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之行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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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新科前三甲披紅掛彩跨馬遊街,街上更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興奮新奇的紛紛議論今年的雙榜眼雙探花,前麵一隊衙役鳴鑼開道,狀元、榜眼、探花五個俊美如花的少年,神采飛揚的騎在高頭大馬上顧盼自如,兩邊圍觀的人一路羨慕的追著看。
然而與此同時,試館進士榜下,卻有一班人望著朱榜傷心落淚,更有不少人痛哭失聲,旁邊一些圍觀的人不禁同情的搖頭歎息,還有一些在榜下留連未去的榜上有名者在旁邊黯然相勸。下午有人將此事報入宮中,大臣們紛紛嗤之以鼻,都認為這些人平時不努力,如今名落孫山時再痛哭悔恨又有何益。
消息傳到東宮,冷月不禁愕然,想了想叫蘇樺帶上幾個人從東宮帳上拿了兩仟銀子,坐了一輛輕便馬車出宮來到試館,見冷冷清清的試館外那些落第舉子還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朱榜下,他皺眉歎了口氣,跳下馬車緩步走過去,蘇樺與雷蒙帶著四個侍衛跟在後麵。
有幾人呆滯的抬起頭來,見到冷月立刻瞪大了眼睛,醒過神來之後頓時激動的翻身叩拜,“太子殿下!”
其他人聽見立刻抬起頭來,紛紛又驚又喜跪伏在地,“太子殿下!”
“都起來吧。”冷月快步走到眾人麵前,伸手扶起前麵的人。
人群中卻有人嗚咽失聲頓首不已,“太子殿下!學生有負太子殿下厚望,實在是痛悔無極無顏相見,學生有罪呀!”
“太子殿下!學生有罪呀!”前麵才站起的人立刻又跟著跪了下去伏地失聲。
冷月退後一步,厲聲喝道,“起來!”
眾人嚇得一抖,一個個不知所措的爬了起來,呆若木雞的望著他。
冷月沉著臉,清冽如水的眼睛緩緩掃過眾人,冷冷的說,“你們沒有對不起我,你們對不起的是你們的父母、親人,還有你們自己!”
負手回身踱了兩步,冷月又抬起頭來緩下語氣接著說,“十年寒窗,一朝落榜,我相信這不是你們想要的結果,也不是你們親人想看到的。不過,我相信你們已經努力了,這次隻是臨場失意,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男兒有淚不輕彈,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站起來!”
“太子殿下!”眾人紛紛羞愧的垂下頭,不敢迎視他那堅定有神的目光。
冷月緩步穿行在眾人之間,微笑道,“我相信,隻要你們繼續努力、奮發向上,兩年以後你們的名字,一定在這朱榜上,說不定還是我親手寫上的,你們相信嗎?”
“太子殿下,我們相信!”大家激動的用力答道。
冷月走到眾人前麵,鄭重的點點頭,“好,下一輪秋試我在這裏等你們。這京城你們就不要滯留了,我為你們每位準備了一點盤纏,你們就早日回鄉吧,也免得親人掛念。”
蘇樺吩咐侍衛將銀子從馬上取下來,提在手中一個個分給眾人。
“太子殿下!您如此賢德高義,學生銘心刻骨,卻受之有愧呀!”眾學子熱淚盈眶,紛紛跪拜下去,不肯接銀子。
冷月伸手扶起前麵幾人,拱手緩緩的說,“我也幫不了你們什麼,區區一點銀錢聊盡心意而已,你們就不要推辭了,大家一路保重,我就不來一一相送了。”說罷轉身快步上了馬車,立刻掉轉車頭絕塵而去,蘇樺急忙示意侍衛放下銀兩,翻身上馬追上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啊!太子……”眾人跪在地上拱手膝行追送,痛哭失聲。
