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彌月看著沈銳和季諾白的親近模樣，心想難道所謂的血緣真的會有所感應？要不然為什麼一向認生的沈銳會粘季諾白粘得這麼緊？
    “銳銳，過來。”宋彌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
    “爸爸，你不舒服嗎？”沈銳聽到宋彌月的叫喚馬上乖巧地從季諾白的懷中下來，趴倒宋彌月身邊，小手抹掉宋彌月額頭上的細汗。
    “我沒事。”沈銳這個小動作就讓宋彌月覺得窩心不已，他回身望著季諾白然後冷冷地說：“你能不能先出去。”
    季諾白能聽得出宋彌月的態度很堅決，思及昨夜對他的粗魯，內疚終究是比憤怒大了些，於是摸摸小沈銳的頭便站了起來。“小寒，我們先回公司吧。”
    葉寒隨著季諾白步出臥室，腳步凝重。
    “老爺。”剛出口好像又想起什麼，葉寒才改口道：“諾白，你放心把他和小惡魔留在這裏？”
    “不放心，但是他那樣子，我不認為他還能逃離這裏。”季諾白胸有成竹是因為他認定了宋彌月連床都下不了。
    “要不，我在這邊看著？”葉寒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樣提議，照理說，不用再管那隻小惡魔，他應該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現在他倒不想回公司了呢？並且，葉寒很迷惑究竟自己是想看著那隻小惡魔還是床上奄奄一息的宋彌月？
    “小寒，我沒有囚禁月，他不是犯人，所以不需要看守。”季諾白認真地看著葉寒，眼中露出的憐惜讓他驚恐地低下頭卻差點一腳把自己絆倒。
    “小心！”季諾白眼明手快地接住葉寒，而對方一個踉蹌跌進了季諾白的懷抱，這是葉寒第一次與季諾白這麼親近。“這麼大個人走路得小心。”季諾白的大掌擱在葉寒的頭頂揉了揉他那整齊的發，這態度就像是慈愛的兄長。
    “我沒事。”葉寒連忙和季諾白保持距離。
    “況且我需要你替我去一趟B市。”季諾白已經收攏了剛才的輕鬆，正色道。B市的研究中心曾經是他和宋彌月的心血，但是為了能爭取更多，季諾白不得不親手毀了它，重建的多半原因是為了宋彌月。
    季諾白的銀色天使駛入季氏專屬的停車場，葉寒已經先他一步回公司做準備。季諾白下了車，卻見到了意料當中的人，的確是意料當中，但是卻想不到會這麼速度。
    直通總裁辦公室的電梯口站著一個年級約莫三十多的男人，純黑的風衣襯托出他的俊雅不凡，雖然不熟悉，但是季諾白一眼就看出那個人是誰。
    季諾白直直地繞過他，刷下密碼卡，跨步進入電梯。男人也緊跟而上，對於這一點，季諾白並沒有表現出不悅，連一絲訝異都不曾表露。
    戴著墨鏡的男人不自覺地輕歎，比起季諾白的淡定，自己似乎遠遠都還不夠啊！
    “叮。”之間鈴聲一響，電梯門也隨即敞開，季諾白大步跨出，由始至終都不曾理會身邊這個男人。當季諾白坐在總裁位子上自顧自地看起文件的時候，男人終於按捺不住，扯下墨鏡，以自己的真麵目示人。
    “把彌月還給我。”嚴彥冷聲道。
    “憑什麼？”好一會兒，季諾白才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夾，銳利的眼神直逼嚴彥，季諾白是在覺得好笑，他有什麼理由來跟他要人？
    “就憑我和彌月一同生活了五年。”就憑在他最受傷害的時候留在他身邊的人是我！當然這一句，嚴彥是說給自己聽的。
    對於嚴彥隱忍的怒氣，季諾白再次沉默不語，原本，以他現在的能力，絕對可以輕易地調查出宋彌月過去五年的種種，但是季諾白捫心自問，調查，能彌補五年沒有他的空白嗎？
    季諾白隻想將宋彌月鎖在自己身邊，但並不是用行動來鎖，而是用心……
    “就算是五年，那也是過去式。”季諾白沒有掩飾因為嚴彥這句話而流露出來的不滿，單單是生活了五年根本就不算是什麼，幫宋彌月生下小孩的女人才是季諾白最不能容忍的芒刺。
    “你早就知道我會來等你，對嗎？”嚴彥就這樣站在季諾白麵前，居高臨下的感覺，季諾白很不喜歡。
    “是。”季諾白就是因為知道自己在眾目睽睽下帶走宋彌月絕對會引起嚴彥的注意，他是故意的，他要的就是嚴彥親自找上門，就如同現在這樣。
    “難道你不知道對於宋彌月來說，昨晚的那場演奏會有多重要嗎？”嚴彥真的搞不懂季諾白在想什麼，他印象中的季諾白是個曾經可以為了宋彌月的鋼琴之路不顧一切地付出的人。
