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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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當空,明亮而清冷的月光照耀著大地,如霧嵐縹緲;冰涼的清風輕輕拂過青翠的竹林,掠過林中靜謐的山澗,掀起點點心動般的漣漪。縱是那無心出岫的流雲,入風深處亦纏綿;縱是那高潔清雅的梨花,入雲深處亦沾衣。
梨花樹下,一襲白衣黑發,翩翩的袂衣裹身,繚繞的青絲纏臂,獨坐樹下,聽深穀中鳥的和鳴,看花瓣凝露的滑落,滴落在眉間發梢,低眉斂首,瑩白如玉、修長細膩的手指緩緩滑過桌上的琴弦,帶起絲絲輕微的顫音。
隨即,唇角微勾,空靈悅耳的琴音如流水般輕瀉而出,打破了滿山的寂靜,清幽的琴音緩緩地回蕩在空氣中,為那和風月夜的景致平添了如許的風韻。
靜夜思遠,寂寥一片,古箏聲嫋嫋頻傳,一陣一陣,一聲一聲,空靈飄渺,似清穀幽蘭,聲聲入耳,扣人心弦,音韻回繞時,似有美景乍現,宛若畫卷。
心思漸靜,箏音漸平,遠離紅塵。芳草茵茵,水光月影,淡煙隨風,緩緩帶出一幅深山雲層飄渺的畫麵。
一陣淩亂的步履聲突然由遠而近,漸漸擾亂了原本山林的幽靜。白皙修長的手按在琴弦上,琴聲嘎然而止,抬眸,清冷的眸子望向了擅自闖入他人領地的不速之客。
一身戰衣血跡斑斑,飽經風霜的臉已經看不出那人原本的麵貌,僅靠一身盔甲判斷那人乃燕國兵卒。那人踉蹌踏入林中發現有人原本渾濁黯淡的眸子突然衍生了絲絲光亮,猶如瀕臨死亡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撲過來抓住了白衣人的手臂,聲音倉促失措,“你……你是燕國人嗎?”
白衣少年淡瞥了一眼身上被抓出褶皺的衣袖,發現那人的手抓得死緊,眉宇不自覺的蹙緊,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清冷的嗓音依舊沒有絲毫波動,“有事?”聲線雌雄莫辯,異常清澈。
“後麵有人在追殺我,公子……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幫我把這封信交給蕭大人,這封信茲事體大……”那人說得很急,顫顫地從懷中拿出一封沾血的信,突然,話還沒說完就不動了。
一陣疾風掠過,空氣中帶上了濃濃的血腥味,那個兵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刺入胸口的利箭,緩緩的在白衣少年的麵前倒下。
白衣少年眼微冷,看著不遠處的不速之客。一個衣著白色狐裘的異族男子騎在汗血寶馬上,英姿颯爽,尊貴高雅,身上散發著的陰寒冷冽氣息卻讓人忍不住不寒而栗。尤其是那雙眼睛,幽深得宛如一汪望不盡的深潭,陰翳而冰冷,從竹林中竄出的幾十個遼兵則馬上把他包圍,虎視耽耽的盯著他。
看來……被狼盯上了呢,少年的嘴角淡淡上揚,麵上是譏誚的笑容,三分嘲諷,三分鄙夷,三分不屑,沉默得化不開的詭異氣氛漸漸蔓延開來。
“把信交出來,饒你不死!”冷然如冰的話語從男子精致完美的唇線逸出,透著森冷的寒意,眼睛深沉如墨,仿若映著夜裏最清冷的光輝,暗光流轉。
“快點把你身上的信交出來。”幾個虎背熊腰的遼人舉著明晃晃的大刀惡狠狠地恐嚇。
“遼人擅闖我燕國竟如此目無王法,肆意殺人,可得到許可?”白衣少年淡若自定,眉宇凝著絲冷冽,眼眸裏更是流動著霜雪之冷。一陣風拂過,花瓣繽紛落下,透過那旋轉的白,映得少年美如幻化。男子的眼眸愈冷,仍如死海般沒有一點波瀾,“你可知,你在和誰說話?”
