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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思勉離開後,眠風便在湘遙家中收拾著那些被搗亂的家具,還給自己臉上腹上塗揉跌打酒。
    他就怕回家後可冬會嗅到這熏人的藥油味,咪嗚嗚的喊叫著,引得老爺子追問起自己這傷勢的來曆。
    眠風替湘遙跟沈母的靈前上香,他點了一枝線香,那線香所生煙氣作乳白色,一條筆直的煙絲嫋嫋升起。
    眠風雙手合什,靜靜喃道:〝阿姨,千萬要保佑湘遙……還有那孩子……我們是犯錯了,可我們本無心傷害思勉的,希望他們……〞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禱告還是在參悔,也不知自己是以什麼身份來說話,是朋友?還是罪人?
    隱約間,他聽到盥洗室傳來〝嘩嘩〞的水聲,他細步踏近那盥洗室,付耳悄悄的打探裏頭動靜。
    聞得水聲潺潺作響,他便想敲門詢問湘遙,當他正想掄拳敲門時,可又隱約還聽到湘遙的呼吸聲,便隻好止住了動作,歎了口氣,悄無聲息的呆立一旁。
    湘遙在盥洗室中照著鏡子,全身鏡中映著湘遙的身體,那平坦的腹部還未隆起,但她卻覺得自己正懷著一個計時炸彈,時間轉瞬過去,這炸藥便會把自己、旁人,一起炸個稀己爛,終成肉末。
    把企缸上那蓮蓬頭扭開,用熱水衝洗著自己,從頭頂浸沒全身。
    先是眠風跟自己突然表白,後又是思勉發現那夜的事情,那一刻間,她還沒來得及跟思勉說出這孩子的事情,他便已一掌刮下。
    當她拿著蓮蓬頭衝擦著腹部時,湘遙一咬牙的,便攥拿著這不透鋼製的蓮蓬頭要往肚裏擊去!
    但手勁一到腹前,偏又減弱下來。
    她還是不忍心,若然狠下手來,這孩子早在剛才便從身體裏、子宮內刮了出來。
    但〝他〞是貼著自己的子宮內壁生長著的,自己要刮他出來,那就得先傷害了自己!
    〝湘遙!妳在裏頭很久了!沒事罷!?回應一下我罷!!!〞這年頭,在家中產子後,然後把嬰兒連著臍帶拋出街外的人不少,眠風就怕這鐵麵女會在裏頭把那孩子殺了。
    〝別吵我!讓我靜一會!〞湘遙雙手環抱著自己,疲憊的蹲坐在小企缸中,任由那蓮蓬頭往自己身上淋水。
    終於,那水聲停下來了,〝咣當〞一響,門扉慢慢被打開,一縷縷水霧氤氳著這室內,離漫飄散著,湘遙才青灰著臉的踱出來。
    〝妳怎麼了?沒事罷?〞見到湘遙無羔步出,眠風這才同時籲了一口氣。
    湘遙赤足走往廚房打開冰箱,她從冰箱果箱裏找來一個鮮紅的蘋果,她牢牢的狠盯著這鮮紅的表皮。她手掌急抬,轉身便隨手捎來一把生果刀徒地削皮。
    眠風搶到料理台前,啞聲道:〝給我,讓我來削。〞
    湘遙就是分毫也不退讓,把蘋果直立的削皮去肉,她每一刀也是狠狠猛然的削下劈下,那果皮連肉的切瓣下來。
    湘遙又將果肉再橫刀剁成果泥,一刀一刀,上下右左的剁碎,飛快而分明,偏偏卻還根肉相連的。
    〝別切了,小心!〞眠風奪去她的刀子,將刀子一拋擲到流洗台去了。
    〝當〞的一聲,使得湘遙全身陡地一震,她連忙退遠眠風的身邊,可眠風怕她又執起那鋒利的生果刀,便抓住她雙手。
    湘遙猛地一掙,湘遙回手向他臉上揮擊去,眠風側頭避開,湘遙把那令人作嘔的果泥往眠風的身上扔去,黏稠稠的糊在他衣衫上。
    〝為什麼?!若果你剛才不找我回來的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的!!!〞
    〝若果。。。。。我剛才找不到妳,那妳怎辦?打了那個胎!一屍兩命的去了!還是讓自己留在深圳永不回來!妳若果私下打了胎,怎回來麵對思勉!〞他拽著她手腕。
    〝若剛才真的做了人流,那妳真的回不了家了!〞
    〝可。。。。現可以該怎辦。。。。。。〞慌得全身一個哆嗦,湘遙像泄了氣的氣球。
    〝沒事的。。。。。沒事的。。。。。。〞眠風攬著湘遙的頭顱在懷中,可他也不知這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撫著自己。
    眠風給她洗淨了手,捎來兩條雪白的毛巾,輕輕的圍攏著她的手掌,抺掉那濕漉漉的水跡,他掖扶著她讓她躺回床上。
    她正在發著低燒,輕喘著氣,一呼吸胸膛一起伏,便像是個快要窒息的人。
    眠風在她身後輕撐著她的身子,見她青白的麵頰上浮現五道紅紫指印,半邊臉頰高高腫起,心中不禁騰地一抽痛。他悄悄瞄著她的側臉,見她那濕發緊貼她的臉頰,臉龐下頜尖削,他真憂心她這般虛弱怎可以繼續懷孕。
    這時,他瞄到她的鎖骨上的傷口,很深刻,但已結成了傷疤,應是有些時日了。〝這是齒印?〞