    “就是因為知道對他來說很重要，所以才會選擇在那個時候將他帶走，我不喜歡他被那麼多人盯著看。”季諾白百無聊賴地望向窗外，今天的陽光似乎很不錯呢。今天的他已經足以為宋彌月做任何事，不是嗎？
    “難道你不知道你昨晚的動作會給他的鋼琴生涯抹黑嗎？”嚴彥憤怒了，為季諾白的不懂分寸！一個二十幾歲的人，怎麼能任性妄為到這種地步呢？
    “嚴彥，如果你是想來和我討論這一點的話，我沒時間陪你。”季諾白站起來走到嚴彥麵前，“我等著你的到來，隻是為了告訴你，宋彌月是我的人，不是你嚴彥可以碰的。”
    “如果我說，我已經碰過了呢？”季諾白的囂張態度徹底地激怒了嚴彥，向來溫文儒雅的他竟然難以控製地跟季諾白扛上了。“如果我說，在過去的五年裏，我每一夜都和彌月纏綿，你又能怎麼樣？”
    “嚴彥！”頃刻間季諾白揪住嚴彥的衣領，勃然大怒。嚴彥倒顯得無所畏懼了。
    “給我滾。”季諾白最後還是鬆開了手，“不管你們在維也納的五年是怎麼過的，但宋彌月是我的，你隻需要認清這一點就可以。”
    嚴彥此行隻是想確定宋彌月是不是被季諾白帶走，既然心中已經得到證實，那麼嚴彥也就放心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宋彌月呆在有權有勢的季諾白身邊是最安全不過的吧。
    “好好照顧他。”嚴彥還是忍不住叮囑。
    “這一點不用你說。”季諾白冷哼道，雖然嚴彥的態度轉變得有些奇怪，但是並不足以引起季諾白的注意。
    嚴彥將墨鏡重新掛回臉上便離開季諾白的辦公室。他知道這裏曾經是沈氏大樓，過去曾經因為各種原因而來過好幾次，但是這一次，透過墨鏡，他居然發現，這一層樓的一切都未曾改變。
    嚴彥撞上了迎麵而來的人，低頭致歉後便不作停留。
    本以為在這個樓層不可能遇上“閑雜人等”的易桓榆被來人撞到之後心生不悅，但是男子的一句對不起卻讓易桓榆猛然大驚。這聲音，是嚴彥！
    嚴彥！易桓榆沒來得及叫喚，大手已經一把鉗住嚴彥的手臂。易桓榆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裏遇見銷聲匿跡的他。
    “好久不見。”嚴彥的故作輕鬆，易桓榆一下子就能聽出來。易桓榆一直對於嚴彥五六年前與嚴家決裂的事情耿耿於懷，而嚴家也自那之後對嚴彥為何與家族決裂一事避而不談。一直覺得嚴彥與宋彌月有著緊密的聯係，這麼一來，易桓榆倒是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推測了。
    “你怎麼會在這裏？”易桓榆倒是直接地說出自己的驚訝。季諾白和嚴彥，他們之間怎麼會有交集？果然還是因為他吧。
    “嗯。”嚴彥摘下墨鏡神情輕鬆，他也料不到能在這裏碰見易桓榆。
    兩人一臉平靜卻各有所思，誰也沒有開口，這種出其不意的重逢，也許語言會顯得比較多餘。
    兩個大男人出了季氏便沿街行走；這裏還是和往常一樣，繁華和喧囂但其實人早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一些。
    “還是不準備對我坦白嗎？”閑逛了很久，易桓榆終於緩緩地開口，他一直都在等嚴彥主動解釋這些年來他的去向，作為好友，作為從小到大的好友，說不擔心那絕對有假。
    “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倒是你，怎麼樣了？”這些年，嚴彥惦記的人不多，其中便有這個敢愛不敢承認的易桓榆和那個總是態度卑微的秦念雙。
    “我和小雙在一起了。”易桓榆露出滿足的笑容，在錯過了那麼多之後他們還是走在了一起。比起很多人都要來得幸福呢。
    “那就好。”嚴彥露出一個釋懷的笑容，自家好友能找到幸福，那是比什麼都高興的事，雖然這好消息遲到了許多年。
    “你現在住在哪裏？”易桓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嚴彥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易桓榆能這麼問想必多少是知道自己與家族決裂的事情，連嚴姓本家都容不下的人，確實是難以立足。“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搬來我家吧，我和小雙還住在以前的小窩。”易桓榆親昵地摟住嚴彥的肩膀。讓一切盡在不言中吧。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