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心有千千雪成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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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比以往來得更冷冽。連綿陰雨未盡,天就沉沉黑下去,門窗避不去的寒意絲絲扣進屋來,放眼窗外,須臾竟泛起耀目的白茫。
原來是下雪了。
歡呼著奔出屋外,當然是不撐傘的,旋著身接住那些晶瑩的、純白的雪花,看它們堪不住掌心的溫度而融化。
沒有銀裝素裹的盛麗景象,隻有薄薄而脆弱的一層淺雪覆在地麵,卻仍仿佛回到那個大雪傾城成災的冬日。
我們帶著淡淡的疏離和歡喜看著雪中的囂鬧,所有人都放下了防備和罅隙,掬起及膝的雪團胡亂擲來擲去,追逐打鬧,騰起的雪霧如煙淒醉迷人。本是枝椏盡禿的冬日在這場大雪的掩蓋下竟煥發了勃勃生機,每個人看上去都那麼友善和美。
太過美麗的東西都容易被毀滅,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也預示著將至的別離,晚上就收到姐姐送的賀卡,表麵一個身著旗袍的女子獨自獵行在寂寂長街,深宅門案珠紅,上麵寫著:
當平安夜的鍾聲響起,我們去哪兒保佑下一個相遇。
是否那鍾聲也知道,經此一別,後會便遙遙無期?
姐姐,如今的我孤身一人,唯獨帶著那張略顯寂寞的賀卡。姐姐,你那裏下雪了嗎?是否也會在落雪之日,如我想你一般想我。
兜兜轉轉中,和無數人相遇又作別,逢場作戲或者傾盡肺腑,但最後的結局都將是帶著別人的祝福獨自上路。如同那一場場迤邐又繁盛的雪,無論多純潔美麗最終都將消融。
但至少還有回憶不是麼?
每次憶及那些予我們無盡歡喜和溫暖的笑顏,仿佛冬日的嚴寒都不那麼冷冽,風都變得輕柔,積雲終將要消散。
所以姐姐,如今想起和你在一起的那些風生水起的日子,也會帶上感激的笑意,不再難過。這是數次別離教會我的道理,你可也懂了?
帶著薄薄的雪意回到宿舍,不期然間竟收到了遠方的你寄來的賀卡。一瞬間熱淚盈眶,你看,你從未走遠。
心有千千雪成堆,隻待你日光傾城的溫暖,一朝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