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叫明天的天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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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重新回到晴子的店裏,我才想起來我甚至不知道那個女孩子的名字。
    我一臉疑問的模樣讓晴子很快就猜到我不僅僅是給那個女孩送去了茶葉那麼簡單。我很想問晴子那個女孩的名字,又覺得沒什麼必要,最終什麼也沒問。
    星期五晚上,我在燈下寫自己的日記,院子裏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在這個陌生的小鎮裏,雖然我確然已經認識了不少人,但還沒有真正意義上交到什麼朋友。會在這樣的夜晚來拜訪的人定然隻能是不速之客。
    我隔著窗簾朝正對大門的窗外望去,一個全身罩在黑色罩袍裏的人站在庭院的外麵,爬滿葡萄藤的架蔓之下,月光稀稀落落落在那人的身上,像一個來自遠古的神秘的占星師。
    天地間如此靜默,那個人的身形在黑夜裏宛如沒有實質的黑影。
    但我知道,那絕不是幻影。
    幸好此處乃是一處獨立的院落,房主將鑰匙交予我之後便把能用的東西搬走了,他和他的妻子孩子住在城市中心的深處,那裏霓虹閃爍……
    我毫不猶豫的打開了門,我真的很好奇這樣一個訪客會是一個怎樣的人?
    門隻打開了一條縫,我便驚訝的認出了她的下巴,尖俏挺立,肌膚白皙如漂白。
    “是你?!”
    我驚呼出口。
    女孩的兜帽實在太過寬大,然而我還是認出了她靠近下顎的地方那顆隱約的痣。
    夏夜的晚上雖然已經不如白天那麼炎熱,但是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出門也實在是受罪。
    女孩這才除去兜帽,露出一雙凝漆也似的眼眸。
    她迅速的閃進門內,順手把門拴上了。接著,她轉過身來,仿佛要確定什麼一樣,踮起腳跟用力捧著我的臉,把頭湊近了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才仿佛確認了一般,說:“你和那個人實在長得太像了!他應該早就知道你在這裏了,可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行動呢?難道他真的想通了?不,不可能,我了解他!他不會放過你的!聽著,如果你聰明一點的話,就馬上離開這個小鎮,到別的任何地方去都可以,隻要別讓他知道!”
    她那近乎瘋狂的偏執幾乎把我弄懵了,我抓著她的手,好讓她安靜下來,說:“什麼像不像的,還這個人那個人?我來到這個地方,連草裏的一隻兔子都沒有得罪過,誰會把我怎麼樣啊。倒是你,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卻突然跑來和我說那麼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你是受了什麼刺激嗎?那天在你家裏看你的時候你還好好的呀。”
    她任由我把她的手扣得死緊的,仿佛不忍心掙脫一般,臉上有憐憫的神色,她平複了一下突然狂躁的情緒,好半晌才平靜下來。
    看她恢複了正常的模樣,我輕輕鬆開了手。她甩了甩手,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的朝屋裏走去。
    “等等!等一下!我還沒說請你進來呢?”我跟在後麵大聲喊道。
    一件罩袍從天而降,隴住了我的頭,略微有些汗味兒的衣服擋住了我的視線。
    這到底是個何等樣的女孩子啊!自己的衣服居然隨便亂扔!
    剛踏進居室,便聽到一聲驚呼:“桌子呢?椅子呢?你要怎麼招待你的客人啊!”
    我一臉歉意的站在門口微笑:“這個當然是有很特殊的原因的……”
    如您所見,我是一個旅人,卻資金匱乏,能省的錢自然是能省就省。自從房主把鑰匙交給我之後,他便搬空了他的房子,廳堂裏隻有一地整理東西之後的滿地碎屑,我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把屋子打掃一遍,如此而已……
    她一臉不可思議的在空空蕩蕩的廳堂裏轉來轉去:“你的意思是,除了你的臥室,別的地方都空了嗎?”
    我回道:“是的。我用不著的房子連電線也拆掉了。”
    她脫下腳上的高跟鞋,倚在牆邊揉自己酸麻的腳掌,委屈的問我:“你是說,我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了麼?”
    我有些歉然,即便我的臥室,除了床之外,的確連一張椅子也沒有的,平日裏的寫寫畫畫每每要把寫字台搬來搬去。
    廳堂裏沒有燈,我便去廚房取了一支燭台來,放在房子中央的地板上,隨後從臥室裏取了兩件早已不穿的衣服,墊在地板上當坐墊。冷硬的地板讓她很是受不了,沒做兩分鍾,她便掙紮著要起來。
    我扶住了她,她卻是一臉尷尬。
    一瞬間,我看到她臉上飛起一抹嫣紅。
    她確然是個美麗而惹人憐愛的女孩子。
    我讓她在廳堂裏暫且忍耐一會兒,便上樓取了一個由各種織物組成的軟墊下來,她歡喜的撲上來抱緊在手裏。
    看來,坐地板的確不適合這個可以在家裏一年四季吹空調躺沙發的女孩。
    “那麼,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以及來此的理由了麼?”
    我坐在她的對麵,靜靜的問她。
    她卻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我很渴,為了跑來這裏,我可是沒顧得上喝一口水的!”
    不一時,我端上來一杯清水。
    不是我小氣,實在是今日正好燒水的煤氣用盡了,我正等著一大早向晴子打聽一個好去處換煤氣去。這個煤氣罐說起來還是房主折舊計價留給我的,我不知道他在城市的中心和妻子兒子是否過得幸福,當我把三年的房租一次性付給他時,他說他三年後再來收房。……
    她喝了一口水,那緩慢的試探的模樣根本不見她有多麼渴。
    潤了潤喉嚨,她總算開口說話了:“我叫明天。你也可以叫我天子。”
    我忍不住想笑:“這名字太怪了!如果你叫天子,那些從前的皇帝算什麼呢?”
    明天認真道:“我就是叫明天,姓明名天。事實上,我和晴子來自一個同樣的家族,她本來的名字叫明晴。後來有一次她去了日本觀光,觀光回來之後就讓我叫她晴子,她還老是天子天子的叫我,後來我的家人就隨她也叫我天子了。”
    “可是你們的關係好像並沒有從前那麼好了。”
    “當然啦,女人嫁了人之後眼裏看到的東西就會變得很少很少。”
    “那現在的你看到了多少晴子看不到的呢?”
    “比如說,我知道你應該離開這裏,並且應該把晴子最初送你的那一串風鈴物歸原主。”
    “很牽強。”我說。
    她有些痛心的看著我,說:“我知道我昨天說的話和今天說的話有很多出入,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並沒有害你的意思。如果晴子的丈夫真的打算采取行動的話,你就真的走不了了。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這麼容忍你這樣近的接近晴子,但是相信我,他的耐心和寬容都所剩不多了。”
    “隻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很早以前就打算到這個小鎮住上三年,不滿三年,我是不會走的。我有我必須留在這裏的理由。而你的好意,我會記著的。”
    她失望的站起身來,提著鞋子,赤著腳走出了門外。
    滿天星鬥下,她重又戴上了黑色的罩袍。
    難道她打算就這樣赤腳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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