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之行 二七章 狗仗人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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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簡很快就來了,“臣叩見皇上!”
“起來吧。”辰帝回身在桌後坐下,平靜的看著陸簡問,“陸愛卿這些日子都在教小皇子什麼?”
陸簡立刻又跪下了,伏地答道,“請皇上恕罪,臣資曆淺薄,並沒有教小皇子什麼。”
辰帝不動聲色的瞧著他,“那就是什麼也沒有教?”
“皇上!”陸簡抬起頭來,苦笑道,“臣隻給小皇子上過一堂課,後來,每天來小皇子就把臣晾在了書房裏,臣也不敢問,老實說,這小皇子身上總有一股清寒的氣質,讓臣有些惶恐!”
辰帝點點頭,“好了,兩位愛卿先回去吧,皇兒的事明天再說。”
“是,臣告退!”蕭太師與陸簡鬆了口氣,躬身退了出去。
辰帝一動不動的坐著沉吟了半晌,低聲道,“去把小皇子給朕找來。”
陳德急忙應聲出去,在園子裏找到了正在躺椅上看書的冷月,“哎喲!我的小殿下,您怎麼躲這兒看書呀?皇上去書房查您的課業了,這會兒隻怕有些不高興,叫奴才請您快去呢!”
冷月立刻站起來,“我叔叔來了?”
“是啊,皇上興衝衝的來看您上課,誰知您卻不在,剛才還把陸大人也叫來了。”陳德憂心忡忡的說,“小殿下,您看要不要奴才叫個人去,悄悄把皇後娘娘請來?”
冷月一笑,不以為意的說,“不用了公公,沒事的。”說著快步往書房去。
陳德看著冷月進了書房,不由得暗暗為他擔心,沒想到的是,最後辰帝攜著他出來時竟然笑容滿麵的,看上去極為高興,陳德不禁鬆了口氣,辰帝一向對皇子們管得嚴,便是最得寵的九皇子也從不敢逃課,由此可知如今對這小皇子的寵愛。
此後,辰帝竟沒再向蕭太師與陸簡提及給冷月上課的事,也沒再給他找別的老師,隻是每日下朝後就把他叫進禦書房,讓他幫著看奏折參與政事,對此,眾臣們各人看法不一,都覺得皇上對這小皇子的寵愛不同尋常。
而對於辰帝的偏愛,冷月卻苦惱之極,他自幼熟讀經史,深知權利中央的殘酷險惡,更何況他從來就不喜歡政治,甚至還覺得厭惡,然而辰帝根本就不容他反對。
晌午之後,冷月無精打采的從禦書房出來,漫不經心的走入禦花園,穿過繁茂的花木往東宮方向走,經過一處涼亭時聽見假山後麵一陣喧嘩聲,似乎有人在爭吵,他疑惑的順腳轉過去,隻見三個小宮人嘻笑著亂踩著散落在地上的一顆顆草莓葡萄,一個衣著素淨的青年跪蹲在地上顧不得被踩的危險,雙手從小宮人腳間搶著草莓,還有一個小宮人遠遠的站在一旁,驚慌失措的看著。
冷月走過去喝道,“住手!”
五個人一驚,一起抬起頭來,見是冷月,三個小宮人慌忙跪下去,“奴才叩見小皇子殿下!”那站著的一個也慌忙跪在那裏。
冷月不理他們,看到那個慌亂的站起來滿臉漲得通紅的青年,不禁大吃一驚,“六哥?”那青年正是與他幾乎沒打過什麼交道的六皇子玉重修。
六皇子見冷月稱他六哥,更是羞得無地自容,手足無措的垂著頭,低微的叫了一聲,“小弟。”
冷月見他一身半舊青袍,身上金玉全無,穿的還沒那三個小宮人鮮亮,一雙手垂籠在袖中,袖子與衣擺上沾著灰土,一張清秀的臉瘦削蒼白,冷月心裏又是震驚又是酸楚,忙走近他麵前幫他拍打灰塵,“六哥,你沒傷著吧?我看看!”