晚上的瓊林宴,冷月才一露麵就給那班春風得意的新進士圍住了,大家感念他考場上的關愛,又傾慕他的才情風華,都紛紛向他敬酒,幸好有玉重霄與玉重修左右護在他身邊幫他解圍,又有陳德捧著早就備好白水的酒壺緊隨在後,總算還能勉強應負,玉重霄的沉穩大度風度翩翩也吸引了大半的青年才俊,玉重修的溫文有禮談吐有致也聚集了一些性情相投的人,而俊美冷傲的玉重輝更是彙集了大部分傾慕的眼光,隻是有人上前碰了幾次釘子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過去親近了,到最後冷月終於撐不住找個托詞溜了,徑直回到東宮洗了就睡了。
第二日上午,新科狀元攜同榜眼探花來東宮謝恩,冷月叫蘇樺出去婉言辭退了,並沒有與這班新進士任何人私下見麵。
隨著秋試塵埃落定,落榜舉子的散去與新科進士紛紛回鄉省親,寒碧城中又漸漸平靜下來。
此後一連幾天冷月都去上了朝,朝後又跟辰帝到禦書房,參與商定今科新取進士的任職,對於前二十名人員的任職辰帝極為慎重,都特意安排在了各部務實職位上,前三甲五人除了一人進了翰林院,其他四人更是破例擔任了要職,這引起了朝中老臣的極度不安,紛紛進諫上言,但都被辰帝壓下了。
月初,新科進士的職位都落已實下來,辰帝便放了冷月幾天假。
半個月的人事紛雜讓冷月深感疲累,在東宮裏歇了半天,冷月看外麵秋高氣爽,就帶了蘇雷二人騎馬出宮想去城外散散心,才走到街上就聽百姓們還在興奮的談論今年秋試的盛況,更有不少人讚歎當今的小太子深得當年辰太子仁愛賢德之風,而且儀容風華更在辰太子之上,還有人把小太子試館安撫落榜舉子傳得繪聲繪色感人肺腑。
冷月坐在馬上耳中不時飄入一言半語,不禁哭笑不得,蘇樺與雷蒙二人卻聽得意非凡,笑容滿麵昂首挺胸的縱馬緊跟在後。
“太子殿下!”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忽然驚叫一聲,大家紛紛抬頭望向馬上的冷月三人,頓時一齊驚喜的叩拜下去,“太子殿下!”
冷月暗自皺了皺眉,捺著性子拱手微笑道,“都起來吧,快快請起。”
誰知竟沒一個人起來,都一臉恭敬虔誠的拱手道,“恭送太子殿下!”
冷月再也沒有半點心興,猛然用力旋過馬頭揚手一鞭,縱馬就奔了回去,一路直衝入禁宮,到東宮門前飛身下馬,把韁繩劈麵扔給蘇樺就疾步進了宮門,門前的宮人侍衛紛紛行禮他看也沒看一眼,蘇樺與雷蒙苦笑著相視一眼,讓人把馬牽下去。
寢宮門前的杏兒看見冷月回來,忙笑著迎過去,“太子殿下。”
誰知冷月竟一反常態理也沒理,擦身就過去進了小書房,哐的一聲用力關上了門。
殿內的可人聽見動靜錯愕的走出來,“這是怎麼了?”
杏兒回過神來,拭淚道,“我也不知道,小殿下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火。”
可人忙笑道安慰她,“殿下不是才從外麵回來?你放心,這火肯定不是衝咱們發的,一定是在外麵有人惹著殿下了。”說罷立刻去稟報紅蓮。
正在偏殿歇息的紅蓮聽說了,急忙叫人去把蘇樺請了來,蘇樺把街上的經過說了一遍,紅蓮聽了才略為放下心來,笑著讓他回去了,吩咐可人把冷月平時愛吃的瓜果洗切好端上來。
“月兒,月兒。”紅蓮端著果盤輕輕敲門,“姑姑給你送點水果來。”
門很快就開了,冷月一臉沮喪的走出來,“姑姑,我煩,不想吃。”
紅蓮把果盤放在旁邊的立櫃上,笑著挽起他的手,“怎麼了?快跟姑姑說說,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惹著咱們寶貝月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