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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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有雷暴的?這纜車也應該停駛罷?〞在一遍淒風苦兩之下,有上千個情熱如火的人在山頂纜車站門外候著,彷佛那狂風雷暴隻會更燃起他們的激情,但其中一定有一兩個較為冷靜和。。。。。。冷淡的。
〝嗯。。。。。。應該不會了,這兩天也有兩,但隻是過雲雨罷了,很快放晴的!〞思勉何其樂觀的笑著,他牽著湘遙在一旁等待著,可也不忘和那些穿著維多利亞時代複古服飾的工作人員拍照留念。
〝你是為了什麼來這裏的?七點多便在這輪著了,現在也八時了。〞湘遙悶聲說著,她不明白是因為什麼理由,在這個天氣、時間也不配合的情況下,竟然還有這麼多人來乘這最平常不過的交通工具。
〝一百二十周年嘛!一個人有多少機會可以遇上這時機的?而且,我們也很久沒到這裏了。〞
〝原本想喚眠風也來的,我也很久沒見他了。。。。。。有三個月嗎?上次見麵時也是勿勿一過的。〞
這時,湘遙轉過來望著思勉。
他還敢見你嗎?湘遙對這最明白清楚。。。。。。可能,這便是她要的結果。
她要那個叫她放下仇恨的人,也嚐試恨的感覺。看見了最渴求的,也要退避三舍。
聽到遠遠的叮叮聲,一聲聲的敲進心。
穿著仿古製服的職員給他們的車票打了孔,便殷勤的指示他們上車。票價是三毫子,是因為百多年時的票價是三毫子,所以纜車公司以此為招攬,精心模擬當年的三毫子麵值的車票。無疑,三毫子的票價對他們來說等於免費,但其實三毫子在當年可以相當於現時的幾百元。
〝留著這張車票,作為紀念,到了一百五十周年時,我們再來這裏。〞思勉垂眸淺笑,叫湘遙拿出她的銀包,他在透明膠下放進比戲票小一半啡黃色的車票,這『P00533』的車票下便是二人的合照。
〝三十年後。。。。。。我倆也不知在哪了。〞
〝我有信心我們會一起到那時的。〞在剛才的一陣過雲雨後,天空開始放晴,窗外的陽光正猛,折射成一道道菱形,閃鑠著,刷掃過他的眉頭,他笑靨輕展,左頰上出現了一個小小酒窩,思勉牽著她的手,踏進車廂。
是嗎?時間許可嗎?命運許可嗎?
彷佛在斟酌著什麼,半晌後,瞄了瞄外頭那度晨光,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湘遙微一動彈,她以手背掩掩陽光的直射,唇瓣輕輕吐出:〝或許罷。〞
沿途是半山豪宅和濃密草木,纜車車廂還是英式風格,棗紅車身,柚木長椅,不知是否為了今天,柚木像重新鬆了一層光油,使滿室生光,那雲層透來的陽光折射進車身,曲曲折折的扭成數個菱形,那薄脆的玻璃窗便反映著迷離的彤紅。
〝還想從山頂上再看看海,看這海,越填越窄了!〞聽見前座在揚聲啐啐念,思勉二人便悄悄聽著,原來他倆的前座是一對中年夫婦,看二人應該是來這兒懷緬過去的罷。
〝唉!不要說是那個海,你的頭頂不也禿成地中海了嗎?!麵積越來越窄。反倒是腰身粗了!移山填海嘛!〞妻子嗤笑著,他們身後的思勉二人也憋笑憋得要死,湘遙更是摸了摸思勉的頭頂,似是要在它還存在的時候多珍惜一下啊。
〝那妳的腰圍不也漲了兩倍!〝全桶〞女性!〞那男人一字一字的清楚咬牙回反擊道,身後的思勉終是忍不住,笑得打跌的伏在湘遙的腰上。
暖風打在二人身上,他就像懶貓般賴在湘遙懷中,享受著這刻溫暖和她的溫柔,讓暖意氤氳著,慢慢向她的懷中轉動,湘遙一下一下的輕撫著他的發鬢,在梳理著。
這幾個月,他們二人比往常親密了許多,思勉也覺得湘遙在再見她父親後有所變化,像對他變得更關心和體貼,但他還是覺得二人之間有著些不可言喻的隔膜。
她私藏一些秘密,但他也不問,因他也不敢告訴她,自己的一些毛病。。。。。。
〝湘遙,我想跟妳說。。。。。。〞思勉垂下眼眸,琢磨著,良久後,他抬起頭來,定睛看著湘遙,隻覺湘遙的雙眼有點沉鬱。
思勉摟緊湘遙的腰際,啞聲喃喃:〝不如,下星期天,我向我爸媽介紹妳,好不好?〞
這決定他反複思量了許久,到了今天,他才鼓足勇氣提出來。
撫弄著思勉冰涼涼的臉頰,湘遙掠掠自己的發鬢,轉望向那車窗外遙遙望去,俯瞰著那維港海景,久久不語。
待那纜車快將駛到終站,湘遙還是沒有答理思勉,見到湘遙一臉淡漠的,思勉咕嘀著:〝妳不喜歡?〞
