他舞姬,雖說不似她這般“大膽”說出來,卻也沒怎麼將他放在眼裏。
究竟是王府的舞姬,從來都是被嬌慣了的女子,哪裏看得起他這小小的閣主。
“隻加三個時辰都嫌時間長?我醇香閣的舞姬每日可都是辰時開工,亥時才有人來替換。”他道,依然是溫潤端方的模樣。
“哼,我們可不是醇香閣的那些女子。”說話的是紫玉,生的模樣還不錯。不過說的話卻真真是傲然。
喬幻宇低眉一笑:“雪逸。”
一直站在她身後的雪逸走至他身邊,隻彎腰行了一禮。今日她隻穿著一件月白色碎花直裾深衣,幹淨利落的模樣,卻不知何時從腰上取下一條鞭子,破空一聲呼嘯。
眾女猛然一怔。雪逸嫣然笑道:“你們大可在此與閣主爭吵,不過我這鞭子卻也不分美醜的,管你是傾城還是絕色,做不好,就打!”原本是柔聲細語的女子,卻猛然冷了腔調,字字如刀一般鋒利。
喬幻宇唇角微微揚起,問眾女:“可都明白了?”
舞姬們看了一眼持鞭站在一旁的雪逸,有些懼怕的點點頭,卻滿心的不甘。
喬幻宇也不再管她們是怎樣的心態,隻開始了今日的日程。到時候若有他看不順眼的女子,隻管換了便是,反正他醇香閣也不缺才藝雙絕的女子。
嚴毓樓是在眾女將要散的時候才來的。喬幻宇隻看著茶杯中浮著的茶葉,笑:“小王爺這會子來做什麼。”
嚴毓樓看了一眼遠處練舞的舞姬,道:“昨日本王可是說過會來看的啊。一言既出哪有失信之禮。”
他說這話的時候仿佛自己真的不顧一切來履行諾言一般。喬幻宇失笑:“這都快散了,王爺還是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嚴毓樓自顧自坐下來,唇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今日的事情早間都已經做完了。”
喬幻宇隻隔著輕紗看著他,等待下文。
“呐,本王請幻宇來教導舞姬,卻還沒有好好答謝過幻宇,今晚呢,本王請幻宇吃飯如何?”
一臉殷勤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巴巴的在討好哪個女孩子呢。
喬幻宇覺得早早散了舞姬也挺無趣,小王爺既然說是請客,當然要去。
便點了點頭。
嚴毓樓立馬撫掌笑道:“如此便定下了,晚間我備好酒席命人請幻宇過去吧。”
喬幻宇以為酒席隻是備在王府中的,畢竟淩王府之大,足以讓其他的酒樓黯然失色。
所以當他看著“煙雨樓”三個字的時候,他在腦中思索了半晌,這煙雨樓是不是也是他淩小王爺開的。
丹青盡職盡責的引著喬幻宇穿過人聲鼎沸的一樓,稍顯喧囂的二樓,上了三樓。
在醇香閣中的時候他並不是沒有聽說過煙雨樓,詞名字雖然風雅,卻非秦樓楚館,隻是正正當當的酒樓。
喬幻宇對此便也沒有多加注意,卻沒想到,這酒樓的東家竟然是嚴毓樓。
“幻宇,覺得我這煙雨樓如何?”嚴毓樓站在窗邊,對喬幻宇說。
恰好,窗外猛然竄起一朵煙花,在空中璀璨綻放。映著窗口的嚴毓樓有些不真切。
喬幻宇看著嚴毓樓討好般的言語,失笑:“在帝京中能有一席之地,這煙雨樓不可說不好。”
嚴毓樓朝喬幻宇招了招手,道:“來,你從這裏往外瞧瞧,是不是很美?”今日似乎是有什麼廟會,窗口正對著廟會的位置,將璀璨的夜景一覽無餘。
喬幻宇看了一眼,點點頭:“很熱鬧。”
他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卻顯得有些落寞,倒是一種求之不得的悲涼。
嚴毓樓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麵上似乎有些向往之色,笑道:“不如等吃完飯本王陪幻宇去逛逛廟會?”
喬幻宇勉強揚了揚唇角,走到桌邊:“先吃飯罷。”
嚴毓樓低眉無奈的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喬幻宇轉身的刹那,他好像看到他眼中閃爍的淚花。
喬幻宇不喜歡被嚴毓樓的話引著走。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他本來就不怎麼愛說話,這幾個月說的話怕是比前段時日說的都要多吧。還好夫人的命令隻是看著他,並沒有其他的,不然他反倒有些難做。
吃過飯,喬幻宇到底是接受嚴毓樓的提議——去看看廟會。反正回去也是閑著,倒不如去看看所謂的廟會。
嚴毓樓正了正衣冠,滿意的笑。帶了雪逸和丹青二人便往廟會去。
看著那到處燃著小花燈的廟會,嚴毓樓道:“往常廟會我都會去看看,幻宇你呢?”
