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第二十五章 甲兵對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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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沿路向人打聽,很快就找到了倉庫所在,遠遠的就看到倉庫四周火把環恃,倉庫外的空地上,難民湧集。
少年走到人群後麵,難民們都虛弱無力的倚坐躺臥在又濕又冷的地上,神情木然,雙目無神的望著麵前四五丈開外的糧倉。
糧倉外麵,全副武裝的官兵,人手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標槍一樣的釘在地上,眼神冷漠而又戒備的盯著前麵的難民。
看來為了預防難民暴動,強搶官倉,已然加派了重兵把守。
少年小心的繞過密集的人群,走向大門,立即有人上前厲聲喝止,“站住!官倉重地,旁人不可接近!”
少年停下腳步,打量了一眼麵前的兵丁,不容置疑的說,“我要見你們糧官大人!”
兵丁不耐煩的揮揮手,“去去去!一邊去,我們大人沒這閑功夫見你!”
少年冷眼盯著兵丁,凝立不動。
一個兵丁頭目走過來,“怎麼回事?”
兵丁讓到一旁,“這小子要見大人。”
頭目驚奇的上下打量著少年,“你見我們大人有什麼事?”
少年冷冷的看著他,“你做不了主,去叫你們大人來。”
頭目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我們大人已經睡了,他不會見你的。”
少年輕描淡寫的說,“那就叫他起來!”
兵丁不屑的白了他一眼,“真是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你以為你是誰呀?我們大人是你說見就見的麼?”
頭目奇怪的問,“你要見我們大人,到底有什麼事?”
少年神情肅穆的,吐出兩個石破天驚的字,“開倉!”
頭目大吃一驚,“什麼!你瘋了!這不可能!私開官倉是殺頭的罪!我們大人是絕不會同意的!”
少年雙眼逼視著他,“去叫他來!立刻!”
兵丁大怒,上前一步推開少年,“臭小子!再不走,老子對你不客氣!”
少年猝不及防,腳下一滑差點兒坐到地上。
一直靜立在人群後麵的花之蝶頓時大怒,腳下一點掠過眾人頭頂,腳未著地已然兩記耳光,淩空扇在了那個兵丁臉上,隻聽“啪啪”兩聲亮響,兵丁頓時雙手捂麵,嚎叫著翻滾在地。花之蝶已然落地扶住少年。
眾官兵大吃一驚,立刻圍過來,“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花弧與花蜂橫劍怒目,雙雙攔在花之蝶與少年身前,身後的難民立刻跟著騷動起來,紛紛立起身來觀望。
眾官兵神情緊張的用兵器指著眾人,“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少年麵沉似水的盯著頭目,“去叫你們大人來。”
花之蝶解下火狸披風披在少年身上,銳利的目光逼視著頭目,“快去!否則公子爺我立刻砸了你們的倉庫!”
頭目大驚失色,“你們、你們要造反?”
花弧厲聲喝道,“去!”
身後的難民立刻群情沸騰,圍攏過來。
頭目驚慌失措的向手下大叫,“護好倉庫!不要放他們過來!去!快去、去請大人!快去!”
耀如白日的火光下,手持利器衣甲鮮明的庫兵,與赤手空拳蓬頭垢麵的難民,無聲的對峙著。倉庫前一時之間安靜下來,氣氛立刻變得緊張而壓抑,整個場上隻能聽見粗重而渾濁的呼吸聲。
片刻功夫,一隊騎兵擁著幾名官員疾馳而來,難民們風吹麥浪似的紛紛向兩邊讓開。
官兵在倉庫門前列開陣腳,為首的官員勒轉馬頭,居高臨下的巡視著眾人,厲聲喝道,“你們想幹什麼!想造反麼?”
難民們驚慌失措,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少年上前一步,雙手一揖,“大人,眼下雲州城哀鴻遍野,餓死的災民隨處可見,而此處是雲州僅存的糧食,大人為何不開倉放糧,以救一城百姓?”
那官兒板著一張瘦削的臉,冷冷的斜了少年一眼,驚異的目光在花之蝶幾人身上略為停頓了一下,隨即輕蔑的說,“笑話!沒有朝廷的旨意,本官豈能私放官糧!”
少年逼視著他,正色道,“大人此言差亦!此倉乃朝廷之糧,而此城內外亦皆為朝廷之民,以朝廷之糧救朝廷之民,有何不可?”
那官兒怒斥道,“住口!你一個小孩子懂得什麼,還不速於本官退下!”
少年壓著怒火大聲道,“大人!你既讀聖賢之書,就當行仁德忠義之事!眼見滿城百姓即將餓死,大人你卻視而不見,見死不救,這豈是人所當為?何況大人身為朝廷命官,亦有為百姓解災救難之責!豈可為了一己之私,而置無數百姓的生死於不顧?”
“放肆!”那官兒大怒,“本官念你小小年紀,不與你一般見識,你竟敢在此胡言亂語,煽動百姓!”
少年懇切的望著那官員,揖手說,“大人若肯放糧救人,在下願擔私開官倉之罪!”
“住口!”那官兒勃然大怒,指著少年罵道,“你是什麼東西!乳臭未幹,竟敢在此狂犬吠日!來人!與本官拿下這妄圖煽動百姓造反的刁民!”
“狗官!爾敢!”花之蝶大怒,指著那官大罵。
那官兒指著四人喝道,“於本官一同拿下!”
眼見官兵紛紛圍上,難民立刻騷動起來,慢慢向前湧動。
“官兵要抓人了!”
“不準他們抓人!”
“為什麼不開倉?”
“這狗官不管我們的死活,大夥砸了他的倉庫!”
場上人聲鼎沸,頓時大亂。
幾名官員急忙指揮兵丁四下圍住倉庫,退到後麵,目露凶光,指著眾人大喝道,“誰敢上前一步,格殺勿論!”
難民們一時不敢上前,與官兵怒目相視,相持不下。
忽聞後麵蹄聲驟起,喊聲大作,眾人急忙回頭,隻見火把如龍,大隊官兵湧來,守倉的官兵立刻歡呼起來,原來這糧官竟早已邀了總兵來援。兩下官兵迅速彙合,在空地上麵對難民橫刀立馬拉開陣勢。
帶隊將領殺氣騰騰的轉馬陣前,威風凜凜的俯視著難民厲聲道,“眾百姓聽著!我等已將災情上報朝廷,相信朝廷的賑災錢糧不日即到,爾等速速散去,不得在此官倉重地滯留,以免自誤!”
難民惶惑不安,不由自主的紛紛後退。
糧官氣焰囂張的指著立在難民前麵的花之蝶四人喝道,“來呀,將這四名妖言惑眾,煽動百姓,意圖謀反的刁民拿下!”
眼看這四個為民請命的年輕人就要落入官兵之手,難民中立刻有人叫嚷起來,“這四位公子是好人!不是反賊!”
“他們是好人!請大人不要為難他們!”
“不準為難他們!”
“住口!”糧官大怒,“你們這些小百姓懂得什麼好壞?本官念你們受奸人愚弄,不予追究也就罷了,若還執迷不悟,在此聚眾鬧事,本大人必定嚴懲不貸!還不速退!”
兵丁已然將花之蝶四人團團圍在中間,刀劍相交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