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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救我!
我為何要救你?
公子不當是見死不救之人,而且公子您。。。。。。也不怕麻煩。
走吧,我隨你們一同回去。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留在那裏。
你信不過你自己?還是。。。。。。你信不過我?
青州——湖光山色,美不勝收,多為文人雅士樂傳之地。
“哎呦,疼死我了!快,快來人啊,給我抓住那小子,別讓他給跑了。。。。。。快點啊,老娘養你們是吃閑飯的嗎?還不快去?抓不到人你們就別回來了,老娘可從來不養飯桶。。。。。。”隻見一名打扮得花柱招展的妖豔女人坐在地上很沒形象地大操著嗓門,高聲地喊著。
護院的打手們皆已衝出門外,去追方才那個逃跑之人;女人在丫頭們的攙扶下,從地上費勁地爬起來,邊扭著腰往樓上走去邊繼續絮叨:“這死小子,看著挺機靈、識時務的,何曾想到竟也是賤骨頭一副,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抓回來後看我怎麼收拾他;竟敢推老娘,反了他了;哎呦!我的小蠻腰啊。。。。。。這死賤人可花了老娘不少銀兩呢,又是難得一見的上乘之姿,可不能讓他就這麼給跑了,要不我的銀子豈不全飛了。。。。。。”
身旁的丫頭聽了都忍著憋笑,就她那水桶腰的身段還小蠻腰呢?也不看看自己,都已經是快四十的老女人了,還一天到晚地賣弄風騷,塗脂抹粉,果然是青樓的婊子不知羞;再想想自己,不也是這種貨色嗎?都是千人壓萬人騎的婊子而已,又有什麼好清高的?隻是方才落跑的那個人,模樣沒太看清楚,不過能讓媽媽如此吝嗇之人花大價錢買回來,想必該是個美人兒吧!看他那樣子,最多不過十五、六歲,還是個孩子啊,又是男兒身,這往後的日子怕是。。。。。。想到這,那丫頭不由得搖了搖頭。
熱鬧的街市上,一名身著紫衣的少年一路向前狂跑,時不時地掀翻路邊的攤子和桌椅,用以阻擋身後緊追不舍的十幾名大漢,可是,少年畢竟體力不如健壯的護院,眼見不多時就快被追上了。
忽的,少年靈機一動,隨手抓起身旁小攤販的一篩子黃豆向路中央撒去,“哎呀,我的黃豆,你這少年怎生這樣。。。。。。”少年不理會小販的怨惱,接著又是一篩子綠豆、紅豆。。。。。。霎時,道路上滿是五顏六色的豆子,好不漂亮;追趕而來的一幹護院剛跑到這兒,一時腳底打滑,紛紛摔得東倒西歪,好不狼狽。
少年見了,捧腹笑道:“呦,這敢情年還未至呢,何故行如此大禮?小爺我可沒紅包給哦!哈哈哈哈。。。。。。”一旁看熱鬧的人都忍俊不禁,駐足觀看。
“影,前方為何如此熱鬧,我們不妨前往一看。”一名白衣男子手持折扇,扇麵上書有一瘦金體“殤”字;此人看起來氣宇軒昂,氣質不凡。
“是,主子!”站在白衣男子身後的灰衣人躬身應道。
摔得不清的護院臉色鐵青的邊從地上爬起來,邊嚷道:“你個混小子,看老子我怎麼收拾你。”說完,用腳掃開地上的豆子,亦步亦趨地走向少年。
少年見狀不妙,剛才得意忘形,竟忘了趁機逃走,現下已然來不及了。忽然抬首瞥見人群中一手執折扇的白衣男子,此人氣質不俗,在人群中甚顯突兀;眼眸閃了閃,疾步向那人走去。可還未靠近,那男子身旁的灰衣人便擋住了他的去路。少年對灰衣人喊道:“快看,你身後的那位公子被人給抓走了。”
灰衣人明知此事不可能,但是出於對主子的忠心,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趁此空擋,少年一個閃身,從灰衣人身旁側了過去,來到白衣男子麵前,抬眼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救我!”
白衣男子莞爾,看著眼前的俊秀少年,相貌出色,可惜陽剛不足:“我為何要救你?”
