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挽愛 第二章 老 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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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從酒會的現場出來,男人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回到了這座空蕩的大宅子。管家和傭人們都在各自忙碌,看見男人回來均一一點頭行禮。宅子的布置是鮮活的,有花有草;尤其是它的庭院,紅綠相映,極具生命力。
盡管室內每個角落都整齊得一塵不染,但這裏終究是少了些東西,比如說人氣、比如說歡聲笑語……
“老爺,浴室裏已經放好了熱水,您可以先進行沐浴。”年輕的管家看起來約莫二十來歲,被他稱為“老爺”的人年紀其實也不大,但相較之下他居然還是年輕了幾分。
僅僅是年輕,當然不足以在這裏立足,能坐上管家這個位置,想必處事的手段絕不一般,起碼那得很合那男人的意,才能留在他身邊。而他雖然才當上這個大宅的管家不到兩年,但是主人的習慣脾性,他已經摸得一清二楚。就好比,他們的老爺每次去完這些應酬式的酒會,回到大宅的第一時間肯定就是沐浴。
為什麼?
因為不管是以什麼名義舉辦的酒會,隻要有他們老爺出席的地方都會引來一大群的花蝴蝶,而他們的老爺,最討厭那些庸脂俗粉的味道。
“嗯。”男人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劍眉深鎖地步向自己的房間。
那個房間曾經是那個人的,五六年過去了,裏麵的擺設,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配件,他都未曾更換過。柔軟的大床其實已經在必須的清洗中早就沒有了原主人的味道,但是沐浴過後的他還是放任了身體,將自己狠狠地甩向這張大床,夜深人靜的時候,思念總是帶著某一種躁動的情緒在迷離的夜色中越來越濃。
良久,他才從床上起身,旁邊一個精致的玻璃小櫃裏整齊地羅列著三張CD,這是那個人自三年前的維也納新年音樂會出道以來所發行的CD。這些年,男人總是將這三張CD裏,總數不超過三十首的鋼琴曲聽了又聽,似乎在尋找些什麼。
那個人銷聲匿跡了接近三年,然後在維也納的新年音樂會上,在全世界矚目的大舞台上,以一首《原傷》鋼琴獨奏,成為維也納的新星。讓人過耳不忘的是他的琴技,而讓人過目不忘的是他清冷淡雅的容顏。
他曾經以為那個人甚至已經放棄了鋼琴,所以才會幾近消失得無跡可尋。
直到三年前,他在電視上看見那張原本隻生存在自己回憶裏的絕色容顏,滿足的笑掛上了嘴角。
從那個時候起他已經再一次堅定了抉擇:不管你逃到哪裏,我都一定會把你追回來。
男人隨手抽出一張CD,熟練地放入機子,按下播放。
悠揚的鋼琴聲溢滿整個趟大的房間,隻有這樣他才能得到暫時的慰藉和滿足……但是這樣的滿足並非好事,因為每一次滿足過後迎來的必定是更濃鬱的空虛。
這幾年,他都是在反反複複的折磨中度過。
想起剛才在酒會上對自己投懷送抱的那些女人,惡心感湧上心頭。
“老爺,請用餐。”清脆的男音裏帶著與之不符的穩重,卻恰好將男人心中的不悅感驅散。隻有在這個時候,男人才會露出不可多見的真心笑容。
“小寒,不是說了私底下直接叫名字就好了嗎?”