    聽到眠風問道,湘遙伸手輕撫過那道傷口,他溫熱的手指覆在她的肩胛上,湘遙一震。
    她見眠風正俯視著自己,她便扯高了汗衣,掩蓋過那道傷痕。
    眠風見她目光閃爍,沉吟不語,他雖是心憂如焚,便想到自己久留於她家中實為極不合適。
    〝我要走了,我找個人來陪妳。妳有沒有大學同學是稔熟的?〞看著默不作聲的湘遙,眠風頓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極愚蠢的問題。
    這家夥一向人緣普通,和女生決不親近,看她應是連半個閨密也沒有的。
    驀地,他瞄瞄那擱在桌邊的手機,
    這時候。。。。。隻好找。。。。。。某某。。。。。。
    四麵的窗簾也沉澱澱的垂下,僅得那簾邊會隨風微微揚掀,整個屋子也是靜謐無聲的,周母無意識地攏著外套衣襟,頓覺那夏風正竄進自己心胸中,臉色變得青白一片。
    坐在她身旁的周父緊緊從後擁摟著她,又在她耳畔輕說:〝不要怕,我們先仔細聽清楚思廉的話。。。。。。〞
    〝你是說。。。。。。思勉得了思覺失調?〞周父強自鎮定著,望著沉默不語的大兒子,在等候他的答案,但見思廉一頜首,自己便更覺難過。
    〝這病不難治罷?〞周母雙手交迭按著丈夫的膝蓋上,傾身付耳細聽兒子的話。
    〝醫生說了。。。。。隻要思勉定期覆診和按時服藥,他的病是可以治愈的。〞思廉見父母臉上猶有迷惘之色,便翻來醫生給予的數據,傳遞給父母看閱,又細細詳盡解釋。
    〝那。。。。。。我們還需要注意什麼嗎?〞待周父二人聽清兒子的話後,心中那憂慮疑慮漸消,一顆心才算放下。
    〝那個。。。。。。醫生曾吩咐過。。。。。千萬不可以刺激他,不然,他的病情會惡化。〞思廉見到父母那狐疑的眼光,便屏氣凝神的端坐著,雙手交握磨擦著,他真不知怎告訴父母有思勉和湘遙的事情,他知道一說給他們聽,父親一定鬧得天翻地覆的,那就怕思勉會受刺激了。
    思勉躲在房中,剛才眠風狠狠的扭捏著他,使得他的腕骨又再泛痛了。
    茫然若失的瞅著自己的右手,這隻手剛才竟然打了自己的好兄弟幾拳,還有。。。。。。搧了湘遙一巴掌,不留餘力的,不留情麵的。。。。。。那一刻的思勉已給憤怒占據了理智,又似給別的力量控製了自己一般。
    『他們出賣了你了,蠢材』
    『孩子也有了!什麼也不知道!』
    『是那淫婦勾搭他?還是那奸夫先出手呢?』
    耳畔又是一陣鬧聲,思勉的心跳已是一停頓。
    他用被子蓋過了頭,但這些話辛辣刺耳無比,一點一滴的,流進耳朵中,流進心坎中。
    『那對奸夫淫婦要相宿相棲了!留下你這可憐蟲!』
    會嗎?他會被留下嗎?
    他撐起身來,天旋地轉般的望著四周。
    這是哪裏了?自己不是在家的嗎?剛才哥還說爸媽在家中等著自己,但他們呢?他悄悄然打開了房門,便瞇眼著努力適應著燈光,在迷糊中,他見到有三個人在低聲商討著,可他又並不知曉他們在商討什麼。
    〝那男的在說自己有病啊!我哪有病!?那女的說不要讓我聽到,她怕我聽到什麼?〞蜷縮在門前一角,思勉惴惴不安的掃視著門外三人。
    扶著門把,不能自已的顫栗,思勉又閃躲回房子中間,屈膝曲蹲在地板上,此時此刻,得他要貼近地麵才感到安全,怕自己一靠在牆壁、家具、窗戶旁,便會被監視,連呼吸聲也會給人竊聽。
    他獨留在鬥室中,既沒人理會,又害怕別人的打擾,身子漸越縮越小,整個人便籠罩在陰霾下。
    『不可以接近他們的,會給他們笑的。』
    那台電腦的wallpaper是思勉、眠風、湘遙三人中學畢業時的合照。思勉站得遠遠的,伸長了手指用指腹輕輕擦過那計算機熒光幕,慢慢掃描著他們三人的身上,漸漸的,緩緩的……他的食指終停留在一個角落上,止住在三個孩子的臉龐,他們三人也笑得很是歡快,陽光灑落在他們的身上,像是上天賜予了最自然最適合的燈光。
    膚色健康黝黑的眠風站三人的左麵,一隻大手一把便攬住了另外二人,他的笑顏是三人中最耀眼的,像一個小太陽,而湘遙跟自己緊密的靠在一塊。
    這一刻,湘遙笑得這樣自然隨性,不如跟自己一塊時那別扭委曲,思勉彷佛見眠風便暗暗的把湘遙的手掖在身後,他們一起在笑著。。。。。。。
    明明就站在他們的中間,但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已被拋開了。。。。。。
    思勉在電腦的私人存盤中,開啟了兩個月前儲存的video,他獨自在反複看著這短片,適時停下來,剪下片段。。。。。。
    〝沈湘遙…。。別以為可以跟這家夥相宿相棲……我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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