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穀 第六章 孤心已碎萍千點 誤隨清溪入桃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2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行,那就麻煩冷瀾兄,每天過來用內力幫他活活血吧。”李岩笑容滿麵的看著冷瀾,“還有,他現在的情形如果移出玉室,可能會成個廢人,所以最好還是留在這裏,這溫玉床能助他行血。”
“那就不移出玉室,我和澈兒輪流陪他。”冷瀾急忙說。
李岩狐疑的看看冷禪兄弟,然後遲疑的盯著冷澈問,“你們為什麼這麼在意這少年的生死?”
冷禪黯然的歎了口氣,“李兄,他是我小妹的孩子。”
“啊?”李岩吃了一驚,然後點頭道,“你們放心吧,隻要不出意外,他不會有事了。”
冷禪微笑道,“謝謝李兄,澈兒,你先送李叔叔回去休息吧。”
冷澈答應一聲,陪著李岩走了出去。
冷禪在床前坐下來,憂鬱的看著床上昏睡不醒的少年,“也不知道小妹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冷瀾坐在床沿上,握著少年的手,悶悶的說,“還能怎麼樣?這孩子這麼小就出來,在外麵讓人傷成這樣!”
冷禪沉默了半晌,歎了口氣,“也是,當年他傷成那樣,小妹自然也不好過……”
“大哥,”冷瀾抬頭看著冷禪,“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跟爹說?”
冷禪站起身來,在床前負手來回緩步,“這麼多年過去了,爹對他的恨意,也該銷磨了一些了吧?我想,看在小妹的份上,爹也許會接受這個孩子。”
冷瀾搖了搖頭,疑慮的說,“我看未必,別說是爹,就是二哥隻怕也不見得接受,二哥一直最寵愛小妹,小妹離家出走已經傷透了他和爹的心,他們隻會更恨他,不會原諒他的。”
“那怎麼辦?”冷禪停下腳步,憂心忡忡的說,“難道丟下小妹的孩子不管?不行!無論如何這次我們也要保下這個孩子!”
冷瀾堅定的說,“當然!不能讓這孩子再受傷害了!”
“那可怎麼辦呢?”冷禪焦頭爛額的想著。
“爹,大伯。”冷澈又回到玉室,看著他們愁眉不展,不禁試探的說,“大伯,要不,明天我先去探探爺爺的口風?既然爺爺那麼疼愛姑姑,應該會接受表弟的。”
“不行!”冷禪斷然拒絕,“這件事你不要參與,別說你姑姑這事,就是你私入禁地,已經是觸犯莊規了,千萬不能讓你爺爺知道!”
“那……”冷澈看了看父親,遲疑不決的說,“我明天想個辦法把爺爺引出莊去,到碧雲大師那裏逗留幾天,隻要他們一下上棋就好辦了,過幾天小弟也可以出來了,以後再慢慢想辦法。”
“嗯,”冷瀾點頭道,“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冷禪搖搖頭,“可是萬一,你爺爺不肯去怎麼辦?”
冷瀾決然的說,“那就讓爹殺了我吧!”
猛然聽得一聲冷哼,三人一起抬起頭來,頓時大吃一驚,“爹!”
“爺爺!”
靜靜的立在門廊上負手冷冷盯著三人的,正是冷翠山莊的老莊主冷玉。
室中的三人立刻手足冰冷,麵無人色的跪了下來。
“爹!你怎麼來了?”冷禪勉強鎮定了一下,不知所措的問。
冷玉看也不看跪著的三人,徑直向床邊走來。
“爹!”
“爺爺!”
冷禪三人不約而同的膝行到冷玉麵前,驚慌失措的攔住他。
冷玉冷厲的看著三人,怒道,“滾開!”衣袖一拂,麵前的三人立刻跌在一邊,人已大步走了過去。
“爺爺!他是姑姑的孩子!求你看在孩兒們麵上寬恕!”冷澈撲上去抱住冷玉的雙腿。
“爹!小妹讓這孩子來,肯定是知道錯了,您就饒了他吧!”冷禪俯在地上哀求。
“爹!這孩子就剩下一口氣了!還求您老念骨肉之情饒了他吧!”冷瀾跪著轉過身來,叩頭求道。
冷玉一言不發,隻是負手佇立床前,麵無表情的盯著床上的少年。
冷禪三人膽戰心驚的跪在地上,驚疑不定的仰望著冷玉。
終於,冷玉冷淡的開口問道,“你們確定,他是棲蝶的孩子?”