少年直視著他,正色道:“公子不當是見死不救之人,而且公子您。。。。。。也不怕麻煩。”沒辦法了,隻能賭了,賭自己的眼力,賭自己的運氣,一句奉承之言、一聲暗示之語,倘若沒有賭錯的話,應當足矣。
白衣男子挑眉,看了一眼那十幾名大漢,而麵前的少年正臉色煞白的望著自己。
唉!罷了、罷了:“影!”對著灰衣人命令道。
灰衣人立刻知曉主子的意思,將腰間佩劍橫於胸前;灰影如梭,寶劍卻並未出鞘。
半盞茶的功夫,隻見那十幾名護院皆趴在了地上,哀聲連連。
為首的那名護院見打不過來人,隻得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對白衣男子抱拳道:“這位公子,您若要護此人,我們也搶不過,但他畢竟是我們貪歡樓的小倌,是我們老板娘花真金白銀買回來的,您這樣當街強搶,隻怕說不過去吧!”
小倌?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未曾想到竟是青樓逃跑的伶倌!
少年的臉色更加的煞白,雙手攥著自己的衣擺,這樣的眼神,是嫌髒嗎?緊咬住下唇,將頭低了下去。
白衣男子看著埋首的少年,發海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表情,隻能看見被緊咬住的下唇和微微輕顫的身體,不知怎地,心下有些不忍。
緩緩地開口:“走吧,我隨你們一同回去。”話雖是說給那護院聽的,可眼睛卻依舊盯著少年。
少年渾身顫抖地更厲害:“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留在那裏!”聲音漸小,但是話中的決絕是不容置疑的。
“你信不過你自己?還是。。。。。。信不過我?”有些調侃的話語,可是卻莫名的給人以心安的感覺。果不其然,少年猛地抬起了頭,緊緊盯著那說話之人。
青樓的大堂內,到處是輕歌曼舞,嫖客的粗俗話語與身著薄紗的妓女、小倌的嬌嗔、調笑之聲交織在一起,一切都是那麼的淫亂不堪,令人作嘔。白衣男子剛一進門,入目的就是這樣一幅不堪的畫麵,不由自主地皺了下眉頭。
忽然,一聲尖銳的女聲闖入他的耳中:“呦,瞧公子這身打扮,想必是出身不凡,今兒是第一次來吧!要什麼樣的隻管告訴媽媽我,我這貪歡樓可是什麼樣的妙人兒都有,包您滿意。”
女人雙眼掃到了躲在白衣公子身後的少年,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一名護院上前對女人耳語了幾句,女人了然地笑了笑:“原來公子看中了紫衣,瞧媽媽我這眼力;隻是這紫衣是個新人,還未曾出過堂,怕是會得罪了公子,壞了您的‘性’致。”女人一臉的獻媚。
紫衣?!是他的名字?漠然的開口:“開個價吧,贖身的價。”
“贖身?我說這位公子,這紫衣可是今兒個才來的清倌呢,而且這俊俏的模樣兒又是難得的上等貨色,更是出身書香門第,媽媽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把他買回來的,這貪歡樓往後的生意可都指著他呢!所以公子您看,這價錢嘛。。。。。。”女人言辭閃爍,分明是不肯放過這棵搖錢樹。
“無須再囉嗦,開價吧!”白衣男子顯然已有不耐煩之色。
“那。。。。。。三百兩。”女人心一橫,看來人隻怕是個得罪不起的主兒,而那少年也不見得是個聽話之人,還不如趁此撈一筆。
三百兩!少年心歎:這女人也太黑了吧!五兩銀子就夠一戶普通的四口人家衣食無憂的過活一月有餘,她買回自己也僅用了八十兩而已;是太看得起自己了還是根本就沒打算放過自己?抬首有些擔憂地看向這唯一能能救自己之人,卻在對方給予的微笑中安下心來。
“影!”白衣男子毫不猶豫地命令道。
“是,主子。”灰衣人從衣袖中取出一疊銀票,拿了三張交到女人手中。
女人看著那疊銀票直吞口水,雙眼發光,暗恨自己剛才開的價太少了。
白衣男子轉身,輕道:“走吧!”
少年感激地點了點頭,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還不忘回頭對女人做了個鬼臉。白衣男子好笑地看著少年幼稚的舉動,努力忍住想大笑出聲的不雅之舉。
帶著少年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棧,一路上不時有剛才被少年破壞攤子的攤主來索要賠償;少年身無長物,隻得由自己出銀兩解決,不由得搖了搖頭,或許。。。。。。他買了個麻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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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青州漓湖續天處,楊柳依依逗秋雨。
想不到拂袖竟有如此文采!
公子謬讚,是拂袖獻醜了。
拂袖不是問我“凝”字何解嗎?
嗯?
