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 第四九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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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進前廳,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十幾個精致的小碟,蒸煮煎炒冷熱樣樣俱全,中間架著一個多層彩繪陶堡,正熱氣沸騰。因花之蝶特地交待了花弧,一定讓冷月吃飯,所以花弧今日使出了渾身解數,弄了這一桌子菜來。
冷月在花之蝶的注視下,乖乖的喝了一盅鮮魚湯,然後讓花蕊給他盛了半碗飯慢騰騰的吃著。
花之蝶也不催他,看著他扒完了那半碗飯就待放碗,不由得哼了一聲,放下碗來盯著他,“這就放碗了?”他料定了冷月又不肯好好吃飯,所以瞅了個空子偷偷溜了回來。
冷月忙往碗裏添了兩勺湯,笑嘻嘻的望著他,“嗯,這魚湯真好喝,大哥,你待會也多喝點兒。”
“嗯,”花之蝶不露聲色的瞧著他,“你喝完了湯再吃點兒飯!”
冷月頓時皺起了眉頭,“大哥,我都吃飽了,明天再吃吧。”
“那你今晚的覺,是不是也放到明晚再睡呀?”花之蝶一本正經的瞧著他問。
“大哥!”冷月哭笑不得的瞪著他,“我這不是才吃了嗎?”
花之蝶瞪了他一眼,“你這是吃飯嗎?你這是吃貓兒食呢!不是,一隻貓兒也要比你吃得多呢!”
冷月不高興的瞅了他一眼,“我是貓那你是什麼呀?”
“我當然是老虎了!”花之蝶笑道。
冷月哼了一聲,放下筷子起身就走。
花之蝶急忙叫道,“哎!你不許走,還吃飯呢!”
冷月回頭瞪著他,“吃飯?再不走我怕我先給老虎吃了!”
花之蝶頓時大笑起來,走過去把他拉回來,“你放心吧,老虎是不會吃貓兒的,你忘了?老虎是貓兒的徒弟呀!”冷月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這下高興了?”花之蝶把他按坐在椅子上,不由分說的盛了半碗飯,笑著遞給他,“吃飯吧。”
冷月不肯接,嘻皮笑臉的望著他,“哪兒還有徒弟管著師父的呀?”
花之蝶臉一板,嗔道,“我哄哄你開心就罷了,你還真沒大沒小了?還不給我吃飯!”
冷月無奈的望著他,“大哥,你別逼我好不好?我又不是小孩子!”
花之蝶筷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拍,板著臉斥責道,“花弧!你這飯是怎麼做的?弄得人一點兒味口都沒有!你是不是在江南苑裏待膩了?”
“公子!”花弧吃了一驚,慌忙躬身道,“我馬上去重做!請公子息怒!”
花之蝶怒道,“不用重做了!做來做去都是這些東西!別說吃,我看都看膩了!你就不能好好費點兒心思,改點兒花樣嗎?”
“公子!”花弧可憐巴巴的望著花之蝶,“你就饒了我吧,我是真的沒辦法了!為了讓三公子多吃碗飯,這一個多月來我是絞盡了腦汁費盡了心思啊!不信?你看看我頭上,白頭發都有了!我東西南北中各色烹飪技藝、隻要是天下有的我全用上了!這要還不行,公子你幹脆就把花弧給吃了吧?”他一直以為這天底下,再也沒有人比他們公子的口味更刁了,無論什麼飲食,色香口味稍微欠缺半點兒,花之蝶扔筷子摔碗就走人。如今侍候了冷月這麼一段日子,他才知道,原來他們的公子還不是最難侍候的人!
花之蝶忍住笑,瞧了冷月一眼,見他低頭把玩著手上的象牙箸笑而不語,於是一本正經的向著花弧道,“我倒也罷了,你好歹也侍候我這麼些年了,沒有功勞也算有點兒苦勞,這樣,你去問問你們的三公子吧,他若願意,你就叫他吃了你吧。”
廳上的花蕊與廳外的花蜂、花棘、花影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同情的瞧著花弧。
花弧立刻應聲走到冷月身邊,恭恭敬敬的施禮道,“三公子,求你把花弧吃了吧!”
冷月笑著搖搖頭道,“你做的菜已經夠難吃了,而你肯定比你做的菜還要難吃,也許老虎不挑食,你還是讓老虎吃了你吧。”花之蝶似笑非笑的瞧著他。
花弧笑嘻嘻的望著冷月,“花弧就是給老虎吃了也沒什麼,這不是還要侍候三公子嗎?我知道三公子心地好,看著我侍候了您這些日子,所以不忍心吃了花弧,既然如此,就請三公子吃了這碗飯吧?”說著上前,端起那碗飯躬身雙手捧給他。
冷月笑容滿麵的瞧著他,“你倒會說話!”卻不肯接碗。
“三公子,你就可憐可憐花弧吧!”花弧捧著那碗飯,望著他慢慢的跪在地上。
冷月頓時變了臉色,怒道,“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花弧跪著不動,乞求道,“三公子,難道你就忍心看著花弧流落街頭?”
“花弧!”冷月忍耐的叫道,然後抬頭望望花之蝶,見花之蝶隻是微笑著瞧著他,端坐不語,不由得氣惱交加,瞪著花弧冷笑道,“我若不吃這碗飯,你是不是就不起來了?”
花弧可憐兮兮的仰望著他,“三公子,花弧跪在這裏,至少還能看見兩位公子,所以花弧寧願跪死在這裏!”
“你!”冷月氣得不知如何是好。
“三公子!”忽然,廳外的花蜂花棘花影一起走進來,齊齊的跪在花弧身後,望著冷月,花蕊也立刻走過來跟著跪下。
“你們!”冷月咬牙切齒的瞪著花之蝶,可花之蝶卻隻是笑吟吟的袖手旁觀,他隻得伸手接過花弧手上的碗。
花弧幾人立刻笑著謝道,“多謝三公子!”
冷月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還不起來!跪著很舒服麼?”
“瞧瞧,還是你們三公子疼你們!”花之蝶看著他們笑道,一邊給冷月夾菜。
冷月似笑非笑的瞧著他,“你別給我灌迷魂湯,你們才是一夥兒的呢!”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吃完飯,花之蝶怕冷月積了食,攜著他在園子裏散了會步,然後進來在窗前坐下來靜靜的下棋。
三局棋罷,花之蝶隻聽窗外竹葉蕭蕭,階沿前滴滴清響,一線輕寒直透窗紗,不禁抬頭問道,“外麵下雨了麼?”
進來添茶的花蕊應聲笑道,“公子,下了有一會兒了,這會兒漸漸下大了。”說罷放下水壺,關上窗子拉上窗紗。
花之蝶不禁望著冷月微笑道,“看來今晚上,蘇伯玉、江上寒他們是不會回來了。”
冷月微笑不語,依然專注的擺弄著麵前的殘局,開始他倒贏了兩局,這盤他卻輸了,明燭下,他的臉色依然有些蒼白,像素瓷一樣泛著微微的瑩光,雙唇微紅,就如一抹褪色的淡彩。
花之蝶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移動棋子的手,“手這麼涼!別下了,花弧,”一邊不由分說的拿掉他手上的棋子,轉頭吩咐花弧,“叫他們準備熱水,我們洗了好睡,天也不早了。”花弧應聲去了,花蕊急忙給他二人準備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