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欺詐的藝術篇——PAR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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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岱爾坐在最前排,可以清楚的看清玻璃櫃的構造。仔細看了看,這個巨型的道具並不是純粹用玻璃製成,在十二條棱線也就是支架的部分,使用的是某種木料。而玻璃櫃前後的門都可以對開,門框也是用木料鑲嵌。
不過對於整個魔術的隱匿性來說,這些似乎都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幾條不過兩三厘米寬的木料根本擋不住觀眾的視線,在表演進行的過程中,無論是誰,依然可以看清櫃子裏的一切。
現場的環境陷入了一種反差之中,偌大的表演大廳著,沒有一個人鼓掌,也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全場掉針可聞。台上的那些表演著,也隻是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按照排練的結果各自擺出不同的姿勢。按照情理來說,在那樣的光線下,根本不可能看清台上之人的表情,但所有觀眾都止不住心裏的涼意,覺得那些表演者都不懷好意的笑著。
放在台上的道具,目前還空置著的玻璃櫃令所有觀眾瞠目結舌。在這裏的觀眾,多多少少都是對魔術有著一定程度的興趣,下意識的都猜想著魔術的破解手法,直到他們看到了這個玻璃櫃,剩下的感覺就隻有不可思議。
終於,寂靜的場合下響起了聲音,不是某人在說話,而是音響裏播放出了背景音樂。是節奏很強烈的樂曲,重重的鼓點聲一下一下像是直接砸在觀眾的心上。就像是踏著那些鼓點,魔術師出場了,他右手牽著的,是他那美麗的女助手。
兩人臉上都帶著金色蝶翼形的麵具,擋住了上半邊臉頰,即使隻有鼻端和嘴唇露在外麵,還是可以看出他們正麵帶微笑。這也沒錯,在正式表演之前,單靠舞台背景就給觀眾帶了這麼強烈的視覺體驗,這份精巧的構思,他們的確值得自豪。
鼓點般的音樂起了變化,漸漸充滿了韻律感,表麵聽起來尚算是舒緩的音調,鑽進耳朵後不知怎麼就帶來了驚心動魄的感覺。台上的表演者們也隨著音樂開始起舞,這也算是魔術的程序之一。隻是,那些表演者的舞步異常詭異,與其說是在展示優美的舞姿,倒不如說是在上演一場彌漫著恐怖感的默劇。
並不能從他們的肢體語言中讀出什麼具體的信息,然而依然還是有某種陰寒的感覺,涓涓細流般的滲透進觀眾的心裏。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無數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台上,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
在音樂最高-潮的時候,舞蹈或者說是劇目戛然而至,所有表演者如同木偶一般被定在舞台上。隻有魔術師和他的女助手還在動作,依然是舞蹈般的步伐,終於到了正中擺放的玻璃櫃前。
似乎有些不舍,女助手被關入了玻璃櫃之中,手足被其中的鐐銬緊緊鎖住。玻璃門關上了,盡管隻是表演,觀眾還是為了魔術師身上流露出的不舍而深深唏噓。
透明的玻璃,除了木質的邊框以外,依然可以看清關在其中的女助手,如同一枚被釘在盒子裏的大型標本,無助而……淒豔。
背景音樂徹底停止,隻看見魔術師緩緩撫摸著玻璃櫃門,像是在無聲的哭泣。而被禁錮在櫃子裏的女助手,也已經閉上了眼睛,垂下的頭顱,仿佛……已經死亡。
有焰火燃燒起來,亞岱爾坐的很近,一眼就看出那是表演所用的冷焰火。焰火遮擋了觀眾的視線,加上台上一直就有的詭異燈光,一切變得徹底迷離起來。要開始了嗎,欺詐的藝術?