月下清風凝拂袖,伊人何故又添香?這“凝”字便是我的真名。
這畫舫內悶得慌,我。。。。。。我出去透透氣。
是夜,明月當空,樹影婆娑。
客棧的房間內,兩個身影相對坐於桌前。半晌,少年開口道:“多謝公子搭救之恩,在下雖無力歸還公子的銀兩,但往後定當結草衘環,以報今日之恩。”
“紫衣。。。。。。應當不是你的真名吧!”白衣男子並未回答少年的話,而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是自然!在下姓淩,單名一個‘羽’,字‘拂袖’,公子往後喚我‘拂袖’便可。”
“月下清風凝拂袖,伊人何故又添香?”男子伸手執起少年的一縷青絲,雙眸變得有些深沉。
“凝?此字何解?”為何用“凝”字?拂袖疑惑地看著眼前之人。
白衣男子淡笑不語,就在拂袖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男子卻緩緩道:“流殤!”
“化名?”雖是疑問,卻是肯定。
“倘若今日我未曾救你呢?”男子挑眉問道,又是一句不著邊際的話語。
“死!”拂袖認真而堅定地回答。
“嗬嗬,你若是死了,那我豈不是會抱憾終身?”說完,雙眸似比剛才又深沉了幾分;被手執起的青絲放於鼻下,輕嗅著。
拂袖站起身:“不打擾公子休息了,恕在下先行告退。”良久,未曾聽到任何回應,四周靜得出奇,受不了這種安靜的感覺,便又解釋道:“我與你那隨從擠一夜便可。”
“為何不住這兒?”眸中似有怒意,但卻看不真切。
“你。。。。。。危險!”說完,拂袖便一陣風似的逃走了,臨出門前還不忘留給男子一個鬼臉。
流殤嘴角勾起,凝視著少年離去的方向,或許。。。。。。他買回來的還是個有趣的麻煩!
次日上午,客棧大堂內,拂袖與影坐於桌前,桌上的餐點未動,等待著主人的到來,兩人相互交談著,時不時聽見少年輕笑出聲。
流殤站在樓上,看著下方的一切,他們何時變得如此親密?下樓坐於桌前,二人立刻斂去笑意,正襟而立,流殤道:“說什麼呢,如此好笑?”
“回主子,淩公子隻是跟屬下談兒時的窘事而已。”一貫的語氣,不帶任何感情的回答。
“哦?拂袖不妨道來,讓我也聽一聽,不知可否?”抬首直逼少年的眼眸。
“隻是些瑣事而已,不足以入公子之耳。”躲避著令人感到心驚的眼神,還是盡量保持些距離為好。
放棄了繼續下去的念頭,流殤悠然道:“坐吧!”
漓湖上,一艘畫舫隨波輕漾,秋雨連綿,微風拂麵。
畫舫內,拂袖與流殤位於矮幾之前,幾上一壺清茶,檀煙渺渺,遙望著此處的湖光山色;忽而,少年開口道:“青州漓湖續天處,楊柳依依逗秋雨。”
流觴聞言回首:“想不到拂袖竟有如此文采!”
少年淺笑:“公子謬讚,是拂袖獻醜了。”
“拂袖不是問我‘凝’字何解嗎?”
“嗯?”少年有些跟不上眼前之人的思緒。
“月下清風凝拂袖,伊人何故又添香?這‘凝’字便是我的真名。”
拂袖有些慌亂地站起身:“這畫舫內悶得慌,我。。。。。。我出去透透氣。”
還未曾走出舫內,一隻手拉住他的左手,微一用力,少年便摔了回去,整個人被桎梏在男子的懷中。
少年無法掙脫,隻得僵直著身子開口:“公子您何苦為難在下?”
“為難?拂袖此話何解?”流殤雙眸直逼懷中之人。
“公子於拂袖有救命之恩,今生難以為報,然拂袖雖出身微薄,卻也是書香門第,且與公子同是男兒之身,又豈能委身於他人身下,做那有違常理之事?”少年直視上方略顯深沉的眼眸,鏗鏘答道。
“倘若我非要如此呢?”本就是霸道之人,又怎能容忍懷中人兒的忤逆之詞!
秀眉緊蹙,思慮良久:“三日!請公子給拂袖三日的時限,三日後定當還公子一句答複。”
“好!”男子嘴角上勾,很幹脆地答道,眼中的自信不言而喻,竟似有十成把握。忽而,流殤痞笑道:“那拂袖是否應當先付給我一些利息?”
