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軒猛然驚醒。
    窗外，天方破曉。這個家的主人似乎還在熟睡之中，和自己一同驚醒的，隻有身上還帶著體溫的草席。
    唉…夢裏夢外的，全都是夢。
    袁軒坐起身來，隻覺得身上還有酸痛的地方，隻是一時半會還想不起來是哪痛。夢裏的場景連一分也記不得了，卻恍惚記得自己答應過什麼人，要幫她做什麼事來著……
    啊啊啊啊！替阿泰去征兵！
    袁軒掀開席子，翻身下地，一隻鞋立刻就穿上了，另外一隻找了半天，不過最終也在床底下把它揪了出來，慌慌張張地穿上了，就往村裏跑去。
    天還沒有亮透，村裏的人就在三三兩兩地往外走了。袁軒也沒問，直接朝著人們都走的方向跑，直跑了一頓飯的功夫，才跑到大多數人的前頭去。
    看來是剛好趕上。就在村口的那棵大樹下麵，既沒棚也沒旗，隻是拿繩子拉出了一塊地方來，像鬥雞的場子，幾個穿著甲衣的兵士在那走來走去，村民們都圍成一圈，好像在等著什麼。袁軒猴子一樣鑽了進去，差點撞上一個兵手裏的長槍。
    日頭漸漸升起來，大地也開始有了暖和氣。此時紅日在正東，樹的影子剛好投下來，投進那一塊被圈起來的地方去，倒有幾分日晷的意思。這時那幾個兵裏有人說話了，大家便靜下來，小心地聽。
    “父老鄉親們，又到了一年的這個時候，規矩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這個頭上裹著青巾的看來是這幾個小兵的頭兒，說起話來倒也和氣，“最好是年輕人，力氣大就行。”說著，他便指了指樹底下的那個石頭墩子，“隻要把它抱起來在繩子裏走上一整圈，就算合格。”
    袁軒這才注意到這塊毫不起眼的石頭來：圓圓滾滾，像個石凳子的樣兒，分量足足得有幾十斤，抱起來倒不是難事，可要抱著它走上這麼一圈，還真是容易砸了腳。不過要是乘風那個怪物來應該就沒問題，那麼一把大刀都耍得動，抱它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咦，說起大哥，他們兩口子好像還在睡啊……
    袁軒四下裏探頭探腦，想看看有沒有自己認識的年輕人來應征，不想後腦勺忽然被猛地砸了一舀子。
    “啊喲…哈，大嬸你來啦！”
    “我可不是得來麼！好小子，找了你半天了，還以為你嚇跑了呢！”
    “嘿嘿，我哪是那麼不仗義的人啊！大嬸，是不是一會叫阿泰的時候，我就上去，然後裝作搬不動就行了？”
    大嬸瞥了他一眼，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
    袁軒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卻聽得人群已經開始叫好了，也就沒有繼續往下問。
    走出來的是最東邊那家人的二兒子，也是十八九歲的年紀，生得不高，卻壯實，一看就是有力氣的主兒，還沒等人家說開始，自己就走到樹地下，深吸一口氣，隨著一聲低吼，就把那石墩子抱起來了。
    眾人紛紛給他鼓勁。他倒也輕鬆，雖是在走了幾步的時候額上便有了汗，卻也未見怎麼喘，不一會兒就走完了全程，慢慢地把石墩子放下，生怕閃了腰，砸了腳。
    “合格！”
    眾人歡呼。
    然後接二連三地又有人站出來了，大部分都是二十上下，也有三十出頭的中年人，輕鬆愉快也好，呼哧帶喘也罷，總之凡是敢站出去的就沒有不合格的。連袁軒都佩服起來了：“嘿！這的人力氣都不小哇！”
    日頭再升高一些的時候，考核基本上就結束了。考官連叫了幾聲，也沒有人再上去，可人群卻還一直不散。
    袁軒有點迷糊了：“嬸啊，我看這也沒阿泰什麼事啊！”
    話音剛落，便聽得那考官說：“築城的兵士就征到這裏，下麵，就開始篩選一個月前那些報了名的人！”
    袁軒注意到，大家好像開始莫名地緊張起來了，說話聲比剛才小了很多，再看看身邊的大嬸，也忽然沒有了笑模樣。
    很快有兩個名字被叫到了。
    袁軒睜大了眼睛。
    隻聽那主考官道：“現在可以開始較量了，點到為止。被扔出繩外的，倒地不起的，就算淘汰，大家量力而行，切不可傷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