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答案隻有少數人知道。
    而且現在袁軒堅信，燧人遷就是那少數人中的一個。
    昨晚的事情，絕對不是夢境。如果說剛才在山上的時候自己還有疑惑，那麼現在，什麼疑惑都沒有了。
    “哇，好壯觀啊。”燧人靜大大的眼睛，被穀中的燈火映得分外明亮，“和傳說中的一模一樣呢。”
    千丈深穀之中，燈火依舊，然而已經沒有了第一次看到時，那種燦如群星的輝煌。而且，即便是在這麼遠的距離，也可以看出，有些觀禮樓上，明顯有嚴重損傷的痕跡。
    “黑哥哥？”
    “啊，沒事，第一次看到，有點震撼啊。”袁軒故意這樣說。
    “嗯，我也是。”
    看來這小鬼的記憶已經完全被修改了…不對勁啊，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因為昨晚發生的事情太丟人了些嗎？怎麼會啊，皎然到後來不是出手了嗎，而且又利落又漂亮……啊，有人來了！
    “喂，怎麼辦，躲起來還是撤？”袁軒有些緊張地看到貌似巡邏的人們在往這個方向靠近。
    燧人靜看著那些人的身影，似乎有些迷糊了：“好奇怪，為什麼這樣嚴陣以待呢？”
    唉…你個身體不好的小鬼不要管這麼多多餘的事，我現在問你是躲還是撤，萬一被逮住了怎麼說啊，說你半夜三更睡不著覺，非得在你三哥懷裏……喂喂，你在搞什麼啊？！
    燧人靜居然站了起來。
    夜風裏，他青色的長衣被風灌得很滿，纖弱的身形更加楚楚動人，以至於明顯已經發現了他的那些人，也在不遠處駐了步。
    “我們不是可疑之人，”燧人靜嫩生生的嗓音，居然很有底氣，從這裏遠遠地傳了出去，一點也聽不出這是個病弱的少年，“是燧人氏的家人，隻是幾日沒有見到族長族兄，希望各位能破例，放我們下去與族人一見。”
    “這位少公子，對不住了，”對方的回應也非常幹脆，“大祭事務繁瑣，最近尤其如此。還請在自己的營地稍安勿躁，再過兩日他們自會回到營地，與你們相見。”
    袁軒鬆了口氣，想著還好就這麼解決了，於是拉了拉燧人靜的衣角。
    可是燧人靜還是呆呆地立在那裏，不說一句話，卻也不動地方。袁軒看到，有晶瑩的液體，沿著白皙的麵頰一直滑落，落在了胸前的衣襟上，把淺青染成了深碧。
    “唉…別這樣啊，人家都說了，”袁軒也站起來，不管他願不願意，一把將他抱了起來，“過幾天就見著了啊。乖，先回去吧。”
    就這樣一路往回走。懷裏的人很安靜，一直什麼也不說，可是眼淚卻也不止，很快地，不止是他的衣襟，連袁軒的衣服也濕掉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是袁軒看不得的，那就是女人的眼淚。現在他發現，其實有的時候不止是女人，隻要是弱者，哪怕是一個與自己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的小孩子，自己也會難受得不得了。
    “唉唉，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黑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啊？”
    燧人靜忽然在袁軒的懷裏抬起頭，晶亮的眼睛對上了袁軒的目光：“這幾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我什麼都回想不起來，感覺像在做夢一樣。我好擔心三哥，我覺得他們好像出事了……”
    “胡說！”袁軒借著上坡的機會避開了他的注視，“你三哥那麼厲害，能出什麼事啊，你這心操的，完全沒必要啊。得了，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沒準明天一睜眼睛，就看到他了呢！”
    袁軒嘴裏這麼說著，心卻漸漸地沉了下去。
    這麼看來，事情好像真的有點複雜啊。
    ……
    第二天，袁軒在吃過早飯不久，就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營地。
    幽會實在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哪怕離得再遠。為了在晚上之前就能趕到前天的那個地方，袁軒不得不早點出發。
    而且，有些事情，恐怕必須得問問皎然。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有的事情事不關己，卻一天到晚牽腸掛肚，有的事情明明就是自己做的，可是在別人說起來的時候，就好像完全和自己無關一樣…袁軒並不能確定昨天的意外搜身和晚上看到的嚴陣以待，和那條龍一定有什麼關係，而且即使有關係，袁軒也不覺得和自己有什麼瓜葛。
    可是，最詭異的地方就在於此。
    如果自己的記憶沒有錯亂的話，當時好像是自己從觀禮樓上跳了下去，用剪子，為它斬斷了束縛…但是為什麼現在想起來就覺得那純粹是做夢呢？還有另外一件事讓袁軒有些介意，那就是，自己的剪子從那時候開始，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不是說不以人形出現在自己身邊，而是，連起碼的剪刀的形式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