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前塵憶夢(第1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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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獲得肉身後,就可以順利地回到人界去了,但事情顯然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靈魂似乎格外不能適應這新的肉身,仍然抵禦不了其中寒氣的侵蝕。為此冥翁也試過很多辦法,但似乎都不怎麼奏效。而唯一一個有效地方法,卻讓我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那就是以吸食活人的鮮血來彌補靈力的流逝,以及緩解周身的寒氣侵蝕。聽上去似乎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但我卻不得不照做。因為我已經不能再等了,所以我太需要這個肉身了。
之後,在冥翁的幫助下,我安全地回到了人界。這時,我才知道,原來絕塵崖上的那兩根無名地巨柱竟然就是通往冥界的路口。這與它“地獄桓木”的名號倒也頗為相稱,也不知道是何人幫它取的這名字,我認為那人真的是很有先見之明。
而那一直被我們稱作“雪非紅”的花,竟就是冥界獨有的一種花,它的名字叫做“血色修羅”!
據說,這花是在很久以前的一個狂風大作的晚上,一夜之間長滿這絕塵崖的。但是,最初的時候,似乎並不是像現在這樣鮮紅如血的,而是像水晶那般的純淨。卻在後來的一個殘陽如血的黃昏,忽然化為了眼前的這一片殷紅。
所以也有人曾說,這花是天上被貶下凡的黃昏之神的化身。細想想,卻也不無道理。因為我在凡間真的再沒見到過其他的花能像它那樣,怒放得如此淒美…
而且它的那種淒美感,是一種無法用簡單的語言所能詮釋的美麗,淒得讓人望而卻步,美得令人無法正視。可以說,就是一種接近於觸目驚心的深刻映像。
我想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它才會在這絕塵崖上如此豔壓群芳,幾乎占據了所有的色彩。因為凡間的那些花草在它那種觸目驚心的美麗麵前,完全就失去了光芒,隻能紛紛知難而退。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又出於什麼目的將它移植到這裏來的,但不得不說,真的是一種很有靈氣的花。雖永遠在這絕塵崖上飄飄散散,但似乎從不曾飄至其他地方,許是不屑於這人界的汙濁吧,我想。
臨別前,冥翁給了我以個紫微冰魄,說是作不是之用。我覺得有備無患,便也欣然接受了。別了冥翁,我再次站在這絕塵崖上,欣賞著此處獨特的血色修羅營造的那份“漫天血紅”之感,我的心中暗暗堅定了一個信念,一個足以顛覆我此生的信念——報仇!
為此我加入了當時武林上一個足以令所有人聞之而色變的殺手組織——天滅,化名灰鷹,以開始了我報仇計劃。說起這天滅,是一個格外神秘的組織,神秘到簡直讓人懷疑它的存在性。但它卻在短短的一兩年內,瘋狂地刺殺了不計其數的武林高手,幾乎給整個武林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
而作為它旗下的殺手,雖然很不情願,但我卻也無法選擇要殺的人。不過好在對於我來說,似乎殺誰都已經並沒有那麼重要了。畢竟說到底,整個江湖都可以算是我的仇人。當然,除了…她。
但令我感到驚訝的是,每次組織任命我所殺的人,似乎都是與當日悠然山莊一役有關的人。雖然人數很多,但我卻記得清清楚楚。不過,也可能隻是巧合而已,畢竟那日來我殷家的人,實在太多了。
而對於仇人,自然也就談不得半點仁慈。不過這紫微冰魄的力量也果然神奇,我感覺我的功力比以前增加了許多,殺一般的人簡直如同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於是我開始瘋狂地殺人,而且每次都很出色地完成組織派發給我的任務,不管難易。而慢慢的,我甚至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開始陶醉在這種快意的恩仇裏了。我想,我應該是已經陷足於仇恨的泥潭裏而不能自拔了吧。
每次殺人的時候,我都有個習慣。那就是我不會痛快地解決他的性命,而是總會留著他一口氣,讓他慢慢地看著自己死去,而且還要在他死之前活生生地把他的鮮血吸幹掉。我的劍法很準,所以每次都不例外。雖然每次那都讓我惡心地作嘔,但我卻每次都堅持這麼做。
一則是,我需要這些鮮血來緩解肉身的痛楚,和靈力的流失。二則麼,那是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真正地謝我心頭之恨。我要讓他們為當年的罪行付出最慘痛的血的代價,要讓他們在這極度的恐懼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去而無能為力,感受這死亡前的那一份絕望。
另外,也許是因為我每次殺人的時候,都習慣帶著我意外救下的海東青阿影的緣故,久而久之,我在江湖中似乎也有了一個綽號,就叫做“血夜飛鷹”。老實說,我倒挺喜歡這個名字的,因為我清楚地指導,這個名字的背後,包含的是人的恐懼。
我可以想象,當那些江湖人想到這個名字名字時的神情,所以我為此感到無比的快感。雖然這份喜悅裏總夾雜著一絲苦澀,但我卻隻能把它藏在心底最深處,不能去麵對絲毫。因為我堅信如今的我不會再哭泣,也不能再哭泣。我能做的,就隻有讓自己學會麻木,因為我要報仇!
