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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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水族館的休店時間,夏一鳴這夜叉已手執狼牙棒把著門關,要踹那混小子出家門。
可眠風的心中正在小店中躊躇著,踱著,踱著,便踱到老頭麵前,踱到他的馬經上頭。
〝咪噢。。。。。。咪噢。。。。。。〞
〝可冬,別鬧我了!自己去那冰箱拿罐頭吃罷!別哽喉啊!〞眠風忽視貓咪那誠懇乞憐的眼波,蔑視老爺子那焚人欲烹的眼神,還沉溺在自我的小宇宙中。
但可冬肚子咕嚕咕嚕的響鬧著,便踮腳到他腳背上,似要詢問他:可你這混蛋得告訴我,那罐頭刀在哪!
夏一鳴勉力的踮起腳來,力圖挽回先天不利的身高問題,硬要擺出睥睨一切的模樣:〝縮腳!還真當自己的是童子腳呀!別阻老爹我發大財!〞
一記鐵沙掌打在兒子的腳上,眠風的腳往後一縮,老頭便急急收回自己的發財秘籍。
沉吟半晌,眠風皺著眉說:〝呀。。。。。你猜呢。。。。。有一天。。。。。老媽回來。。。。。你會怎樣?〞
雖然夏老爺對外公布自家的婆娘死了,但她沒死透的事實,兩父子也心照不宣。
老頭子挑起眉頭,忽然,一把抽著扭著眠風的耳殼,霎時痛得他呱呱叫,厲聲道:〝精神病!讀書讀壞腦!妳娘就算活生生的回來,我也拍死她!〞
誰叫這婆娘生了這目無尊長、目無法紀的小鬼出來。
眠風一個翻身,跨過貯錢的小矮櫃上,十指翻飛的,噠噠噠噠的數著鈔票,沒頭沒腦的說著:〝若果。。。。。。有一天。。。。。。她回來。。。。要我的血。〞
看!這小混球又在錢櫃偷錢了!
夏一鳴翻鼻道:〝精神病!要你的血作法呀!〞這死小子,沒句好話!
思緒亂七八糟的絞成一團,反應便有點遲鈍,管不了老頭的一陽指正戮在後腦。〝我是指。。。。。。老頭,我在這拿了五百塊啊!〞
一個桑葉枕頭飛劈到他後腦。
〝若果。。。。。。她回來了,要我的骨髓來救她和另一個男人生的兒子,你會怎樣?〞
夏一鳴。。。。。。默了。。。。。。
〝大叔,至少給我回一句話呀!〞眠風一回頭,隻見老頭已攤回尼龍床上,用著大葵扇半掩著臉。
〝豬啊!這就睡了!?〞眠風撇頭便要走,夏一鳴哼了一聲,待要駁斥,可夏一鳴僅是悶聲的問道:〝小鬼,你恨你媽嗎?〞
眠風止步,看了那悠悠然的老頭。
〝哪你呢?〞他倆是被妻子、母親拋棄的可憐男人嘛。
〝不了。。。。。。我也快要忘了她是誰。哪有空去恨個陌生人。〞老頭翻翻身,陷進尼龍床中,睡了。
往往所謂的恨啊、愛啊,其實隻是一種執念。
看清一點,自己可能發現,所謂『恨』一個人。。。。。。其實很荒唐。。。。。。
管不得麥可跟可冬在喊肚子餓了,眠風一口氣把店中那兩尾『鎮店之魚』--金魚王寶寶和貝貝撈到膠袋中,再打了氧氣,漲鼓鼓的。
連帶一大紮水草、魚糧、金魚缸,也統統放進大膠袋中,又兀自朝老頭子叮囑道:〝我們分別喂食罷!〞,他便一個閃身便走了。
在眠風起行前,老頭又說了句:〝帶過保溫瓶,到『來記』盛壺粥去,她餓了。〞
看見兒子點了點頭,夏一鳴又用大葵扇掩著眼睛眠去了,他略略的抬頭看看外頭的天色,悶熱的天氣,大陰天,那綿綿軟軟的雲層彷佛要滴出水珠來。
〝落雨囉!好收衫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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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冷冷清清,此時沒有幾個行人,似與外間喧囂的世界隔了一層,這區算是老區了,樓房大約也有三十年以上的樓齡,交通設施和保安係統也遠較新型建設住宅遜色,但因為沒有太多冰凍的鐵枝圍繞著這些屋苑,所以更有一種自然的人類氣息。
兩旁的街燈正斜射到地麵,火燙的瀝青路才因夜風而降溫,他又聽到夏蟬為求偶而掀動著薄翼。抓緊那保溫瓶,恍恍惚惚的,手心竟似感到不鏽鋼下的溫熱,心便隻得在半空懸掛著,危危晃動。
他沒有跟思勉說清湘遙的事情,因為不想他擔心。他本身也是半個病人,又臨近發榜,待事情穩定點再說罷。
他爬跑著樓梯,他迷迷糊糊間已來到了十五樓,瞟了記那電子跳字表:〝兩分五十二秒!又破記錄!〞
為了以後的警察體能試,他每天也練長跑和跑樓梯,他正樂得花枝亂顫的,可大約行了十九步後,便自然的抬頭一看,見到〝1519〞這門牌,便不慢不緊的止住了虛浮的腳步。
〝唉~~~開開門啊~~~〞拍了拍鐵閘,沒人回應。嗯~~沒相幹~~~眠風一個纏絲手,一手繞到鐵閘背後,一扭一開,便扭開門柄,卻發現小廳已是黑鴉鴉的沒半點燈光。
