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夜{暴怒}
    [2004年10月25日]
    “你在這兒——唔！！”
    在那另一條暗道的大門緩緩合上之後，米特爾驚詫的質問聲便立即脫口而出。
    “噓……”凱恩立即掩住米特爾的嘴，“我也是剛剛發現這些密道就進來看看了。”
    米特爾詫異地盯了他好半天使得凱恩渾身不自在，為了引開話題便拽著她向密道的另一端跑去。少女勉強跟在他身後奔跑著，最後忍不住開口問道：“我們去哪裏？……”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凱恩回頭淡望了米特爾一眼，回答道。
    於是就在走向剛才米特爾來過的岔路口的另一條道路時，他們又立刻放慢了腳步，壓低聲音向前走著。
    “……來這裏幹嘛？”米特爾壓低聲音問道。因為在她的印象之中，這條路在自己掌權期間還尚未建成，叛軍殺進來之後整個地下城堡似的密道便必定再無人知曉並且修建了。可來這裏做什麼呢？
    “就是這裏。”凱恩的食指再一次放到了唇邊，然後拉著米特爾的袖口向一麵牆壁走去，示意她不要說話。少女踏過地上的碎石渣土向少年走去。在他身旁停住以後，漸漸地，隔著那麵牆便能聽到一間房子裏有兩個人在低聲交談著。
    由於一扇隔牆的遮擋，整段對話米特爾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她卻依然記住了三個詞：米特爾•亞曆山德拉•柯麗娜奇斯；四大家族滅門案；處置。
    ……
    [2004年10月31日]
    那一夜米特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是凱恩送自己回去的麼？——也許吧。她對於那一日的整體感知除了那三個詞以外好像就再也沒有了印象。當然，至少除了女王還沒死自己現在在皇宮裏需要解決掉她以外，甚至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於是就在昏昏度日的幾天過後，自己終於迎來了七宗罪之六的考驗。
    站在更衣室的梳妝鏡前，身著耀眼的紫色晚禮服，從鏡中看見自己的身影後卻又有片刻的恍惚——一切都好像夢境一樣。
    可自己怎能永遠沉浸於回憶當中呢。少女勉強扯出一絲微笑，然後轉幾個身，審視著自己的影子。
    怕了麼？怎麼可能。
    但米特爾嘴上永遠不承認但心中不得不向真相妥協，在得知皇家捉捕自己的行動即將開始的時候，她已經明白自己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也許自己從此就會迷失在時空的漩渦之中也說不定。米特爾如此想著。
    在這幾天宮廷生活，米特爾也證實了自己心中“凱瑟琳脾氣很壞有一點問題就會大發雷霆”的猜想。因為從每一個服侍凱瑟琳的侍女的表現中就能看出來：神色慌張，雙手顫抖，甚至在推開女王臥室的門之前都能緊張得暈過去。
    噗嗤看來這樣一個國度在這樣一個混賬女王手裏麵開始走下坡路實在是——情有可原？可笑。
    “柯麗娜奇斯小姐，時間到了。”
    米特爾驀地睜開雙眼。
    在房間的大門被侍女打開之後，米特爾轉過身從低著身子行屈膝禮的二人身旁走過，邁著略帶沉重的步子走向那個金碧輝煌的舞台。
    一切從此時開始，自這裏結束。
    琴聲驟然響起。按照傳統一首演奏者即興的前奏曲完畢之後，所有的華爾茲四方舞舞曲完畢之後，翩翩起舞的人們停下來了之後，今夜最重要的曲子也便拉開了序幕，也就是米特爾最擅長的《恰空舞曲》。
    可她怎麼會讓那些坐在下麵的貴族失望呢？——米特爾心中暗笑著，因為接下來的小小插曲必定打破夜晚整個宮中接近洛可可時期貴族輕浮宴會的美好。
    而就在二十幾個變奏結束之後，整首曲子迎來了極致的巔峰。米特爾的眼角微瞟坐在大廳中央的女王，嘴角驀地上揚。
    她的指尖倏然落鍵，一段段咒符映入自己的腦海。
    當光明之子的黃金六翼綻放光芒，
    天使依然是上帝的至高無上的轎子。
    教堂之中路西法低聲的吟唱著對父神的頌歌，
    但孰能知曉那時的熾天使早已失落了父神。
    於是——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從天墜落？
    你這攻敗列國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
    你心裏曾說：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舉我的寶座在神眾星以上；我要坐在聚會的山上，在北方的極處。
    我要升到高雲之上；我要與至上者同等。
    然而，你必墜落陰間，到坑中極深之處。
    而在那天界之戰的最後一日啊，
    路西法墮入無底的深淵。
    於是——
    耀眼的羽翼染上了黑色，金黃色的長發失去了光澤。
    可是你可曾想過，為何耶和華未曾砍下你的黃金六翼，
    卻使你不曾像憤怒一般化為蛇妖。
    你一步步將我逼下深淵，那我便不願再成為你的右翼。
    我寧願在地獄成為獨一無二的帝王，也不再做你的天使。
    燈倏地滅了。
    大殿中央的水晶吊燈頓時落下，頃刻間尖叫聲響徹雲霄。而就在光明再一次恢複的時候，人群中心的人早已癱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那便是女王，凱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