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秦奈是了解白梨的，清麗不可方物的女子。所以，他知道他能做的就是遠望。
    像極了她的名字，白梨嘴角上揚的時候秦奈就想起一詞。
    梨花淺笑。
    然後秦奈又會忍不住為她駐足。
    其實，他是不喜歡白梨這樣的女孩子的。
    傲氣，淡漠，好鬥，善妒。
    可誰叫他看見那天在雨中哭的稀裏嘩啦的人。
    此前，是聽過白梨大名的。
    同寢室的男生嘴裏總是掛著係花的名字，路上遇到的時候還要嘻嘻哈哈議論一番。
    明明是少有人來的角落和，春日裏久違的雨天。
    秦奈就是看到了。
    落寞的角落，瘦小如梨花的人，坐落在地上。
    白梨抬起頭看秦奈的時候，秦奈的心轟然倒塌。
    不明白之前這裏到底上演了什麼戲碼，可就那麼一眼，
    他猜不到白梨那時候為什麼傷心，卻知道了自己此後追逐的方向。
    雨天的第二天，白梨在課間等秦奈。
    班上好事之徒一起起哄，秦奈少見的臉紅了。
    跟著白梨後麵，秦奈保持適當距離，不顯得過分親昵，要不帶疏離感。
    他能想的到她是為什麼而來。
    在走廊的盡頭他們有了以下對話。
    秦奈，我覺得你挺有趣的。她說。
    你認得我？秦奈詫異。
    白梨沒有答話，卻笑的三分詭異。
    還有七分是嫵媚。
    秦奈覺得整個人僵了。不從看過笑的這樣好看的人。
    你有什麼事？秦奈問。
    下星期我們社團有活動，你參加？
    理所當然的語氣。秦奈明白，白梨身邊不缺追隨者。
    你什麼社團啊？
    白梨又是笑，秦奈，你真的很有趣。
    秦奈不明白了，再次重複自己有趣這是什麼意思。她對昨天的事卻絕口不提了。
    秦奈，下星期見。然後就笑著離開了。
    時至今日，秦奈還是沒想明白白梨當時找他的目的。
    秦奈開始發現“世界真小”這句話真的是真知灼見。
    不是說以前遇不上白梨，隻是那時自己沒有特別留意。
    一天之內總是能來來回回碰上2-3回，秦奈就不得不感慨了。
    見到的時候打個招呼，以至於白梨社團活動那天前，兩人竟也熟絡了。
    秦奈從寢室下來時，白梨白色的裙角正和風一起嬉戲。
    春日的時候穿裙子的女生還少，這又顯得白梨的特別了。
    你怎麼連枝花也沒有，不準備獻花？白梨說。
    額……秦奈尷尬，說，現在去買。
    白梨笑了，哈哈，秦奈，你真的好好玩。那我就等著你給我獻花。
    白梨的節目贏得一片喝彩。秦奈對音樂是一竅不通。
    在他看來，音樂沒有技巧，隻有好聽不好聽。
    他覺得白梨前麵節目的那個女生唱的就好聽；白梨，額，怎麼說，就是表演的好看。
    她，本來就好看。
    秦奈捧著花往後台走。有學妹看到他來，紛紛竊竊私語。
    秦奈在學校也算是個名人，但行事一直低調。
    找了半天也不見白梨，連忙問旁邊一路過的女孩子。
    在最裏麵的角落裏，白梨和一個手捧一大束玫瑰的男子說話。
    秦奈認得出那人，如果沒記錯的話，下雨那天他先遇到就是那個人。
    白梨注意到秦奈，勉強一笑。
    對不起，我臨時有點事，要出去下。
    沒事，我也就過來看看。秦奈無所謂的笑著回答。
    然後白梨和那個男人就與秦奈擦過。
    秦奈，白梨卻轉過頭說，你忘了把花給我了。
    三天後白梨打電話說是要請秦奈吃飯。
    兩人約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家餐館。出門前秦奈還特意照了下鏡子。
    秦奈到的時候白梨已經點了滿滿一桌菜了。
    姐姐，你點這麼多，想撐死我啊！秦奈當即開玩笑。
    我要是想弄死你，才不花這冤枉錢。
    嘻嘻哈哈說了些玩笑話後，白梨說，
    你那天看到的是我男朋友。
    秦奈早猜到了，可夾菜的手還是抖了下。
    小開啊~秦奈打笑到。其實也是實話，那人一身上下都是名牌，這秦奈還是認得出的。
    不想白梨的臉唰的白了。
    我說錯什麼麽？秦奈忙道歉。
    白梨笑，沒，你沒說錯。
    然後兩人就默契的對此緘默了。
    然後日子還是繼續。時不時就和白梨吃個飯，聊聊天。有時還通個電話，說說最近發生的事。
    秦奈想知道白梨最近幹什麼其實很容易的，寢室那幫男生隔三差五的就把女生聊個遍。白梨是每次不遺落的。
    譬如，白梨今天穿的那件衣服真他媽好看，身材太好了；白梨的腿太長了，神啊，快到夏天吧；白梨獲得什麼什麼比賽第一名；白梨獲得什麼什麼稱號；白梨又代表學校參加什麼什麼……諸如此類的。
    不過，見麵的時候這些被男生念叨的事白梨倒是一次也不曾提過。
    至於那個男朋友，秦奈有意打聽了下。
    電視劇常出現的花心大少罷了。
