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教人,生死相許  第16章 半載相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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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冰塊兒,你能不能告訴我個辦法,讓你自己變得不這麼可愛?
    我喜歡你喜歡到受不了的程度了……
    時間在瘋狂的流逝,能夠感覺得到,周圍的溫度在漸漸升高…空氣變得灼熱,連地麵都滾燙起來,一開始還以為是由於這種激烈的情事所致,可是很快就明白過來,那是錦瑟和木笙的能力快要到達極限了。
    再過一會兒,或許十分鍾,或許幾十秒,這裏,就要變成和之前一樣的煉獄火海。
    袁軒把頭深深地埋進皎然冰涼的發裏,整個身體,都在肆意吸取著那雪琢的身體裏散出的清涼。
    “時間快到了呢。”
    “…嗯。”
    “小傻瓜,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胡亂就‘嗯’。”
    皎然的眼睛裏,升起了一層薄霧:“你要走了。”
    “是啊,走多久你知道嗎?”
    “不知道……”
    “想不想見我?”
    淚水從那晶瑩的泉眼中大滴大滴地往外湧,以至於嗓子因此而說不出話來——皎然隻是在點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點頭。
    “那就仔細聽好我從現在開始說的每一句話。”
    有一個聲音在袁軒的腦海裏大喊著“瘋了”“瘋了”…袁軒不得不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明:
    “我現在要告訴你的事情,和錦瑟他們囑咐的完全相反,可是我就是覺得,你一定能做到,對嗎…我的小冰塊?”
    ……
    朔風起,亂舞的雪撲打著人的臉,直讓說話的人也不得不暫時住嘴。
    “嘿嘿…有意思。”在風雪稍定的空當,聽故事的人開了口,“那你到底說了什麼啊?”
    另一個人隻是苦笑。
    北方寒地的夜,極長,從傍晚到第二天的清晨,足足要占去三分之二個整天。
    所以現在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
    夜幕是蒼茫的黑,黑得徹底。生活在南方水鄉的人是決計沒有見過這種純淨的黑的,厚重,實在,伸手不見五指。當然也就沒有星星,偶爾在天氣好的時候,一輪白月上到空中,也是一副生冷寂寞的臉孔,讓人覺得陌生。
    今夜,風雪正狂。
    而在這樣的夜晚,更是需要有人當班的。帳篷內,兵士們睡得正熟,帳篷外,雪坡底,連篝火都燃不起的守夜兵隻能把戰友的袍子也披出來,再就是,拿上一袋黃昏時為自己溫好的酒,烈酒。
    還好這種時候總是兩人一組的。
    “軒哥,”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年輕人搓了搓凍得開裂的手,“喝一口,來!”
    “好!”
    烈酒,從唇開始,一直燒到喉嚨,食管,胃…頭發都被雪染白的人喝下這一大口後,低下頭,胡亂撲打著頭上的雪,活像一頭熊。
    “其實啊軒哥,我還挺羨慕你的呢,好歹有個人可以惦記著。”
    那頭熊正是袁軒。
    “不會吧,你連一個能惦記的人都沒有?”
    “沒啊,”年輕人說得很快,始終快快活活,好像也沒有什麼傷感的意思,“我爹娘死得早,媳婦也沒娶,你說我有什麼好惦記的啊。”
    袁軒笑笑。
    “一開始你說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可是時間一長吧,聽你說說‘嫂子’的事我都高興。”年輕人看來是個愛說話的家夥,這麼一會兒一直在搶著說,“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沒事的啊,沒事的。”
    袁軒吃力地抬起裹著厚大衣的僵硬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謝了啊,南瓜。”
    年輕人報之以燦爛一笑。
    看來南瓜這個名字還真是符合他,至少這臉型相當貼切。
    “不知不覺的,都半年了啊。”
    “哦,軒哥你不說,我都不記得了。我倒覺得這兒也挺好!有吃有喝的,嘿嘿!”
