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春風一夜花千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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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太爺突然讓我去郊外別院養傷。
帶上十來個仆人隨從乘著三輛馬車,我便在去往別院的官道上。馬車極穩,一點也不象書裏寫的那般會顛簸的讓人難受,可我依是昏昏欲睡起來,許是昨日夜裏竟想著老太爺的話去了,沒睡好的緣故。
等翠柳叫醒我時,我才知別院已是到了。彼時正是中午,陽光正好,暖暖金色輻照著那片片琉璃瓦麵,便宛若一塊塊金磚般的耀眼。
我亦忍不住腹誹:TNND,這個雲家還不是普通的有錢呢!!
別院很大,比城中的宅子竟是大上許多,因為它整整占據了一座山頭。山,雖不是大山,可我看到它的時候,已經是震撼的無以複加!
它的設計新穎別致,不知道出自哪位大師手筆。瀑布、流水、小橋,都取自於自然景觀,其間穿插著九曲回廊,荷塘香榭,花園樓台,似渾然天成,軒俊壯麗,自是與雲家正宅風味不同!
別院的園子很多,每個院子都是獨立而處。其實別院家仆甚多,我私下裏揪著翠柳問:“這裏仆人這麼多怎麼還帶著一大堆的人過來?”翠柳卻回我,每次我來別院都是這樣,因為這些隨來的仆人都是在公子身邊侍候慣了的。
我住的園子叫‘墨軒’,離它不遠的園子叫‘梨園’。來的當晚翠柳便對我說,每回梨花盛開的季節我到別院,都會去看看。
‘梨園’是別院中最具獨特的一個院落。錯落有致的梨樹成千上百,貫穿園中的溪水圍著萬千梨樹複複繞繞的前行。站在‘墨軒’的高處放眼望去,就隻是看見整片整片的白色花海。
清朗的月色下,我站在這萬樹之中,看著臨溪綻放的高潔,潔白勝雪的枝頭,偶爾隨風飄拂,萬千花瓣洋洋灑灑,白影依依墜落,炫舞著又被風吹起,然後悄然落在水麵上,歡快的去了。
此地此景,讓我不覺吟起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句千古佳句來。翠柳在旁聽了直呼好句。我淡笑著問她,你也懂的其中意思麼?翠柳傻傻的搖頭隻說句子聽起來很美。
是啊,萬千的梨花開著,能不美嗎?
自初見‘梨園’後,每晚我總會流連在此,良辰美景總是讓人不免留戀。
今日的月色很美,雖不是很亮,卻自有一種清幽孤傲的意味。我帶著別院中蜜釀的‘梨花酥’倘佯在‘梨園’的花樹下,翠柳執著宮製的琉璃燈站在我身後,如橘色的燈光昏黃散開,照在我月白的長衫上,更顯清冷。
‘梨花酥’入口甘醇,甜甜的味道我甚是喜歡。一口,再一口,身後的翠柳終是忍不住說道:“公子,這‘梨花酥’喝多了,還是會醉人的。”
我聞言恍然一笑,“嘻嘻,醉了才好,你沒聽聞古人常說酒不醉人,人自醉麼?今日,我便想醉。。。。。。了!”
“公子,還是喜歡這梨園之色,每每來到別院定能在此尋到公子。”
一陣悠然之聲自身後響起,我緩緩轉過身,尋聲望去,月華透過繁茂枝葉,灑落在不遠的青色身影上,重重樹影掩蓋,隻聞其聲,其人卻瞧不真切!
難道是頭昏沉之故?正要開口詢問,來人已從樹影中走出,隻片刻間便以來到我麵前,卻見他向我俯身行禮道:“屬下明玦見過公子。”
我微眯了眯眼,眼前之人青衫飄逸,腰懸三尺青鋒,氣質芳華均屬一等,若他不自稱屬下,我定會以為是哪家清貴公子。
我躊躇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身旁的翠柳已然開口問道:“明玦,你不是去了明炎之地,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
聽翠柳之言,這有著蘭芳之姿的男子真是我的下屬,我不覺又多看了兩眼。
“我在去西擎的途中,聽聞公子負傷,半路又折返回來了。”明玦看我的眼神帶著淡淡的溫柔,如兩潭清幽的泉水,“公子現在好些了麼?”
雖然隻是淡淡的一瞥,我內心卻隱有不安,那種感覺如藤蔓在體內慢慢滋長,人也清醒幾分。
我心情淩亂,伸手將幾縷被風吹的亂自飛舞的發絲挽到耳後,沉聲說道:“你到這來有什麼事?”
他忽然跨前兩步,就這麼將我納入懷中。他身量極高,我的頭正好抵在他的下顎,他的懷抱溫暖,我鼻端蹭在他柔軟的衣料上,聞到一陣幽幽的芳草清香。
被抱住的瞬間身體變得有些僵硬,弄不清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剛剛好像看見翠柳悄然離去的身影漸行漸遠,我暗自翻起白眼,在搞什麼飛機啊!
“我以為,以為。。。。。。唉,隻要你沒事就好。”聽著這樣的話,我怎麼會有種想落淚的感覺。
“你先放開我,聽我說好嗎?”這樣被抱著,根本讓我無法正常思考。
他依言鬆開,我本能的後退了一步,才抬頭看向他,也許是我的行為傷到了他,他那琥珀色的眼瞳裏盛滿傷痛,“我錯了,殤兒。那日我不該沒有答應你,你要如何懲罰我都沒有關係,隻是求你別這麼對我,對我。。。。。。”
“不。。。。。。”看著眼前傷痛欲絕的男子,我脫口而出:“不是這樣,我隻是失憶,什麼也不記得了。”
他似無法接受,猛然抓住我的肩頭,眼神遊離的在我臉上搜索,“什麼都不記得啦?失憶。。。。。。怎麼會這樣?我該怎麼辦,殤兒,你告訴我。。。。。。”
我的肩頭好痛,骨頭似都要碎裂!我搖著頭想要掙開,喃喃的說著:“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可心為什麼會痛,為什麼?
那夜是怎樣離開我已經忘了,也許是根本就不想記住!殘存的記憶裏,恍然還能看見那抹淡青身影依然屹立在萬千樹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