三人一怔,冷瀾搶著答道,“是的!爹!他真是小妹的孩子!他的眼睛跟小妹的一模一樣!”
冷玉側身緩緩的在床沿坐下來,伸手把住少年的脈,皺眉問道,“是什麼人把他傷成這樣?”
冷禪三人驚疑不定的對視一眼,小心的答道,“這個還不知道,這孩子到這裏就已經這樣了,一直沒醒。”
冷玉放下少年的手,站起身來,冷淡的說,“你兩個留下看著他,澈兒跟我回去。”說罷緩步向外走去。
三人不知所措的對視一眼,冷澈急忙應聲跟過去。
臨出門時,冷玉站住腳,默然半晌,丟下一句,“明天叫李岩來給他看看。”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三人頓時滿麵驚喜,慌忙應道,“是!”
此後一連七天,那少年都留在溫玉室裏,由冷澈父子照顧,冷玉一直沒有再過問,這讓冷澈父子幾人又是高興又是擔心。
沉思園,午睡之後的冷玉正在花園裏散步。
“爹!”冷禪快步走進來。
“嗯。”冷玉淡淡的應了一聲,轉身走到旁邊的亭子裏坐下。
“爹。”冷禪急忙端起石桌上的蓋碗茶雙手遞過去。
冷玉接過來,點頭道,“坐吧。”
“哎,”冷禪在對麵坐下來,小心翼翼的說,“爹,李岩兄說,那孩子明天就可以搬出來了,您看,把他安置在哪裏好?”
冷玉輕輕的喝著茶,半晌,放下茶杯隨口說道,“讓澈兒陪他,住在寂園吧。”
“哎!”冷禪笑著應道,“我這就去安排。”
為了讓少年安心靜養,冷禪禁止了所有人踏入寂園,隻讓冷澈母子精心照顧他,除了冷澈身邊的大小四個丫頭,蘇夫人又另外派了自己身邊兩個貼心的丫頭過去侍候。
冷澈靜靜的坐在房間裏,目不轉睛的看著睡在床上的少年,這少年那天昏過去之後,又足足睡了三天才醒,他一直在想著該怎麼跟這少年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這少年醒了之後,卻什麼也沒問,又恢複到了剛醒來時的樣子,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雖然少年胸口的傷早已愈合了,可是因為被寒水浸蝕過久,至使元氣大傷,所以終究還是躺了一個月才勉強能下地。
這幾天天氣晴好,冷澈每日午後都把少年從房間裏抱出來,讓他在花園裏的軟榻上躺一會兒。
日暮風起,冷澈接過侍女手上的一襲雪裘走到少年身邊,把衣服輕輕蓋在他身上。
少年躺在軟榻上沒動,依然靜靜的看著頭頂上的滿樹杏花,平靜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仲春的風輕輕的吹過來,拂起少年散落在臉邊的發絲,枝頭上豔麗的杏花紛紛飄墜下來,倦怠無依的落滿了少年雪白的衣襟。
冷澈輕輕的拂開少年臉上的幾片落花,隻覺得那點點殘脂一樣的落花,襯得眼前的這張臉更加蒼白柔弱了,讓人不由自主的生起強烈的憐惜疼愛之情。
看著冷澈遞到麵前的煆玉簫,少年隻是伸手接過去握在手裏,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難道,你一直不打算,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嗎?”冷澈在旁邊的山石上坐下來,微笑著望著少年。
“冷月。”少年出神的望著遙遠的天際,淡淡的說。
“冷月?”冷澈隨著少年的目光望去,隻見東邊蒼茫的群山之間,正緩緩的升起一輪清晳如畫的滿月,他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喃喃自語道,“冷——月,冷月,這個名字真好聽,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