六皇子驚訝的抬起頭來,怔怔的望著他。
冷月拉起他的雙手來看,見他細瘦蒼白的手裏還緊緊抓著幾個沾了灰的草莓,手指上染了些破草莓紫紅的果汁,又沾了些灰塵在上麵,冷月忙舉起衣袖給他擦。
六皇子猛然回過神來,忙奪回手,訕訕的說,“小弟!別弄髒了你的衣服。”
“沒事六哥,讓我看看有沒有傷到!”冷月急道。
後麵跟隨冷月的兩個宮人見了,忙快步過來,脫了外衣躬身捧上來,“六皇子,請用奴才的衣服擦擦吧。”
六皇子後退一步,搖搖頭,感激的笑了一下,柔聲對冷月說,“六哥沒事,你別擔心,天不早了,快回宮去吧。”
“不著急,六哥,你陪我坐一會兒。”冷月微笑著不由分說的拉他到涼亭中坐下,一麵對那還跪著的四個小宮人說道,“你們也過來。”
“是!”四個小宮人趕緊跟過來,規規矩矩的立在邊上。
冷月拉著忐忑不安的六皇子,柔聲問道,“六哥,你跟小弟說說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敢對你無禮?”
六皇子本來蒼白的臉一下子更加了無血色,猛然掙開冷月的手站起來,背對著他低聲說,“小弟,這事你別管了,六哥已經習慣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宮了。”說罷扔掉草莓轉身就走。
“六哥!”冷月起身一把拉住他,認真的看著他,“六哥,你是我哥哥,我怎麼可能看著你被別人欺負而無動於衷?你不想說我不逼你,你坐著我來問他們!”說罷硬把他按坐在石椅上,拿出一方雪白的絲巾,用桌上的茶打濕了遞給他,“六哥,先擦擦吧。”
六皇子順從的接過來,低頭默默的擦著雙手。
冷月看著那四個小宮人,溫和的問,“說吧,你們是哪宮裏的人?為什麼竟敢欺淩皇子?”
四個小宮人一齊跪下來,跪在前麵三個宮人中間的那個不慌不忙的回答,“回殿下的話,奴才們是華陽宮的人,奴才們並不敢欺淩皇子,是六皇子偷拿了我們九皇子的水果,奴才們怕九皇子怪罪,才想要六皇子還回來。”
那個單獨跪得遠一些的宮人戰戰兢兢的回道,“奴才是細花宮的宮人。”
六皇子低頭一動不動的坐在旁邊,一言不發。
冷月瞧了瞧那個衣著陳舊的小宮人,然後轉頭看著華陽宮的三個人問,“這麼說,六皇子是跑到你們華陽宮去偷拿了水果?”
“不是的!”三個人急忙回答,“是我們九皇子在禦花池邊沒吃完放那裏的。”
“哦,這麼說,不是六皇子到華陽宮偷拿的了?”冷月不動聲色的問。
“不是。”三個小宮人一齊搖頭。
冷月不說話了,一動不動的低頭瞧著三個神氣的小宮人,直把這三人瞧得冷汗直冒、渾身哆嗦,才慢吞吞的輕言細語道,“平日裏,我也喜歡在這禦花園裏走走看看,見到哪個亭子裏、水榭裏放著水果點心,我從不問是哪個宮裏放那的,喜歡吃的拿起來就吃,請問三位小公公,那本殿下算不算也是偷拿的啊?”
“啊?不不不!小殿下當然不是偷拿的!不是!”這下三個小宮人才嚇慌了,這宮裏如今誰不知道辰帝寵愛這個小皇子,就連他們自己的主子九皇子都對這小皇子偏愛有加,他們有幾個膽子敢得罪。
中間的小宮人叩了個頭撐起身來,義憤填膺的說,“小殿下就是這皇宮裏的主子!咱們都是小殿下的奴才!這宮裏所有的東西都是為小殿下準備的,小殿下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全憑小殿下高興!”
“哦——,聽三位小公公這麼一說,本殿下就明白了。”冷月笑吟吟的掃視著三人,不緊不慢的說,“三位這是說,我六皇兄的身份是假的,並非真正的皇子?所以不能隨意享用這園子裏的東西,是不是?這我越發好奇了,你們又是怎麼知道我六皇兄不是皇子的呢?還有,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六皇子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呢?要是你們願意,我可以帶你們去向皇上稟報,如此事關皇室尊嚴體麵的大事,皇上一定會重重賞你們的!”
“啊?”三個小宮人頓時嚇得麵無人色,渾身篩糠似的抖,趴在地上驚慌失措的叫道,“不不不!不是的!六皇子也是主子!六皇子是真正的皇子!這宮裏的東西六皇子都能享用!都能享用!”
“哦?那你們剛才為何要說是六皇子偷拿?你們是才進宮的不懂規矩、還是誰借給了你們膽子?”冷月收了笑,目光清寒的看著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