瞄了瞄床上側躺著的人,他聳聳肩,脫下雙鞋,偷溜進湘遙家門。
向屋角望去,隻見湘遙蜷成一團,腦袋埋在雙臂之間,正自沉沉大睡,他悄無聲息的擺放下那些東西在折桌上,便勞動起來。
〝我沒和思勉說這事,要說的話,妳自己說。妳已經窩在這兩天了,妳爸也不知怎樣拿到我的手機號碼,給我撥了通電話。〞
眠風微一遲疑,又接著說道:〝說什麼。。。。。。那孩子若果再沒有適合骨髓移植,這三個月內便熬不住了。唉~~~好熱~~~我關門放冷氣了。〞
眠風悄悄的關上那扇門,〝哢〞的一聲,這一偶便獨立作一個小空間、小暗間。
從門外世界分裂出去。
湘遙散開了一頭長發,長發如瀑的順流而下,絲絲盤纏在乳白色的小枕上,她微蜷著身子側躺在小床上,眠風坐在一旁,把玩著她那木雕發夾。
可驀地,他指腹一痛,像是給夾子的銀製尖端紮入,血珠陡地泌出。
他啜去那指頭上的腥血,卻嚐到魚水的腥氣和湘遙那幽幽發香。
自眠風關了那扇門,湘遙已緩緩支身撐持了起來,斜著臉看著他,黝黑的眼像一汪深潭的發亮,直盯進他眼底。
眠風見到這冷臉女成了二愣,不禁有點擔心,若是往日自己這樣闖進,這女孩絕會拿著掃把把自己撇走的。
〝怎麼了?妳發燒了!〞探了探她的額頭,是一片火燙的。
〝唉!妳這家夥!妳家有沒有藥片啊?〞
湘遙感到混身熱呼呼的,所以便扯開自己的領口,她的身子正因熱力散發而哆嗦著,摀著額角點了點門側的小櫃。
那櫃子的上頭本是放著一缸鯉魚的,但現在,空空如也。
取來了藥片和水,又從廚房中取來碗和湯匙,眠風便盛了一碗雞絲粥給她,擱在她床前的小凳上放涼點。
〝你在幹什麼?〞湘遙慢條斯理說著,低頭看到自己那頭己過肩的長發。
那年,她毅然削薄了它,可這兩年,她又續回它,似是不舍,可這發色也已經漸漸變淡了,變得有點灰栗,不再黝黑。
她撚著小湯匙磨著碗沿,撇去雞絲湯粥麵上的泛油,那黃油微微泛起,一片迭一片的,漣漪般散開了,那薄薄的泛油是撇去了,可心頭的漣漪早泛,綿綿潺潺,心緒蕩漾得早跟那碗湯粥糊在一塊了。
抬頭望向窗外,這七月的大炎天,陰陰綿綿的,濕答答得教人一陣躁熱、發膩。
外邊是萬家燈火,一棟棟的像會發熱光的燈塔在亮著,隻有這間小房子,永遠遊蕩在這煙霧中。
〝開這桌燈罷,不刺眼。〞眠風緩緩的扭開燈製,光一刻間便照遍了全屋,屋子太小了,很容易照遍,但她就愛坐在床角的暗處。
〝來,妳剛起來,怎也喝兩口粥。〞
湘遙嘴唇微動,良久,她才細細碎碎的吐出一段話語:〝剛才,做了個夢。。。。。。看見了媽,就躺在床上,我給她的嘴裏放了塊玉,是塊血玉,鎮邪的,又給她換了一件件新衣,紅的、黃的、綠的、很好看的,可旁邊偏偏有個女人要給她換上件藍色的,我不願意,她便用蘆葦席卷起了媽。〞
湘遙半靠著牆抱膝坐在床上,水泥牆冷颼颼的,但她要靠著它才可以清醒點。
〝好像是醒過來了。。。。。。但又似夢見到自己跟著靈車跑,跑著跑著。後來倒又變了我坐在車上,看見媽跑在車旁,一邊跑一麵拍車門的,叫我等等她。。。。。我也叫司機停下來,但他不聽。。。。。。他說要送我回家。。。。。但為什麼,總是回不了家。。。。。。再轉車,還是到不了總站。。。。。。到底有多遠。。。。。。〞
隻有她知道,這兩年來,自己每每半夜因惡夢驚醒,便會挨著牆坐。即使再累,也決不讓自己再睡。。。。。。因為,她怕會繼續那惡夢。
湘遙抬起頭看著眠風,隻覺他的雙眼火亮如星,有點深邃,有點火亮。
〝傻瓜,你不就在家嗎?妳媽走了,但我們還在。夢會醒的,別怕。〞
橙黃的燈光勾出了眠風的輪廓來,像他的名字,懶洋洋的,總愛勾起嘴角的笑。
〝來,給妳兩尾小金魚,成雙成對。〞他朝湘遙晃晃那膠襲子,湘遙微微一愣,定睛一看,那金魚在透明袋子中一曳,金鱗片片縷縷。
他借著燈光在屋中布置著那小金魚缸,先是添加水草,再放一半清水,並連同那膠袋子的魚兒和清水放進缸中。
魚身一拽,水便活起來了。
漫天的雨,要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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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咳咳,好戲上了
戴佩妮。躲在夜裏
作詞:戴佩妮
躲在夜裏偷偷的哭泣躲在夜裏偷偷的念你
天知道我愛你所以不讓我靠近你
我最清楚是我自己所以答應保持距離
天知道你也愛我所以要這樣懲罰你
讓我存在在你世界卻又不能在一起
*連風也懂得歎息連雨也低下頭去
覺得可惜可惜我隻能
#躲在夜裏偷偷的哭泣深怕有人看見我哭紅的眼睛
躲在夜裏偷偷的念你深怕有人看穿我們的秘密
Repeat*,#
我知道不可以再這樣沉溺下去
所以我警告我自己你隻是幻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