被叫做“小寒”的男人正是那個一絲不苟的管家。他將粥品放下,回身露出一個甚為青澀的笑容,“是的,季諾白大人。”
“趕緊吃點粥,就休息吧,時候不早了。”葉寒不自覺地放柔嗓音,語氣間也少了些一板一眼。“明天還要和盛世集團洽談合作案,所以……”葉寒從口袋裏掏出一本掌心大小的黑皮筆記本,確定上麵的細項。
的確,葉寒除了是季諾白的管家,還是季諾白最得力的助手。那時的葉寒才十八歲,但是已經大學畢業,出身貧寒的他來到昔日的沈氏應聘,滿心希望大展拳腳,盡管以全票通過的優異成績被錄用,卻因為家境和年齡,所接觸的事務幾乎都是那些雞毛蒜皮的工作,年少氣盛的他當然不甘,就在他氣急敗壞地衝上總裁辦公室打算找沈宇軒談判的時候,遇上了季諾白,是季諾白的賞識才讓他的才華和能力得以展現。
而季諾白也在葉寒的幫助下,順利地招兵買馬,到最後順利地讓當年叱吒商場的沈氏改朝換代為今日的季氏。所以說,他們最初的關係是親密無間的戰友,後來葉寒主動提出當季諾白的管家,至於原因,季諾白也並沒有細問,反正,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小寒,他快回來了。”季諾白一邊攪拌著粥品,有一句沒一句地向葉寒搭訕。
葉寒翻動記事本的長指僵硬了那麼一刹那,很微小的動作,其實逃不過季諾白銳利的眼睛,但是季諾白聰明地假裝看不見。
“嗯?已經要回來了嗎?”葉寒正色道,剛才的放鬆馬上被收攏起來,嚴肅認真的態度儼然就是主仆之間必須有的謹慎。
季諾白無奈地笑笑,算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正因為不忍心傷害才不想去觸碰,這是季諾白對葉寒的心情,隻可惜年紀輕輕的葉寒在感情方麵還很難明白。
“是啊,終於要回來了,下個月,這裏是他亞洲巡回彈奏會的第一站。”季諾白雙手把玩著CD盒,與其說是“把玩”倒不如說是捧在手心嗬護?至少葉寒覺得是這樣。“況且他已經逃離了這裏五年之久,他總該回來看看了。”
“嗯,那需要我準備些什麼嗎?”葉寒掏出筆正打算在季諾白說的同時做下記錄。
“暫時不用。”季諾白揮揮手製止了葉寒的動作。“你回去休息吧,已經很晚了。”
“嗯。”葉寒收起筆記本,眼角的餘光睨了一眼桌上的粥品,那精致的清粥已經不見一絲熱氣,分量卻依舊飽滿,想必今晚的它又是得不到寵幸了吧?
“彌月。”嚴彥看著宋彌月一臉擔憂。
“怎麼了?”宋彌月溫柔地看向嚴彥,等待著對方接下來的話語。
“你真的打算將那裏作為巡演的第一站?”嚴彥打從心底地不希望宋彌月再次回到那個地方,因為當年,他曾經那樣地絕望過。況且那個地方還有那個人,回去,難免會遇上;這是共同生活五年來,嚴彥第一次覺得不安,總感覺如果真的就這樣回去了,他恐怕會失去他。
“如果你是想回去看看伯父伯母的話,我們可以帶著小銳回去,在不是這麼大張旗鼓的情況下……”嚴彥的鍥而不舍讓宋彌月覺得既溫暖又心痛。
“沒關係的,彥,那裏的一切都過去了,你怎麼能不相信我?”宋彌月是有私心的,他想證明給自己看,也證明給嚴彥看,他已經能夠放下那個人,所以才會將巡演的第一站放在那裏。宋彌月希望自己能真正地敞開心扉來接受嚴彥,而不是像過去五年那樣,獨占著卻給予不了任何回報……
“爸爸、嚴叔叔,你們好吵啊!”躺在他們中間的沈銳揉揉惺忪的睡顏,看著在自己一左一右對峙的兩人。
“銳銳乖,趕緊睡覺,明天我們還要回幼兒園呢!”宋彌月溫柔地哄著沈銳,抬頭卻對上嚴彥火熱的視線,宋彌月逃避似地低下頭。
“爸爸,我們真的要回去中國嗎?”沈銳精靈的大眼已經睡意全無,完全無視宋彌月的哄騙,自個兒挑開話題。
宋彌月無奈地看向同樣露出無可奈何的嚴彥,因為他們都很熟悉,隻要這個家夥一旦揪住了問題絕對會刨根問底!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簡直讓大人都不敢恭維。
“是的是的!”宋彌月輕柔但不容抗拒地將沈銳按到在床上,示意嚴彥也躺下,要是他們再不躺下,估計能一直坐到天亮了。
五年的共同生活並非沒有成果,至少,嚴彥和宋彌月培養出了絕佳的默契,一接到宋彌月眼神的嚴彥馬上配合地躺下並將床頭燈的亮度拉到最小,薄被蓋住三人。
嚴彥的長臂掠過沈銳的小肚臍握住宋彌月修長纖細的長指,給予他一個了然的笑容。嚴彥總是喜歡縱容宋彌月,哪怕這些縱容會讓自己存活在深深的患得患失當中。
“謝謝。”宋彌月輕啟朱唇,用一開一合的唇形表達謝意。
當然,就在中間的小惡魔安靜得幾乎被他們倆忘記的時候,沈銳不合時地扭動著小身軀,硬是將嚴彥擱在自己身上的手甩開。“嚴叔叔,你壓到我了!”嘟起小嘴抗議幾乎成了沈銳的招牌動作。
“爸爸,我們為什麼要回中國?”在沈銳僅有的幾年記憶裏,他第一次聽到“中國”這個詞兒,小小年紀又自信滿滿的他當然不允許自己的世界裏出現一些“不懂”的東西。
兩個男人仰頭長歎:今夜無眠啊,無眠……
【爺給你們笑一個~然後跑開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