    秦奈想，白梨肯定想著可以征服他。
    秦奈又想，白梨的確有這個能力。
    秦奈再想，白梨卻是不了解男人的。男人總是吃著碗裏的，想著鍋裏的。
    秦奈最後笑了，他說，秦奈，你滿腦袋的白梨，完了完了啊！
    2個月後，秦奈路上偶然看到白梨從一輛轎車上下來。身邊挽著她的是男朋友。
    白梨開心的打招呼，秦奈報以一個微笑。
    白梨身邊的人投來勝利的笑容。
    秦奈還是笑著，看來是和好了。
    白梨說，秦奈，和我一起吃飯。
    姐姐，我這麼高度數的電燈泡你不嫌刺眼啊？秦奈打趣道。
    嗬嗬，白梨抿著嘴笑，轉過身和旁邊人說些什麼。然後就大大咧咧的挽著秦奈的手，朝男友揮揮手，拖著秦奈走人。
    就我們倆吃飯，度數高照的亮，晚上回來就不怕黑了。
    秦奈聽的出白梨語氣中的快樂。也清楚的知道是什麼原因。
    白梨特意選了家安靜卻又離學校不遠的館子。
    又是滿滿一桌菜。
    也許是太過高興了，白梨一下子喝了許多酒。
    白梨招招手，拍了拍旁邊的位子，秦奈，過來。
    秦奈猶疑一下，還是照做了。
    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姐姐，喝醉了吧？秦奈還是調笑的語調，好端端的問這個。
    那你，今天看到我從車上下來，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
    虛榮？勢力？庸俗？
    我沒這樣想。
    其實我就是，我就是。
    白梨，你喝醉了。秦奈無奈的說道。
    白梨將頭靠到秦奈的肩上，說，秦奈，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認識你到現在你都隻叫我姐姐。
    秦奈想一下，還真是！
    你不明白，我和霍害是一起長大的。
    秦奈想，霍害大概是她男朋友的名字。
    我爸媽做生意欠了霍害爸爸很多錢，所以隻能到他們家做事。從小到大，霍害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而我隻能在一邊看著，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白梨均勻的呼吸打在脖子是，有點癢癢的。
    其實小時候，我經常趁大家晚上都睡了跑到霍害房間，想著要是把他掐死了，這一切是不是就是我的了。很可笑是不是？我和他們家半點關係也沒有，霍害怎麼樣和我的命運有什麼關係呢？
    白梨，你還是好好的休息下吧。秦奈說。
    ……秦奈，告訴我，我可以抓住霍害。
    秦奈皺了皺眉頭，然後舒展開，說，白梨，霍害是你的，是你一個人的。
    秦奈明明看到對麵牆上鏡子裏，閉著眼睛的白梨安心的笑了。
    秦奈突然覺得，感情這東西太奇妙了。
    有關自尊。有關卑微。
    或許，還有關執著。
    他不知道自己對白梨能執著多久。
    但，愛是最大的權利。
    此刻，他願意護著身邊的女孩子。
    傾盡全力。
    願，不負青春不負愛。
    秦奈習慣邊走路邊思考問題，結果撞到一個女生。
    道過歉後，立身迎麵瞥到不遠處熟悉到不能熟悉的身影。
    秦奈，大白天你也能撞到人，強，太強了！白梨哈哈大笑，敢情站在那裏有一會兒了。
    白梨就是白梨，笑的沒有形象卻也獨有味道。
    喲，姐姐，你這戲不能免費白看啊！
    白梨一下子衝過來，手臂往秦奈肩上一覽，弟，你姐最近拮據。可有適合角色讓姐姐客串一回？
    姐就莫要開玩笑了。你老振臂一揮，千軍萬馬的男同胞殺過來啊！
    那還不把我老人家踩死！
    姐，您真會說笑。秦奈又問，這是去哪啊？
    白梨仰起頭看著秦奈，淺淺一笑，卻不知道偷走了一個人的心。
    我們班體育課。
    秦奈明白白梨的意思，道，姐，這麼熱的天您別去了。
    白梨又笑了。
    我幫你點到！秦奈脫口而出。
    大才子裝女生？
    隻希望姐的係花大名沒有響亮到老師特意留意份。
    謝謝你，秦奈。白梨笑著說完話，然後就掉頭走了。
    望著白梨毫不猶豫走遠的背影，秦奈想，自己真是賤骨頭！
    白梨隨便笑笑，自己就一股腦熱的往前衝了。
    這就是青春吧。
    有心。有力。
    永遠不知道疲倦。
    不論那年華跳動的火苗是大是小，年少青春總是會發生一些逾矩事。
    或酸甜。或苦辣。或五味雜談。或食之無味。
    但又是最懵懂最單純最激情最讓人會心一笑的年紀。
    我們因青春，也為了青春，而甘之如飴。
    那說不出的迷茫的年代，太陽一直在雲層上方給予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