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從天上掉下來了？！
    一開始袁軒還真就是這麼想的。
    沙漠就像是異域美人身上若隱若現的乳色紗衣，乍看去是銀的，但仔細瞧，就能發現香肌溫潤的顏色，早從那一層薄紗裏透出來了。而現在，美人睜開了眼睛。
    隻有一隻眼睛。從上空看去，是個不太規則的橢圓，很像月亮在初十左右的樣子，明豔豔，亮晃晃，它的周身，沙丘的輪廓都比別處溫柔，映到水中便是另一種婀娜。
    “喂喂！別掉到水裏去啊！”
    “不會的。”
    “啊——！”
    下降的時候，有些急促是免不了的，那感覺有點像斷了線的風箏一頭往下栽…不過好在身邊這白風箏不是一般的風箏，所以作為掛在風箏上的物件自然也就不會受到什麼損傷。
    袁軒落到地上以後立刻四仰八叉地往地上一躺，嚇得連喘了好幾口大氣。
    皎然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笑。
    夜空是透明的幽藍，之所以說透明，是因為總覺得那藍極深邃，又在後麵藏了什麼似的，前陣子在異域美人兒的身上看到過藍寶石，晶瑩剔透，有點像貓的眼睛，也是相同的感覺。和白亮的月接近的天幕，都被月光打濕了，成了淡藍的一片，離月亮很遠的地方才能看到星，很亮，大的很少，小的很多，成群結隊一眨一眨的，估計沒有月亮的時候，這天空就是它們的了。
    袁軒歇了一會兒，也坐起來，看著眼前的湖水大發感歎：“不小啊這也，在天上看著就沒有這麼大！”
    皎然抱著膝蓋，笑著點了點頭。
    “這水也不知道能不能喝，我渴得很。”袁軒說著就爬起來，往水邊走去。
    “應該可以的。”皎然也連忙站起來，跟了過去。
    湖水的西側，也就是他們站的地方，是一個淺淺的灘。走過去的時候，先是腳掌感到了沙地的濕潤，然後漸漸能踩出水來，再往前一點，就是淺淺的，清涼的湖水了。袁軒掬起一捧，喝了兩口：“涼！不過挺甜的，你喝不喝？”說完才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兒也捧著水喝呢，喝得認認真真，相當可愛。
    袁軒忍不住笑，可突然間又想起了一件事來：“說起來，我們是飛過來的啊…你的雪嵐能用？”
    皎然有些茫然：“為什麼…不能用呢？”
    袁軒解開衣襟，從懷裏掏出剪子來：“呐，你看看，自從你來了就變成這樣子，我還以為是你那小妞把他拐跑了，怎麼你反而能用呢？”
    皎然接過灰撲撲的墨梅去，打量了片刻，而後“噗嗤”一笑：“本來不是這個樣子麼？”
    “哈？”袁軒嚇一跳，“那是我記錯了？不是啊，很明顯不是這樣啊！”
    皎然輕笑著搖頭：“外在都是無所謂的，隻要你能感覺到是它，不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袁軒撓頭，“問題是我以為它壞了呢！沒壞就行。”說著，又把它揣了回去。
    “雪嵐也是的，每次都不一樣。”
    “咦？”
    “或許他們有他們的想法，是我們所不知道的。”
    “你那劍我見過一次，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袁軒回憶了一下，然後咧嘴一笑，“再不你拿出來，給我看一眼？”
    皎然又笑，笑得開心而無奈：“嗯…不是不可以，但不知能否召喚得回來。”
    “召喚？她不在你身體裏嗎？”
    “平常是的…”皎然的臉有點紅，“這幾天…可能是和墨梅出去了吧。”
    袁軒又傻眼：“啊…我居然都不知道！”
    皎然也訝異：“是麼？”
    袁軒唉聲歎氣，連拍了幾下沙子：“這混賬太不把我當主人了！”
    皎然先是一愣，而後笑起來：“雪嵐也沒有對我說的…這樣的事情，主人應該是能感覺到的才是。”
    “好啊，你這是說我不稱職了？”
    “…嗯。”皎然這次反應不慢，剛說完這個字，就跳起來，袁軒一把抓了個空。
    “啊呀？”
    “錯了，知錯了…那個，我叫雪嵐回來給你看，好麼……”
    袁軒隻是眯著眼看他，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看得皎然慌了，咬著手指頭不知道怎麼辦好。
    “你叫吧，”袁軒憋住笑，裝得滿不在乎，“叫完了再說。”
    皎然這才鬆了口氣，笑了。
    寒氣。
    水麵上，升起了淡淡的寒煙，連腳下的沙子裏，都滲出寒意來…袁軒本身火力很盛，卻也被凍得一個激靈。
    其實皎然什麼也沒有做。他隻是像剛剛那樣，坐在袁軒身邊，純淨的眸子沒了焦點，神遊物外似的，呆呆出神。
    袁軒卻突然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