喬幻宇正在打量廟會的景物,回了一句:“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閑嗎?”光是醇香閣的那些事情就夠多,他哪有心情逛什麼廟會。
嚴毓樓無奈的笑了笑,向著喬幻宇方才瞧著的地方走去。
喬幻宇慌忙要拉住他,卻被嚴毓樓反手一帶:“既然那麼喜歡,就去看看呀。”
嚴毓樓走近一看,原來是賣糖人的。他回頭看了一眼喬幻宇,唇角一勾,邪邪笑道:“沒想到堂堂醇香閣的閣主卻喜歡這種小玩意啊。”
方才喬幻宇一直看著這個地方,倒叫他起了好奇。喬幻宇不動聲色的將頭將視線移到一邊,道:“不過是看個新奇罷了。”言語中卻有著淡淡的冰冷,嚴毓樓想了想,以前段時日他與喬幻宇的相處看來,喬幻宇卻是不喜歡出門的,整日也就在醇香閣弄弄花草,也少見他出去逛逛。
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是因為所謂的“眼疾”,不願見太多人,可後來確認了他就是那個宇兒,嚴毓樓發現喬幻宇非但沒有因為所謂的眼疾有自卑之感,反倒是渾身上下透著高貴。如此,嚴毓樓便將他不喜出門的原因歸咎於——懶!
見喬幻宇似乎想走,嚴毓樓連忙又拉住他:“誒,看看嘛,反正都出來了就好好玩玩唄,你要是看上什麼就說,我又不是小氣之人。”嚴毓樓有些埋怨的對喬幻宇說。
喬幻宇無奈回身:“嚴毓樓,你真的很閑是不是?”自己想吃就去買,幹什麼非扯上他。喬幻宇卻忽略了,剛才是誰一直瞧著那糖人攤,挪都不挪一下。
嚴毓樓習慣性的忽視他的語氣,指著一個小姑娘模樣的糖人:“這個這個,你要不要?我買給你吧。”這個小姑娘倒是和,小時候的“宇兒”有些相像。可惜,這小糖人小姑娘還沒那時候的“宇兒”好看。嚴毓樓心想。
賣糖人的老爺爺樂嗬嗬的對嚴毓樓說:“這個糖人不單買,要賣啊,還得把這個一塊買了。”他指了指另外一個婦女模樣的糖人。
嚴毓樓猛然一悟,原來這是一雙。轉過頭去問喬幻宇:“那你自己選一個吧。”
喬幻宇沉默了一瞬,抬頭笑:“就要這兩個吧。”他的語氣淡淡的,目光,卻一直看著那優雅而端方的糖婦人。
喬幻宇隻要了婦人模樣的糖人,將那小姑娘模樣的塞給嚴毓樓。嚴毓樓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我想要這個?”
喬幻宇笑答:“我不知道,隻是我不喜歡這個罷了。”
嚴毓樓無奈搖頭,抬眼便看見身旁的人邊走邊瞧著手上的糖人,仿佛真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一般,眼中泛著點點溫暖。
嚴毓樓突然也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那個甚至還未來得及讓他看一眼的女人。
“幻宇真是孝順呢,玉娘她,很幸福吧。”嚴毓樓喃呢道。
喬幻宇猛然一怔,孝順……?
他苦笑,道:“我娘她在生我的時候就死了,是玉娘將我養大的。”語氣似乎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隻不過微微有些顫抖。許是從未這般說過,喬幻宇心中一片淒涼。
嚴毓樓了悟似地,也道:“我們差不多呢。”
兩人一路邊看邊聊,其實也就是嚴毓樓一個人在說,喬幻宇多半是沉默,或者淡淡的看他一眼,表示自己讚同。
早已出了廟會,隻剩下月色盈盈照下,喬幻宇聽著暗處傳來的腳步聲,有些猶豫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嚴毓樓——有刺客。
嚴毓樓回望了他一眼,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當那一柄劍閃著月華襲向兩人的時候,嚴毓樓的契闊劍出!
生生格開那劍。
隻一瞬,又是三四柄劍生生破空而來!喬幻宇斜斜擦過一劍,指尖便扣了幾枚銀針,見一旁正打鬥的嚴毓樓,又收了銀針,空手抵擋!
嚴毓樓餘光瞥見喬幻宇這邊毫無防身武器,皺了皺眉,手上一劍狠狠劃過,黑衣人低呼一聲,三個人都圍上了嚴毓樓。
——目標,竟然不是喬幻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