待車子已到站泊好,人群踱出車廂,思勉二人也得下車時,她便忽爾瞇著眼,柔聲道:〝不了。。。。。。不了。。。。。。有什麼好介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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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頂纜車的終站淩霄閣,他們先逛了杜莎夫人蠟像館,但實在沒什麼觀賞價值,蠟像死屍般一個靠一個的直立在麵前,教你心頭發寒的僵笑。
〝我們去看看工藝品,那些精致一點。〞思勉牽著湘遙去了消售各式西洋紀念品與工藝品的店鋪,來到西洋玩具精品店裏頭,二人便守在那玩具模型的小櫥窗前瀏覽,思勉一見到那些比小手掌還要細小的紙製小傘,便掖著湘遙靠近它。
〝這胡桃木的小結他,滿精致的,比我的手掌還要小一點,不知會不會錚錚響?〞思勉看到那黑漆漆的小結他,便挽著湘遙低聲詢問,可湘遙沒有搭理她,按著他手的輕輕撇。
思勉還沒發現女友已經離自己而去,隻是盯著那小櫥窗,瞄著那小結他,忽而想起那夏眠風那隻大猩猩,明明不懂得彈結他,可總是愛在他們麵前錚錚錚的亂掃著弦線。
〝湘遙,你說這些小模型會否有出售版?在哪有?〞他朝身旁揮揮手,可沒有人搭理她,他回頭一看,才發現女友已經離開了。
湘遙兀自朝那仿古的女性手飾店踱去,陳列架上擺放了許多精美七彩的銀製吊墜。
那些銀製吊墜輕輕一擊,發出悅耳的錚錚聲,乍聽來,似心扉被某個小捶子細細一撞,啪啪跳動。
湘遙取了吊墜在仔細打量著,可忽然地,她便給人扯住了衣袖,她正要默默的抽回手,可那人便順勢伸手進她的衣管中,勾勾她的小尾指,又搔搔她的掌心窩,他的指腹反複磨擦著她的指掌。
〝別胡鬧了,不要讓旁人看到。〞湘遙壓低嗓子輕責男友。
可思勉不管,反而緊握著她的手指頭,像小孩子在玩點指頭,指腹貼近指腹的,令湘遙感到他的心跳脈搏,又觸摸到她的顫動象息。
〝妳喜歡這條銀製吊墜嗎?〞片刻便將她擁進了自己的懷內,二人的身軀已是密不可分了。
湘遙透過那牆壁上的玻璃鏡,便見到思勉笑得真率坦誠,那隻微露的酒渦更使他顯得孩子氣:〝妳就喜歡這樣素雅的小飾物。〞
〝這是歐洲仿維多利亞時代的銀製吊墜,是純銀的,是變體藍晶。〞售貨員殷勤的介紹著。
思勉牢牢的溫柔的望著那吊墜,低聲喃喃道:〝妳戴上使使看,我覺得這吊墜襯妳。〞
大嬸正要幫忙把湘遙的長發攏起,思勉已挪位接手,大嬸便掩唇笑笑的站在一旁。
一頭秀發如水波般不住顫動,他拂開她臉頰上的發絲,給她輕輕扭了一把長發,拿著湘遙慣用的桃木發夾給她穩住。
湘遙微愣的讓思勉給自己挽髻,待那發髻一綰好,她一掠一攏,便覺這髻竟挽得比自己還要細致穩固。
思勉還是靠著她的身側,細語綿綿的說:〝對了,湘遙,妳怎麼又留長頭發的?〞
湘遙啞然,隻見思勉正雙眼含笑的打量著自己,她垂眸思索著,在閃爍著的玻璃燈光下,她的雙眸幽幽暗暗,她僅以極尋常的口吻,隻道:〝習慣罷了。〞
吊墜滑到胸口前,一陣冰涼。
賽雪的細膩的肌膚,襯上銀托雕鏤著的水滴型琉璃,那個孔雀藍的吊墜,彷佛是一滴清淚,頭上那水晶吊燈驟然一閃,無數光波映在她雪白的肩胛上,那吊墜隨之一晃,便像銀蛇鱗片在閃動。
思勉思索著湘遙這話的含意,瞧去湘遙的脖頸,他朗聲道:〝這個好看,就要這罷!〞
旁邊的大嬸一聽,便歡歡喜喜的給他們送上絨手盒子,一個轉頭便給他們去打發票。
〝好看嗎?這個是不錯,但這價錢不值得啊!〞湘遙忙要摘除下這鏈子,但思勉忽爾彎身挨近了她,已牢牢的拉著她的手。
〝我說的『這個』是指。。。。。。〞思勉趁眾人不意時,他便借著燈光暗弱,揮手輕掩過二人的臉龐,隻有湘遙知道明白,思勉剛在自己的眼簾上啄了一記,蜻蜓點水般。
〝『這個』我要定了,因為好看。〞選定了,就隻要妳。
湘遙望著思勉那歡喜的樣子,心中竟有著一種罪惡感,她望著那幼細的銀錬子,竟覺得那鏈子是條枷鎖,正牢牢的套在自己頸項上,漸漸收緊。
這孔雀藍琉璃吊墜,便是她的二十歲生日禮物。
一滴清淚。
他們手牽手的踱出店鋪,便走到淩霄閣的大廣場的噴水池旁,那音樂噴泉在每天也有定時的合樂表演,一縷又一絲弦樂聲響起,水形在空中便以優美的舞蹈造型變化表現音樂內涵,勾畫出五彩幻境。
正當思勉在沉醉之際,他驀感到湘遙的渾身一抖,他便回過神來。此時,在七彩的水柱後,他看見一個熟悉無比的身影。
〝那不是眠風嗎?但。。。。。他身旁的是誰?〞他正要高聲喊叫時,才發現湘遙的手在他掌中驀地攥緊,便轉頭來側目注視著湘遙。
隻見她蹙眉盯著眠風,咬緊牙關,而正當他納悶時,前方的眠風亦在此時發現他們了。
思勉再回頭看看眠風,他便更納罕了,怎麼連他也是表情陰鬱的?
一股詭異的氣氛在這群人之間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