但我顯然還不能完全地做到冷酷無情,因為說到底我也隻是個有血有肉的凡人而已。當然,至少我認為我的靈魂目前還是。所以始終還是有一些人和事讓我無法釋懷,比如說,她。
我承認,她真的永遠都是心上的一個羈絆。即使我再怎麼提醒自己狠下心去學會忘記,但自己的心卻永遠都忍不住想去見她。幾經掙紮,我最終還是沒能抵得過自己內心的呼喚。
雖然每次都隻是那麼遠遠地望著她,但我卻已經心滿意足了。因為我嚴峻地告誡過自己一遍又一遍,到此為止,絕不能再在這世上留下任何的牽掛,那隻會有傷害,而不會有任何的快樂。因為從我選擇回來的那一刻起,我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不能圓滿。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讓自己走得了無牽掛一點,這樣對誰都比較好。
但我沒想到的是,平常外柔內剛,處事不驚,甚至還有些看破紅塵一般的她,蠻對感情,竟也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弱者。可我卻不能讓她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忍心。但有些人之間,似乎往往會存在著一種超脫於人所能想象的,我稱之為感應的東西。
不知為何,隻是那麼一眼,我便覺得她好像馬上就會看透我的偽裝一樣。所以,在那之前,我必須盡可能地讓她相信,我隻是一個她所不熟知的陌生人——灰鷹而已。我寧願作為一個她所不熟知的陌生人,悄悄地活在她身邊,靜靜地守護著她,直到有一天我必須一個人默默地死去。
我每次去看她的時候,我都會帶那種叫血色修羅的花去給她。我知道她從小就喜歡蒲公英,而這血色修羅是絕塵崖特有的一種血紅色蒲公英。當然,也許那根本就不是蒲公英,但我覺得真的很美,美得讓人感到一絲淒涼。我想她一定會喜歡的。
是的,她果然很喜歡,每次收到的時候都絲毫不會吝嗇笑容。是的,她果然很喜歡,每次收到的時候都絲毫不會吝嗇笑容。而且從她雙瞳裏那一片少有的絢麗中,我也能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高興。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每次她那純淨的眸子裏似乎也總會夾雜著一絲晶瑩,伴著那一份莊重,涼透我的心。
到後來,甚至有時還會莫名地發展為泣不成聲,而且是在我這麼一個“陌生人”在場的情況下。我不清楚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理,但我卻真切地感受到心底那莫名地一震。之後,便再也沒有了相見的喜悅,轉而趨向一種很失落的情緒。應該和她很像,我想。應該是叫做…憔悴吧。
很奇怪,心居然也會越發憔悴,那到底會是什麼樣子的呢?我想不到。也許到我死的那天,我能把它拿出來看看。而現在,我卻不能去多想,因為那隻會讓我的肉體也感同身受。我當然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因為我還要留著它報仇!
我原以為,我已經把跟她之間的關係處理地夠好了。但不久之後,上天的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卻將我所有的努力都付諸了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