“你是誰,與我何幹,我隻知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隻要你一天還踏在我燕國腳下,就仍要對我燕國天子俯首稱臣。”少年輕輕一笑,清冷的聲線,帶著淡淡的不屑。
“你最好乖乖聽話,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男子聲音陰冷帶著深沉的狠厲。
“有本事就從我這裏搶過去。”少年回答得很幹脆,眼神如高山上的冰雪,散發著絲絲的涼意。
風吹動山林,空山鳥飛絕,風移影動,空氣中彌漫著的肅冷殺意讓人陡生寒意。烏雲慢慢籠罩,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下一秒,十幾個遼人抽出手中長劍,一齊向少年發起攻勢,眼前閃爍的光芒一下盈滿了瞳孔。他轉過臉對上陣外人的目光,馬上的人眼眸如星,如墨,麵容冰冷,仿若與夜的蒼穹融為一體。
不容多想,眸底一沉,雙眉蹙,隨即轉頭看向那些執劍飛來的遼人。縱身往後翻飛,從身上抽出長劍,手中長劍在空中劃下道淩厲的光,隨即以疾馳之勢一連擋住了來勢洶洶的招勢,飛身直上,腳尖輕點樹梢,身子後仰,避開那些遼人的糾纏,旋即劍鋒一轉,直刺向馬上的人。
下一秒,馬上的人身子一躍而起,片片樹葉也如利器般從他手上飛出,白衣少年一驚,隨即反身躲開。身後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隻見他後麵的那個遼人的脖子處鮮血泊泊流出,明豔如花。
見血封喉!白衣少年的嘴角勾起冷笑,劍鋒喑鳴,反手輕輕旋轉劍身,蓄勢待發。一道璀璨的煙火在空中轟然炸開,馬上的男人臉色一變,隨即下令,“撤退!”說完一甩馬鞭,率先掉轉馬頭離開,包圍的遼兵也迅速跟著撤退。細碎的夜色帶著酡然清冷的光輝,慢慢落在那個馬上的人身上。
白衣少年望了那個修長英挺的身影一眼,再看了一眼地上冰冷的屍體,蹲下,伸出手把那人的眼睛合上,清冷的眼睛有些灰暗。
…………
遼境軍營。
遠處城門聳立的‘遼’陣營旗幟一字排開,中間的道上有一個傲然挺拔的身影騎在馬上,受眾目景仰。
輕扯韁繩,隨即翻身下馬,冷俊的麵容沒有一絲波瀾,一個將士連忙上前稟告,“君帥,燕國使者求見。”
男子緊抿薄唇麵容有些陰沉,“爾等小事也要驚動我?”
那將士聽了連忙惶恐的道,“是相國大人派來的密使,他已在帳內等候多時。”男子冷哼了一聲然後扔下一句話,“去軍部認領二十軍杖。”不理那將士麵如死灰的表情跨步走向帳內。
掀開簾帳,簾內的使者慌忙跪拜,“老臣拜見七皇子。”
男子不為所動,也沒有示意他起來,冷淡的語氣,卻讓人感到十足的壓迫感,“別拿燕國的那套玩意用在我身上,我承受不起。”
“是是是,”那使者慌忙點頭,心髒差點停止。
“起來吧,相國大人派你來有何事?”男子終於鬆口,讓使者起來。
使者暗自抹了一把額上的汗,起身稟告,“七皇子,關於那封密信……。”
“被人搶走了。”男子修長的指間摩娑著手中的玉扳指,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漂亮的下顎線勾勒得如同神明。
“什麼?”那使者顧不上儀態,一下子驚呼出聲。
“剩下的就是你們燕國的事了,畢竟,若是讓人看到那封相國大人親筆所寫的信,通敵叛國,這個罪名足已株連九族。”男子漫不經心的道,俊美無儔的臉孔麵若寒霜。
“七皇子,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好歹……。”
“閉嘴!”一道淩厲又森寒的視線如毒蛇般射來,冷冽的話語幾乎成冰,一字一句,讓人打從心底發寒,“再讓我聽到一個字眼,你就準備後事吧。”
有人雲:七皇子殘,性難測,喜怒無常,凶狠殘暴,手段毒。使者現在是真切體會到了,眼前這個人,不需一兵一卒,一將一城,就足以讓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