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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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沂王都。昉城。皇宮。
正是入冬的第一場雪,絲絲縷縷飄滿大地,將整個世界裹入郎琳白羽中。
洛逍籲了口氣,身體緊貼著染了冰霜的牆,聽著牆外氣喘籲籲的急切呼喊,嘴角勾起一絲譏誚的笑。
什麼老師?分明是一群老蒼蠅,一天到晚黏著自己煩都煩死了,這下可好,看他們到哪兒去找自己。
想到一群人站在父皇麵前連聲諾諾的樣子,他忍不住嗤笑出聲。
耳邊聽到呼喊聲漸漸遠了,洛逍才從藏身的花苑慢慢鑽出,習慣性的四下打量——方才躲得急,沒有細看,現在才發現這裏荒涼的過分,落下的雪化成涓涓細流,浸透了地麵上的一層厚厚枯葉,踩下去綿軟濕潤,散著潮氣;有的地方還有硬硬的薄冰,又濕又滑,顯然是多日無人打理。
不光這個花苑如此,四周亦是荒蕪的一片,寒冬的氣息仿佛是到了這裏才真正顯露出來,隻叫人覺得一陣陣的深寒刺骨。
這裏雖被盤根錯節的小路包圍,卻也是皇宮,怎會有如此蕭條之地?平時都沒有下人打掃嗎?
一邊想著,目光卻不自覺的看向花苑門上的牌匾,褪色的鎏金大字盡顯舊主昔日的風華——桃苑。
桃?
父皇不是最厭惡桃麼,前幾個月,父皇的新寵麗妃仗著得寵,無視規矩擅自在行宮裏種植桃樹,結果父皇一怒之下將她打入了冷宮,麗妃宮中所有的下人,全部處死。
可這麼大的桃苑存在於皇宮,父皇怎麼會不知道?怎麼沒有下令拆除?甚至從未聽人提起過?
滿腹好奇頓起,洛逍悠然一笑——反正已經把那群“蒼蠅”甩了,那就進去看看好了。
轉身,踏進苑中,修長挺直的身影漸漸融入炫目的陽光,像從此就踏進一個永不再醒的陷阱,一個有進無處的迷夢。
那時滿苑碧桃,花開成雪,飄落如天地的悲泣,連帶著清麗無瑕的少年,成為他心中最美的夢,最柔的殤。
美到多年後,想起那個瞬間,他的心依舊如利刃斬過,痛得無法呼吸。
柔到盡管,少年沒有對他有過一瞬的表示,他依舊為了他,拱手天下。
如果沒有,當時的一探究竟……
如果沒有,當時的驚鴻一瞥……
那麼,也許後來的一切便皆可化一場雲煙……
也許史書上就少了一個足以震懾天下的絕世天驕……
也許他會繼續替父親坐擁萬裏江山,看盡人世浮華、離散,直至終老……
永遠不用嚐心死成殤的痛,不會陷入一段有始無終的情……
隻惜,這個世上,沒有過如果。
亦如,他的心中,沒有過後悔。
因為他知曉,從兩人相遇的瞬間開始,他的世界,已再不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