“嗯?唔。。。。。。”還未及反應,已四唇相觸;媚眼如絲,紅唇輕啟,不多時,便已癱軟在男子懷中。
第三日晌午,客棧飯桌前,三人坐而食之,一時無語。
忽的,流殤開口道:“青州香山上的楓葉紅了,拂袖可願陪我一去?”
“嗯?嗯!”拂袖漫不經心地答道。自那日後,他一直精神恍惚,盡量躲著流殤。
青州香山上,流殤與拂袖一前一後拾階而上,影於百步後隨之;入目的是滿山的紅色,似火如焰,隨風輕擺,美不勝收。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幽幽的輕吟自流殤口中溢出,鶩的回首:“三日之限將至,拂袖是否還欠我一句答複?”目光如炬,緊追不舍。
飄飛的思緒被拉了來回,垂首而立,不敢迎視眼前之人,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二人就這樣相對無語,各懷心事,半晌,四周仿佛都靜止了;忽而,一聲細小的“嘶嘶”聲闖入了流殤的耳中。
隻見一條如人指般粗細的紅蛇纏於拂袖身後的楓樹之上,蛇頭前傾,眼見便要咬到身前之人的頸項上。
“拂袖,小心!”焦急的喊道,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擋。紅蛇一口咬在流殤的手背之上,便一溜煙地竄走了,消失於滿目的紅葉之中。
“記住,你,還欠我一句答複!”說完,雙目一閉,直直地向前倒去。
拂袖接住倒向自己的身體,滿臉的驚慌之色:“公子,你醒醒啊。。。。。。流殤、流殤。。。。。。”
影聞聲而來,迅速地從懷中取出一個玄色的小瓷瓶,倒出一粒通體雪白的藥丸置於拂袖手中:“淩公子莫急,此乃雪蠶丸,可解百毒,隻需喂公子服下,少憩片刻即可。”
回到客棧,將昏迷不醒的流殤置於床榻之上,拂袖獨自守在床前,等待著床上之人的清醒。眼見夕陽西下,流殤手指輕動,幽幽地睜開雙眸,入目的是拂袖滿臉的擔憂之色。
拂袖見流殤醒了,一時激動,抓住他的右手:“流殤,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我。。。。。。”
怎料,流殤竟比拂袖還激動,打斷少年的話,猛地從床上起身,雙手擒住他的雙肩:“拂袖,你剛剛叫我什麼?你再叫一遍!你答應了?”男子語無倫次,滿眼的期待,哪還有平日裏的鎮定自若。
“我。。。。。。我。。。。。。”雙肩被捏的生疼,開口半晌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當下心亂如麻。
適時的,門外想起了叩門聲:“啟稟主子,有要事相告。”是影的聲音。
拂袖從未覺得影的聲音如此刻這般動聽:“公子既有要事,拂袖也不宜打擾,恕在下先行告退。”掙脫出男子的鉗製,倉皇而逃。
月夜之下,兩個身影相對而坐,悠然的歎口氣,流殤首先打破這寂靜之夜:“拂袖,我明日便要回去了。”
“嗯!”心下想著某些事,無甚在意地應道。
“你是否還有話未說?”等了良久,又是無言的寂靜,複繼續開口道:“其實。。。。。。我的真名叫‘軒轅凝昊’,乃天勝國的凝王。”看向對麵之人,希望可以看到些什麼,又希望什麼都看不到!
“嗯!我知道。”聽到此等駭人的消息,拂袖隻是將拿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平靜的應道。
“你知道?”略有些驚訝之色。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身份特殊,定非等閑之輩,否則我也不會求助於你,隻是。。。。。。沒想到竟然是王爺罷了!”依舊的靜瀾無波。
“那。。。。。。你可願隨我一同回去?”聽不出任何感情的問語。
猶豫了片刻,最終抬首,迎視著眼前的目光,似下定了決心般,輕點下頭:“嗯!”
“那。。。。。。你是答應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欣喜,但還是不確定的開口,想要再確認一次。
“就算我未答應,恐怕你也會將我綁回去吧?”少年調皮得眨著雙眼,看著流殤淡笑不語,竟是默認了。鶩的,拂袖肅然而立,正色道:“但是拂袖有句話首當道清,無論你是流殤也好,軒轅凝昊也罷,我今日答應的卻是流殤這個人,而並非王爺這個身份。”
流殤上前,一把將少年擁入懷中:“拂袖,你可知,你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男子未曾注意到少年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之色: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太平了!
是夜,萬籟寂靜,皓月漸隱;唇齒相依,羅衫輕解,給這月夜留下的是這一聲聲地輕淺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