    袁軒忽然按了他的腦袋一下,並借著這一下站了起來。
    “啊喲…軒哥,怎麼了?”南瓜縮了縮脖子,看著黑夜中愈發狂躁的風雪,和自己身前這個人挺直的背影。據南瓜的經驗,袁軒沒有正經事的時候從來不肯站正,走路也晃晃悠悠,活脫脫一個小混混,隻是在很少的時候才會站直,很直。
    在“暗”的前麵。
    世界上的人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在發生危險的時候,下意識地站在別人前麵,另一種是在同樣的情況下,本能地躲到別人後麵。
    袁軒是第一種。現在,他的背影似乎就說明了一切問題。
    南瓜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從地上爬起來,順著袁軒麵對的方向,盡量睜大了眼睛去看。
    漆黑的夜色中,似乎什麼都沒有,又似乎隱藏著一切不可思議的危險。
    “軒哥……”
    “你在這裏等著,我過去看看。”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袁軒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南瓜一時竟結巴起來:“別…別小看我,這次絕不拖後腿!”
    袁軒笑了:“誰不讓你去了,把兜帽戴上,風大。”
    南瓜愣了愣,終究振奮地傻笑起來,猛一點頭。
    兩人一起從雪坡下往外走。前方的夜色中,沉睡在風雪裏的古老長城像蒼老的士兵,背脊已經彎下去,卻還堅持站在那裏,能夠用來征服敵人的隻是那可笑的倔強。
    可是有時候,有這份倔強就夠了。
    這裏的士兵們沒有一個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哨崗,最少三個月,最多一年,就會完全被侵蝕過來的暗吞噬掉,而現在所做的,不過是幫助瀕死的老兵,盡他此生的最後一點義務。
    烈風嘶吼,夾雜在風中的,是奇異的,帶著不安的陌生氣息…雪浪被掀起,打在身上、臉上,冰涼的殺意中透出某種粗野的親昵。完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人往往可以憑借知覺,像野獸那樣判斷前方到底有什麼。
    “軒哥,不像是暗潮啊。”
    “嗯,肯定不是。”
    “啊?這麼肯定……”
    袁軒沒有再回應,隻是抬起胳膊,擋住了向臉上蓋下來的雪幕,匆匆向前趕去。
    “喂——軒哥等我啊!”
    再上前去,兩個人都聽到了,夾雜在風雪中的、清晰的馬嘶聲!
    隻有一匹。
    是誰…在這樣一個噩夢般的夜晚,單槍匹馬地來到這麼一個鬼地方?
    袁軒把手攏在嘴邊上,隔著厚厚的風雪喊話:“那邊來的兄弟——是送信的吧?”
    即便是,也一定是急信。幾乎沒有信使能夠憑借一個人來到這裏,而且在袁軒他們的印象裏,每一次難得有個活人來,都是在正午風雪最小的時候。
    沒有一點回應。來人不是個聾子,就是個啞巴,再不就兩者都是——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一點人聲都是莫大的安慰,若不是耳朵或者嗓子有問題,普通人都會有多大聲喊多大聲的。
    “軒哥…”南瓜有點慌了,“該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袁軒失笑:“你還真把這地方當個寶了,能有什麼麻煩?”
    “倒是……”
    蹄聲漸近。然而詭異的是,黑夜中,沒有馬的輪廓,也看不到騎手的身影。
    “該不是有鬼吧?”南瓜自己說著都打了個哆嗦,“都這麼近了,能看見的話早看見了!”
    袁軒什麼也沒說。
    越來越近了…在南瓜的腿哆嗦得像跳舞一樣的時候,兩人終於看清了——
    根本不是什麼鬼魂:一匹純黑色的馬,載著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人,鬥篷上還有兜帽,於是穿戴起來連人帶馬都像化入了黑暗裏。
    南瓜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上前幾步,抬起手臂做出給他拉住馬韁繩的姿勢。
    結果那人竟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
    南瓜大張著手臂愣在那裏,有點搞不懂狀況,這時隻聽袁軒一聲喝問:“至少報個名字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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