大概過了一分鍾左右,一場焰火燃放完畢,舞台上恢複原樣,和之前比較起來仿佛沒有任何改變,除了魔術師端在手裏的道具以外。有觀眾開始尖叫起來,魔術師用的道具竟然是一把不折不扣的電鋸。
魔術進行過程中,一般不會進行語言的說明,魔術師往往通過各種肢體語言來表達意思,解釋下一步的行動。而此刻,正在台上的魔術師,則揮舞著電鋸在空中比劃,據此猜測,等會兒他要進行的表演竟然是將人體從正中分開——不是攔腰斬斷,而是,不折不扣的從頭頂,縱向的將人分成兩半。
喲,膽子夠大啊,竟然敢做這樣的表演,不知等會是不是有人會當場吐出來?——亞岱爾靠在椅背上,滿懷惡意的猜想著。
在越來越多的尖叫聲中,魔術師走到了玻璃櫃之後,表演者們預先在此搭設了三角梯,他踩了上去,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電鋸。本來不應該是多麼響亮的聲音,就算電鋸開到最大功率也不至於令全場聽見電鋸運轉的聲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觀眾們竟然覺得那聲音覺得震耳欲聾。
電鋸在魔術師的掌控下,緩緩往下,接觸到了木製的棱條,刺耳的摩擦聲發了出來,木屑四濺。電鋸當然不可能切割玻璃,所以魔術師隻是按照木製的連接部分切割。那些木條材質應該相當薄,切割的速度很快,還沒有用到一分鍾,電鋸已經接觸到了被銬在其中的女助手。
她還是閉著雙眼,一臉恬靜,像是完全不知道將要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無論怎麼說,這個表演還是太逼真了一些,逼真的過了分。
亞岱爾盯著台上,心裏生起了不好的預感。按照常理來說,無論之前的排演如何完美,當真正麵臨的時候,人不可能絲毫不露出恐懼,更何況有那麼一把殺傷力巨大的電鋸就懸在自己頭頂。那個女助手的表情,實在太平靜了,如同陷入了安眠一般。
還沒等亞岱爾想清楚其中關鍵,變故便已經發生了。
先是猩紅的液體,然後是乳白的粘稠物——不,也可能沒有什麼先後順序,紅紅白白的東西就這麼滲了出來,從女助手被剖開的頭部,就這麼落入了觀眾的視線,恐怕就此成為一生一世的噩夢。
看來,真的會吐出來呢。對於之前的猜想成真,亞岱爾真不知是該佩服自己,還是該徹底苦笑。果然這個位置坐著不舒服,因為太近了,腥鹹的味道直衝鼻腔而來,擋都擋不住。
觀眾席中還沒有太大的反應,或許是因為一直的驚悚場麵看過來,還認為這是某種誇張的表演。也有可能,已經猜想到發生了什麼事故,隻是這種完全異於平日經驗的變化超過了接受的範圍,於是一個個都傻在那裏。
魔術師手中的電鋸掉下,摔在地上,發出金屬刮擦的聲音……
如同重擊在神經上的響聲,驚醒了很多人。場麵霎時便的混亂起來,孩童的哭喊、女士的慘叫,人們來往奔跑,桌椅被撞擊放出“哐哐”的聲音,其中間雜著許多人的咒罵。人們慌不擇路,從東側跑到西側,又從南邊奔回北邊,腦子裏已經忘了“出口”這個概念,隻知道不停的跑、跑、跑……
盡快讓自己逃離這個地獄一般的布景。
史維特警官趕到現場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慌亂的場景,完全被嚇了一跳。接到報警電話時,隻是被告知“魔術表演中出了意外,一名女助手當場喪命”,但是現場的情景看來,簡直像是遭遇了恐怖分子襲擊。
逆著人流行進相當不容易,史維特與幾名刑警不止一次被慌亂的人群衝散,要不就是被帶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費力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終於接近了舞台。史維特看到了這一輩子最不願意見到的人,亞岱爾。
那個漂亮到過分的男人坐在第一排的正中,恐怕也是這場混亂中唯一保持鎮靜的人了。他隻是微微偏著頭,看著眼前猶如末世的情景,如同在看一場鬧劇。對他而言,這不過是“萬魔之夜”變成了“凶殺之夜”,而那個“萬聖節碎屍案”變成了“現實的碎屍案”而已,僅僅是欺詐的藝術沒有成功而已,對亞岱爾這種人不可能有任何影響。
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欺詐的藝術不僅完成了,而且還完成的相當漂亮,隻不過被欺詐餓對象變成了魔術師本人而已。
看到亞岱爾的同時,史維特就幾乎忘了自己的任務,忘了自己身為警察的職責。他甚至沒有向舞台——案發的第一現場看上一眼,隻是死死盯著亞岱爾的清媚臉龐,腦海裏不斷翻湧這一個疑問,他為什麼在這裏?為什麼在這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