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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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灰意冷的任瑤湘,即是幹脆速迅的率領著曼儲大軍撤離了習水城,幹淨果斷得令人難以置信。
唯恐生變,沈風悅將計就計,將舍恪盟軍拆開,由洛劍持率領舍達大軍進駐習水城,恪裕兵馬則依舊鎮駐原地,待完成習水城交接,兩軍再行彙合。
是夜,沈風悅獨身一人,駐立崖邊,凝望夜空繁星點點,寒風冽冽,揭開了沈風悅的衣角,刺痛了後背依舊脆弱的新生肌膚。
緩緩側首,看著那稍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身側的男子,沈風悅的嘴角,終是有了弧度,“你,不像是這麼愛管閑事的人呢!”
黑眸輕眨了下,沉默的男子似有若無的一下,引著沈風悅朝著林中望去,便就於幾丈開外的草叢中,那無聲悠動的草堆無聲召示著此地無銀,輕輕搖首,沈風悅略顯尷尬,“這幾個小子!”
雖說沈小靜足夠安靜,但這人身上吧,那股子強大的存在感,當真令人乎視不得。不由自主的將雙眸轉移到了沈小靜身上,靜靜疑視著眼前這頎長高挑的美人兒,雖說美人兒身上所穿的棉衣極是僅用兩日趕製來的,樣式普通簡潔,毫無特點,但穿在這人身上,襯著那張臉,卻是怎麼看怎麼聖潔,怎麼看怎麼飄渺。
沈風悅習慣了內斂,麻木了隱瞞,她猜慣了男人的心,卻怎麼也參不透女人的心,她知道自己傷了那個小公主的心,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若不這麼做,她還能用什麼樣的辦法不用去傷那個小女孩的心。
看著沈小靜,沈風悅突然很想傾訴,她想起了初次見麵時,那深受中傷,昏迷不醒的人,隱隱約約,她記得,當時的沈小靜身上那麵目全非的衣飾,那樣式奇特的樣式是她從未見過的,她大膽推斷,沈小靜是江湖人!朝堂與武林,總是隔了那麼層,所以,她是不是可以認為,沈小靜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是敵人?
腦海中突然浮現沈清冥剛毅淩銳的麵容,沈風悅想,她就跟他叨叨,不說太多,應該是可以的,她真的好想找個人說說話,並不是姚涵等人不行,而是若她對他們說了,他們也會同她一並煩擾,她不希望引得其他人的同她一般複雜,她是真的好希望,他們可以一直簡簡單單的,但是,她也十分的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看著眼前絕色的麵容,沈風悅的傾述欲愈來愈強,“小靜,陪我說說話吧!”
自言自語般,沈風悅叨叨絮絮的說起了童年,天真的以為自己真的是男孩子,勇敢而堅定,長大後,她要同父親一般,保國衛國,馳騁沙場。
懂事之後,因為是女兒身,她要接受更為嚴苛的訓練,她要比師兄們還要堅強勇猛,隱約記得,夏小韻來看她時,傻傻地哭著幫她上藥,看著母親心疼的眼淚,其實,那些痛好像突然就消失了。夏小韻是個傻母親,連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搞不楚,但,這絕不影響她是個好妻子。
語題突兀的轉換到了沈清冥身上,說起自己這威名赫赫的父親,沈風悅的言語中不由自主的帶著自豪,沈清冥是真正的不敗神話,他的神上充滿了傳奇,他與自己的母親的愛情故事令她神往,他們相儒以沫,他們十年如一日,他們神仙眷侶……
沈風悅的表情其實很平靜,自豪神往都是由言語帶出的,安靜的沈小靜神色淡默,但是,沈風悅知道,他在聆聽,很專注。
沈風悅其實還想說,她其實還有個校慰,性格溫吞,為人良善,時常被另外幾個人欺負,此時的他,正駐守於恪裕的邊疆,悍衛著恪裕的領土,同蠻夷戰鬥著。
她想說,她不知道現在邊疆戰事如何,她不知道蘇嚴現在可好,她不知道沈清冥會不會再上戰場,她不想讓沈清冥再沾上戰事。
沈清冥失勢,雷諾不複恩寵,他們的羽翼薄弱得不堪一擊,若沈清冥離開了國都,夏小韻就成了他們控製父女的棋子,她不希望走到那一步,那時,步步皆營,君臣異心,隻會使得局勢愈發難堪。
她想說,猶不及沈清冥再上戰場,此時此刻,身在國都的父母,便就是辰帝牽製沈風悅的棋,戰戰皆捷,她不敢想,若她輸了,是不是沈家對於帝王而言,是不是便再無用處,她不知道她還能贏幾場,還能贏多久,她不敢再輕易往前一步,隻因步步皆殤。
她想說,她猜不透那小公主的心思,一直以來,她被灌輸的皆是如何剖析判斷男人的大腦及心髒,對於女人,她突然一片空白,方寸大亂。
心中思緒萬千,但是沈風悅口中所言,卻是於師門,與幾位師兄弟的玩笑樂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這般懷舊,隻是,停不下來,渴望有人能夠解讀她心中的憂擾,幫她解開那環環相扣局。
隨風飄散的謅謅而談,帶走了一人的煩悶,置換了另一人的思慮,夜空無月,唯有星點點,紫薇星旁,那喻意著情愛的紅星緩緩下移,同一片星空下,是誰深鎖起了眉宇,算計起了時局。
偷偷摸摸的退出草叢,在確認不被發現後,姚涵方才敢放鬆氣息,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看著姚涵,撣著衣襟的雷浩軍不由道,“喂,你說,把靜公子送將軍身邊,真的有用?”
“當然有用啦!”大眼圓睜,姚涵篤定道,“靜嫂身上有著一股子讓人靜心的氣場,比禦醫開的安心凝神的方子都好用!”
經不住雷浩軍狐疑的上下打量,姚涵老實交待,“你比棋之前不是盯著靜嫂看了很久嘛,在盯著他看的時候,是不是自然而然的,雜念慢慢的就放下了?心,就是能夠自然而然的靜下心來!”
“別這麼看我了,我不是在靜嫂身受重傷那時跟他同住了好幾天嘛,我總覺得,他跟我很像,我也不知道像在哪兒,就是覺得有共同點!”被雷浩軍盯得直發毛,姚涵隻得坦白。
“哼!”不屑的嗤笑一聲,雷浩軍是決不可能承認盯著沈小靜看真令他摒棄雜念,寧神靜氣的,於是,他哼完,便率先回營,準備洗洗睡了。
“誒誒,浩軍,你等等我呀!”
這一夜,兩顆冰冷孤寂的心,在繁星的陪伴下,不知不覺中,又靠點了一點點,也僅就是,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