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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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聳入雲的群山連成一片,小小的海浪拍打著石壁,濺上綠油油的青苔。尖尖的山峰相連在一起,仿佛是從水中長出的植物。於煙波浩渺間,忽見一宮殿拔地而起於山峰間,青磚白瓦,白石相砌,威嚴肅穆。
武林盟圍剿邪教扶陽山一戰,大獲全勝,在武林中廣為稱頌。其中,武林盟主的得意門生趙淼探查齊月教密道,炸毀半數教眾,武功卓越,殺死齊月教左右護法,屢立奇功,憑此一項榮登成為新一代最有實力的武林少俠。
嚴致翩捧著一張五顏六色的紙左看右看,嗬,上麵還附有一張趙淼提劍相指的黑白畫像,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楷書。
雖然沒有抓到邪教教主齊月修,但此一戰,狠狠地打擊了邪教的氣焰,肅正了武林之風,浩然之氣。
而武林盟門人趙淼少俠俠肝義膽,立此大功,可謂晚生後輩之楷模……
嚴致翩一把把紙摔回桌上,一腔憤慨,這不是放屁嘛!少年俠士?趙淼那廝怎麼看都是個精神病患者!
“這是什麼?”轉頭看靠椅上正享受著扒皮葡萄的那人。嫉妒之心油然而生,王爺就是王爺,吃個葡萄也得兩個丫鬟伺候著。
“最新的武林誌。”李赫優雅的把晶瑩剔透的葡糖肉塞進口中。
嚴致翩忽而死死地盯著李赫的眼睛,想看出什麼端倪,半響沉吟道,“照這麼說,扶陽山一戰隻是曲一涵在作秀?為了捧趙淼?”突然啪的一聲用拳頭拍在自己另一隻攤開的手掌上,恍然大悟,怪不得!趙淼對他有那麼濃的敵意!“原來……趙淼和曲一涵有一腿……”
李赫咳的一聲嗆到了,一把展開折扇掩住嘴角的笑意,一雙含笑美目露在外麵,“我可沒這麼說。”
嚴致翩瞥了眼李赫,難道不是?
“如果我猜的不錯,曲一涵會授意趙淼參加明年的天下比武大賽,趙淼會在比賽中奪魁,成為下一屆的盟主候選人。”
嚴致翩一屁股坐在李赫的對麵,搶了李赫碗中的水晶葡萄就往嘴裏塞,不予理會,誰做盟主關他什事?兩個丫鬟想上前阻止卻被李赫眼神製止。
“趙淼這人心術不正,勾結邪教,若是真做了盟主,必為武林大患。可惜他偽裝的太好……”見嚴致翩不為所動,李赫轉了話題,“若是你願意出賽阻止趙淼,這玉殿宮有許多好手可助你學到絕世武功。”瞟到嚴致翩吃葡萄的速度有所減慢,眼睛也賊兮兮的轉,李赫繼續誘敵深入,“隻要你願意,玉殿宮的大門隨時都為你敞開。”
“為什麼是我?玉殿宮沒人了嗎?”嚴致翩撇嘴,他不想跟曲一涵扯上關係,不過如果可以學個上乘武功啥的倒也不虧。
李赫收扇,用扇柄輕輕敲擊墨石案,瑩瑩雙眸如琉璃般迷人。“玉殿宮已經不問世事多年,當年先祖立下戒律,要玉殿宮永不可插手江湖之事,插手千機門與齊月教已是破戒。況且匡扶正義乃是每位武林俠士義不容辭的責任,玉殿宮與千機門同為武林大門淵源頗深,你身為千機門副掌門,更是責無旁貸。”
一番正氣淩淩的話如怒濤拍岸,勢不可擋。
誰知嚴致翩卻一掌拍向李赫的後背,哈哈大笑,“別演了,你小子每次演戲的時候都會特別深情。”
嚴致翩的話使氣氛急轉直下,瞬間僵住,本應繼續的談話突兀的卡住了。還是其中之一的丫鬟最先反應過來,“大膽!竟敢對王爺無禮!”
李赫則呆呆的睜大了眼睛,哦的一聲恍然大悟道,“真的嗎?”
嚴致翩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李赫,腦袋嗡的一聲亂成一團,踉蹌著站起來,“失態了,我失陪一下。”
轉身離開的嚴致翩沒有看見,李赫幽深的黑瞳閃過一絲狠烈的殺氣。
坐在崖邊的石頭上吹著冷風,稀薄的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雲,遠處隻望得見青白相間的水墨色彩。如夢似幻的仙境更是讓嚴致翩心中更加迷茫,怎麼會把李赫認成沭陽,神經錯亂了嗎?
