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第三十五章 相攜好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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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後,花之蝶一行就遠遠離開了雲州地界。
一路上,花之蝶與冷月都待在車上,把臂觸膝,娓娓而談。
這個少年的性情變得出人意料的溫馴、隨和,再沒有對花之蝶任性使氣,也沒有再給花弧幾人難堪。
花之蝶熱情愉快的笑聲,不時的回蕩在花弧幾人的耳際,自從老夫人去世之後,他們就再沒有見過花之蝶如此的開心,顯然,他與這個少年相處的極為歡暢。
能得公子如此開心,以前所花費的,再多的周折和再多的財力,現在看來,都是值得的。花弧幾人微笑著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心裏不約而同的這樣想著,現在他們終於放下心來了,以前對冷月所有的種種成見與不滿都煙消雲散了,一個個情不自禁的笑逐顏開,神采飛揚的策馬跟在花之蝶的馬車後麵。
這日清晨,天氣晴好,風和日暖,路上不時有青草鮮花的香氣,隨風飄進車裏來。冷月靠在車窗下看書,明亮的陽光不時的鑽過叢林吻上他秀美的臉頰。花之蝶靠在另一邊的窗下,微微笑著,看著他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閑聊著。花蕊靜靜的坐在一角,微笑著看著他倆,偶爾端杯茶水削點水果。
好一陣子,花之蝶都沒有再說話。
冷月不禁抬起頭來,卻看見花之蝶正神思恍惚的望著自己,不由的微微一笑,“怎麼了?大哥。”
花之蝶怔了怔,“啊?沒什麼。”隨即坐正了身體,遲疑的看著他,“你那管簫……”
冷月從懷裏拿出一管簫,微笑著遞給花之蝶。
花之蝶雙手接過來,驚歎道,“好一管煆玉簫!”他果然見多識廣,博古通今,此簫一入眼就被他認了出來。
“斷玉簫?”冷月怔了一下,他隻聽江湖中人管他叫斷腸簫,卻沒聽過誰叫斷玉簫,不過這管玉簫除了燕雙飛,他也從未給人看過。
這管玉簫,正是那日花之蝶第一次見到他時所看到的。
“原來你不知道?這正是玉石之中罕有的煆玉啊!”花之蝶微笑著看了他一眼,小心的托著玉簫,一邊細細的觀賞,一邊解釋,“因為此玉色極清,質奇脆,世間縱然有良工巧匠有幸得獲此玉,亦絕難雕琢成器,所以真正識得此玉者極少,能得一見的就更少了!我也隻是在古書之中讀到過,並沒有真正的見到。”
這管玉簫長僅七寸,色如春水,清潤瑩潔,觸手生溫,最奇異的是,簫身竟然錯雜無章的、散布著幾縷細若蛛絲的鮮紅的斑紋,色如血絲,狀若損紋,卻損而不裂,斷而未斷,正是傳說中的玉之異品:煆玉。
花之蝶把玉簫還給冷月,卻神情異樣的凝視著他,歎息道,“看來,我果然猜得沒錯!”
冷月不置可否的凝視著花之蝶,微微一笑,“那麼,你後悔了嗎?”
“後悔?”花之蝶不由得縱聲大笑起來,“我告訴你!我花之蝶不管你是誰,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後悔與你做兄弟!”然後湊近他,得意洋洋的盯著他的眼睛說,“而你,也別想反悔!”
冷月望著花之蝶,笑而不語。
花蕊瞪大眼睛看著他倆,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小弟!”花之蝶專注的看著冷月,輕輕的呼喚。
“大哥!”冷月丟下手中的書,伸手與花之蝶握在一起。
午後,花之蝶的馬車路過一處小縣城。
花弧湊到車窗口問,“公子,這是大蒼山下最後一個城鎮了,我們要不要進城去添置些東西?”
“好!”花之蝶爽快的笑道,“我們且到城裏去好好的吃頓飯,需要買些什麼你自己看著辦吧。”
大蒼山是江南西北麵的屏障,縱橫延綿數千裏,山勢險惡,峽穀眾多,林泉秀美,風景奇麗。
馬車進入縣城,花之蝶與冷月倚在窗口觀賞著外麵的街市,但見街上行人不斷,商鋪林立,茶樓酒館,小販雜耍,應有盡有。
花之蝶回頭對冷月笑道,“沒想到這麼個小地方,竟然還如此的熱鬧。”花之蝶足跡遍布天下東西南北,曾數度由此經過,卻從未踏入此城。
花弧在外解釋道,“公子,這個小蒼縣城,雖然地處偏僻,卻是西北除了水路、通往江南的必經之路,也是出了大蒼山的第一站,所以各路商販行人都在此歇腳。”
馬車在城裏最豪華的一家酒樓停下來,花之蝶攜著冷月步入大堂,花弧與花蕊、花蜂緊隨在後。
但凡經商之人、尤其酒樓飯莊客棧之老板夥計,是天底下最有眼色之人。人說光棍眼賽夾剪,但與這類人比較起來,那卻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那酒樓老板見花之蝶一行鮮衣華服,氣度不凡,立刻一溜煙似的湊過來,滿臉堆歡,低頭哈腰,“公子!公子!您老樓上請!快樓上請,樓上有上好的雅座!”
花之蝶動輒出入於此種場所,見慣了這種油麵蜜舌之人,看也不看那老板一眼,目不斜視的昂首闊步穿過大堂,直向那樓梯行去。堂上那些三三兩兩散布的食客們,自然也不泛有錢有勢之人,卻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杯箸,一路呆呆的目送著他們,款款行上樓去。
冷月卻盯了那個老板一眼,他實在是奇異於那個腹如冬瓜、頭如西瓜、卻四肢如箸的老板,何以能行動如此的迅速。
冷月厭惡驚奇的表情被花之蝶盡收眼底,花之蝶不由得望著他一笑,側頭示意花弧。
花弧會意,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攔住那個老板,“老板請自便吧,叫兩個幹淨的夥計上來侍候。”
老板搓腳撚手,頭搖得像個拔浪鼓,“那哪兒成!那哪兒成!那些毛手毛腳的粗人怎麼配侍候公子這樣的人!小人親自侍候還……”
老板還待說下去,花弧瞅著他冷冷的哼了一聲,老板頓時一個激靈停下話來,抬頭瞟見花弧冷如春冰的神情,嚇得立刻低下頭去,哆嗦道,“是是!是!小人這就去叫人……”一麵說著,一麵慌忙退下樓去,直退到樓梯轉角處方才停下來,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回過頭去向樓上留戀的望了一眼,情不自禁的歎了口氣,然後一路小跑的下樓來,一路大呼小叫道,“德子!小六兒!快把身上收拾幹淨了去樓上侍候!”
花之蝶挽著冷月,在樓梯口立住腳,掃了一眼樓麵,見上麵還算寬敞明亮,隻是卻並無隔間,樓梯旁邊和南窗下各放了一套桌椅,東西兩麵一溜排窗下一連放了六套桌椅,四張桌子散坐了十多個人,談笑縱飲正歡,聞聲轉過頭來,都停下話來看著他們。
花之蝶不由得駐足不動,皺起了眉頭。
花弧急忙上前來問,“公子!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不知何時跟上來的,一直垂手侍立在他們身後的兩個年青夥計,聞言低聲陪笑道,“公子,我們這裏,已經是城裏最好的酒樓了!”
花之蝶不屑的哼了一聲,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花弧盯了兩個夥計一眼,兩個夥計立刻禁聲垂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