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第三十章 吾心複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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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蝶又氣又惱,搶上一步抓過告示揉成一團擲在地上,“我重寫就是了,你那麼多話幹嘛!”
少年湊到他麵前,笑吟吟的仰臉望著他,“怎麼,生氣啦?”
花之蝶哼了一聲,瞪著他不說話。
少年一笑,“好啦,我來寫,你快去吃飯吧。”
花之蝶不由得笑了,“你還是在書案上寫吧,我到茶幾上去吃。”
“哎呀!”少年一回頭突然驚叫起來,“我把你的那碗也吃了,怎麼辦?”
花之蝶看了看案上,不由得笑了,隻見案上兩碗粥都吃了,一碟花生和青菜也都吃完了,還剩下半碟牛肉和一碟鴨舌。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道,“不過,最好的我都還給你留著呢,你肯定會喜歡的,對不對?”
花之蝶頓時大笑起來,“對對對!對極了,我不喜歡還行嗎?”
少年笑著低下頭去寫字,一邊認真的說,“我還以為,你與那些有錢人的公子哥兒們一樣,隻是金玉其外呢!沒想到,你築擊得好,字也寫得好,還真是難得啊!”
花之蝶揖手笑道,“承蒙誇講,不勝榮幸!”
少年斜了他一眼,“不過,這次卻表現錯了地方。”
花之蝶狡獪的一笑,“我有這麼笨麼?我哪裏真會寫給那些人看!”
少年愣了一下,不由得抬起頭來失笑道,“這一筆好字,你卻拿來寫這幾十張告示,也不覺得浪費?”
花之蝶笑吟吟的道,“在你麵前,一點兒也不!”
少年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卻害得我重寫。”
花弧與花蜂兩人在一邊,直看得心驚肉跳,暗地裏悲哀的相視一眼,直搖頭歎息,“這下完了!這下完了!公子被這小子吃定了!唉,真是俗話說得好啊,一物降一物,這回,怎麼就還真讓我們公子給碰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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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蝶沒有失言,第一批糧食第二天一早就到了雲州,由花棘押運。
方正指揮著眾差官,很快就把糧食發放給了難民,第二批第三批糧食也接著到了,花之蝶跟著少年一直協助方正發放完了糧食,雖然幾天下來累得都快散了架,可是他卻依然興致勃勃的。
望著難民們領了糧食,千恩萬謝、歡天喜地的散盡了,花之蝶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仰臉關切的看著少年,“累了吧?”
少年不語,隻是笑著看了看地麵上。
花之蝶低頭看看自己坐的地方,因為昨晚又下了雨,地上積水才幹,他的衣服已經沾上了不少汙泥,他不禁大笑著抬起頭來,“想不到,我花之蝶,也有這麼髒的時候!”
花弧與花蜂、花棘與花隱都笑了起來,“若非親眼所見,我們簡直就不敢相信,這是我們公子!”
少年歪頭瞅著花之蝶吃吃的笑著,“這哪兒是江南苑的花之蝶呀?整個兒就是一泥鰍呢!”
圍坐在四周的官兵衙役們,聞言頓時大笑起來。
花之蝶毫不介意,含笑看著少年,“我就不明白,你這身白衣,究竟是怎麼穿的?這裏又是泥又是灰的,你卻還是這麼幹淨,真是出汙泥而不染呀。”說著欠身脫下外套揉成一團墊在身旁,招呼少年,“罷了,反正已經髒了,你坐這上麵歇歇吧,你這麼幹淨的人兒弄髒了就不好了!”
少年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這件衣服,你不要了?”
花之蝶不以為意的說,“不要了,一件衣服而已。”
少年似笑非笑的瞧著他,搖頭歎息道,“看來,有錢就是好啊!”