他以為,隻要他願意,時間會平飾一切傷痕,遺憾,情感。思念的情感不僅沒有被越走越遠的時間衝淡,反而如潮汐般猛漲,迅速的把他淹沒。那些本該模糊的人臉卻越加清晰,在夢裏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們的音容笑貌,如此的真實。
南玉的婚姻失敗了,可是她有疼她的爹娘,薛如意死了都要維護這個家。而他呢,他的世界已經被毀了,徒剩一個幽魂漂浮於天地間,無所棲身。
嚴致翩想大哭一場,也想從這裏跳下去一了百了,然而他終究回不去了。嚴致翩咬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強大堅強起來,他不是一個人。他的朋友親人,不管在何時何地,不管前世今生是否有再遇的緣分,永遠都會以他為傲,他用生命保證,是永遠。
那之後,每天都會有一個慈眉善目但是卻異常嚴格的老頭來教嚴致翩武功,從而開啟了他為期一年難忘的學武苦淚史。
嚴致翩扶額,被倒掛在懸崖邊的樹上麵壁思過,被狗尾草搔癢腳心直到笑岔了氣,被尾巴綁了炮仗的花貓追,想忘掉都難啊。
忽然眼前一黑,嚴致翩被一雙手蒙住了眼睛,驚了一大跳,隨即熟悉的味道又讓他安下心來。
“猜猜我是誰?”
嚴致翩一臉黑線,您這麼獨特低沉動聽的聲音一出,天下誰人不識?“額……翠花?酸菜?”
“猜錯了。”李赫一把摘下頭上的鬥笠麵紗,板起臉熟門熟路的坐下,示意嚴致翩奉茶。
不甘不願的倒了杯茶,嚴致翩恭敬地遞上去,坐在了一旁。
不停的變換坐姿,嚴致翩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有沒有被曲一涵認出來?”他的出逃應該在他的預料之外,想必曲一涵不會善罷甘休吧。
“他已經起了疑心,不過問題不大。”李赫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
“你剛才不是受了內傷嗎?這是內服的藥,明天抽簽的時候,我會想辦法讓你對上趙淼,所以,勝敗就在明天。”
嚴致翩打了個寒顫,舉起手陳訴一個很重要的事實,“我打不過他。”
“我知道。”李赫扯著嘴角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著嚴致翩。
嚴致翩被他盯著不自在,自從玉殿宮錯認李赫為沭陽後,他心裏就一直有個疙瘩,可悲的是盡管如此他還是會丟臉的再次認錯。明明是兩個不相同的人,嚴致翩隻好把這種低級的錯誤歸類為他的思鄉情緒在作祟。
“沒事,你會贏的。”李赫頓了下,起身推開了鏤空的窗戶,“早點去吃飯吧,我先告辭了。”說罷一個翻身飛了出去了,足尖輕點便已沒了人影。
嚴致翩趴在窗邊探頭往,得意道,當他不知道,以他這點道行還是察覺得出窗外有人的。雖然隻是一年的習武時間,嚴致翩看的出教武的那木老頭功力深不可測,說不定就是江湖上什麼隱士高人呢。所謂名師出高徒,咳咳,嚴致翩整整衣領站的筆直,以他的天資才能,成為武林大俠指日可待!
一樓的飯堂坐滿了形形色色的食客,小二殷勤的擦拭著深棕紅的桌子,卻擦不掉飯店特有的油膩味。彌漫飯香的飯堂卻激不起嚴致翩任何的食欲,早上吃太飽果然不太好。
這時,一個蓬頭垢麵全身血垢的人咚的倒在了客棧門口。
“誒誒,這叫花子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人做生意了?”眼尖的小二跑了出來,踢了踢地上的人。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掌櫃的也扯著嗓子。
“沒事,沒事,一叫花子,我們馬上抬走他。”小二點頭哈腰的回答。
嚴致翩一動不動的盯著地上那人背後的東西,搖了搖身邊的人,“你看到他背後是不是粘了個……蜻蜓?”
旁邊的人是個刀客,怪異的看了他一眼,粗聲粗氣道“沒有。”
沒有?……不是蜻蜓怎麼會有翅膀?!
小二先把那人翻了過來,露出了髒兮兮的臉。“這叫花子真髒。”接著又叫了個人幫他抬著腳。
嚴致翩驚的眼珠子都要跳出來,大喝一聲“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