花之蝶不理會他的嘲諷,一伸手抓住他的手一拉,少年不由自主的跌坐在了衣服上麵。
花之蝶沉默的,望了一會兒西天燦爛的晚霞,喃喃自語道,“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少年沒有說話,並肩坐在花之蝶旁邊,微微笑著,望著夕陽下錯落升起的炊煙在幹淨的天空下,徐徐的散開,然後再慢慢的消失不見在風中。
花之蝶回過頭來,看著身邊的少年。
少年的臉,沐浴在晚霞的餘輝中,顯得異常的柔和溫暖,靜美如畫。
花之蝶不由得有些恍惚失神,“說真的,我還從來——沒有這麼累過。可是奇怪得很,卻累得很痛快……很踏實……很開心,心裏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欣慰……這種感覺——很溫暖,很安心,是不是——幸福就是這樣的感覺呢?”
少年回頭溫柔的望著他,靜靜的含笑不語。
花之蝶呆呆的凝視著少年,那陽光一般溫暖悅目的笑容讓他移不開眼,他忽然歎了口氣,喃喃的自語道,“你……你簡直——就是個怪!”
少年似笑非笑的哼了一聲,“我倒是個怪。不過,”他轉過頭,望望花弧幾人,故做疑惑的眨眨眼睛接著說道,“怪的兄弟——好像除了是個怪,也不太可能是別的什麼吧?”
花之蝶不由的怔了一下,花弧一班人已笑得彎下腰去,花之蝶自己也禁不住跟著笑了起來,大家疲憊的身心立刻輕鬆了不少。
方正已經親自迎了過來,一路不住的向眾人拱手,“諸位辛苦了!辛苦了!下官替百姓謝謝大家了,請大家回家去好好休息吧。”然後走到花之蝶二人麵前,含笑相邀,“花兄幾位,就請到兄弟那裏,休息一下如何?”
花之蝶拉著少年站起來,拱手謝道,“不用了,大人這幾天也很辛苦,我們就不打擾了,過兩天再到府上拜候。”
方正沉吟著看看少年,“那麼……”
少年微微一笑,“大人盡請自便,不必管我們。”
方正爽快的拱手笑道,“如此,兄弟改日再去探訪二位。”
花之蝶一行人回到客棧,還未進門就大叫起來,“快打水!花蕊!我要沐浴!更衣!”
花蕊已經笑靨如花的跑了出來,看到花之蝶的樣子,不由得嚇了一跳,“公子!你怎麼弄成了這副樣子?天啊,我差點兒認不出你來了!”
花之蝶大笑著,迎上去作勢就要擁抱她,她急忙笑著躲開了,“早給你準備好了水,公子快進去洗吧。”
花之蝶回頭招呼少年,“快去洗好了咱們吃飯,我可餓壞了!”
少年隨花蕊走進裏屋,房間裏已經放了一個巨大的沐盆,正冒著騰騰熱氣,一應洗沐用具俱全。少年快步走到沐盆前,彎腰伸手撩了一下水,水溫剛好,他回頭看了看跟在身後的花蕊,沒有說話。
花蕊忙上前笑著問,“公子,水是太燙了還是涼了?”
少年搖搖頭,“剛好,謝謝。”
花蕊笑道,“公子不用客氣,那麼公子就請寬衣吧。”
少年吃了一驚,窘迫的笑了笑,“那麼姑娘,請出去吧。”
花蕊好玩的望著少年的窘態,“是我們公子,特地吩咐我來侍候公子沐浴的。”
“啊?”少年驚慌失措的後退一步,“不不!還是請姑娘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不敢有勞姑娘!”
看著少年羞怯慌張的樣子,花蕊不由得“格格”的笑出聲來,然後故意皺著眉頭說道,“可是,要是我們公子怪罪下來,花蕊可擔當不起。”
少年慌忙說道,“不會的,我會跟你們公子說的,姑娘請出吧。”
花蕊盯了一眼少年漲得通紅的臉,一路嬌笑著走了出去。
少年趕緊走過去關上房門,牢牢的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