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之行 十二章 龍華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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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儀式完畢,天色已晚,聖駕在皇陵行宮歇下。
冷月換了一身素色便服,獨自緩步出了行宮,立在行宮背後一處碧草萋萋的山坡上,靜靜的俯視著暮色蒼蒼的皇陵,斜陽漸沒晚風四起,吹得他衣袍烈烈青絲飛舞,眼前雄偉壯闊的皇陵景色,漸漸被心中那坡蒼翠濃鬱的竹林與一道飛花濺玉的青溪取代了,童年時的記憶已經那麼遙遠而模糊,卻依然牢固的占據著心靈深處的一角,他低頭凝視著手中的煆玉簫,不知不覺湊到了唇邊,一縷清幽柔和的簫聲飄搖在曠野之上,卻被暮風吹得斷續而又繚亂。
玉重霄挽著一襲披風,靜靜的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的望著冷月單薄的背影,聽著那支熟悉的曲子,簫聲優美安祥,卻不著痕跡的透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七殿下。”一個禦前內侍匆匆跑上來,“皇上等著小殿下用晚膳。”
玉重霄回過神來,點點頭,“知道了,我就帶小殿下回去,你先下去吧。”說罷往前走去。
聽到聲音,冷月回過頭來,見是玉重霄便笑了,“哥,這裏景色不錯。”
玉重霄過去把披風給他披上,低頭瞧著他的臉柔聲道,“小弟,想伯父他們了?”
冷月微微一愣,隨即低頭拉著他往回走,“哥,我們回去吧,叔叔怕等急了。”
玉重霄在心裏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擁住他一起回行宮。
次日一早,辰帝帶著冷月在眾人簇擁下進入皇陵,給先皇祭陵掃墓,又領他給他父王之母蕊後拜祭上香,到午時才回行宮歇下。
兩日之後,辰帝便起駕往龍華山獵場,這是離京城最近的皇家獵場,來回不過兩天半的路程,龍華山脈峰巒起伏多姿,山中森林草場豐美,峽穀深秀溪澗遍布,奇花異草珍禽異獸不計其數,辰帝每年四季都會來此狩獵。
到達龍華山主峰已是午後,負責安全防衛的禁軍早已到位,草場空闊的高地上已預先搭好了眾多帳蓬,辰帝下了玉輦徑直攜起冷月進了中央金碧輝煌的主帳,其他後妃皇族也各自到自己的帳蓬歇息,各宮的內侍立即緊張的忙碌起來。
一夜養精蓄銳,露水晶瑩的草場上,戰鼓烈烈駿馬嘯空,霞光中彩旗飛揚,大家神采奕奕硬弓利劍,都興奮的期待著這開春的第一場狩獵。
點將台下一班文臣分立兩邊,中間參加狩獵的皇子王孫、權貴子弟與名將武士牽著各種駿馬四隊並列而立,辰帝金甲雕弓寶劍硬羽一身披掛,牽著冷月緩步走上中央點將台,銳利的眼睛一掃台下眾人,中氣十足的開口道,“眾位勇士們,狩獵的規則朕就不多說了,同往年一樣,日落前在此集合,獵物多者為勝,勝者將得到朕的鳳鳴寶劍與汗血寶馬。”
話音未落,參加狩獵者立刻振臂歡呼,寶劍與寶馬曆來是習武為將者的最愛。
待眾人安靜下來,辰帝回頭看了冷月一眼,對眾人微笑道,“小皇子身體尚未完全恢複,今天這場狩獵比賽就不參與了,各位盡情發揮,不要讓朕失望。”說罷踱下點將台。
辰帝踩著侍衛跨上汗血馬,接過陳德捧上的金絲鞭,侍衛又牽來一匹玉鞍銀鐙的雪兔馬,這是陳德特意給冷月選的一匹比較溫順的馬。
辰帝回頭微笑道,“月兒,這匹馬最漂亮,與你這身雪白的衣裳很配。”
冷月微微一笑,揮開跪在地上侍候的侍衛,利落的翻身上馬坐定,陳德與眾侍衛跟著上馬,眾人隨後上馬待發。
一聲號角衝天而起,大家吆喝著撤馬四麵衝出,獵鷹紛紛展翅騰空而起,獵犬狂吠著爭先恐後隨著主人射入林中,驚得林中的鳥獸四散逃竄。
冷月緊隨在辰帝身後在林中奔馳,周圍不斷的驚起飛斑走兔,辰帝卻並不停留,顯然意不在此,直到獵犬從密林中趕出一頭黑熊來,辰帝才提韁勒馬氣定神閑的扣玄飛羽,一箭射穿咆哮如雷直立起來的黑熊咽喉,眾侍衛頓時哄然喝起彩來,辰帝哈哈大笑,立刻過去幾人把黑熊拖過來,拔出雀金翎箭擦淨血跡雙手呈給辰帝。
辰帝含笑接過箭,抬頭看著冷月問,“月兒,好玩嗎?”
冷月微笑道,“叔叔,您不會是舍不得今天許下的獎品吧?”
辰帝哈哈大笑,“叔叔有這麼小氣麼?叔叔好久沒這麼開心了,今兒是想試試身手如何。”
陳德與侍衛們紛紛讚道,“皇上神勇,依然不減當年呢!”
辰帝笑著搖搖頭,縱馬小跑向前,一邊微笑道,“月兒,你想不想打一隻試試?”
冷月打馬跟上去,搖頭道,“不了叔叔,我沒學過弓箭。”
辰帝勒馬回頭笑道,“你的暗器手法很好,應用到弓箭上應該很容易。”
冷月赧然一笑,“那不過是雕蟲小技,我鬧著玩的。”
辰帝正色道,“弓箭與暗器同樣講究力度與準頭,不過是手法與力度的運用不同罷了,兩者之間其實大同小異,回頭讓你七哥給你示範一下就會了。”
“好。”冷月順從的點點頭。
辰帝看他臉色潮紅,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便拔馬走近舉起衣袖幫他擦去,“累了吧?要不要歇歇?”
冷月搖頭笑道,“還好,要不叔叔去打獵,我自己隨便走走看看風景吧?”
辰帝遲疑了一下,點頭道,“也好,你逛逛就先回去,不要走得太遠,危險的地方不要去,朕再打兩隻獵物就回去。”
“哎,叔叔放心吧。”冷月點頭應道。
辰帝回頭吩咐,“陳德,你與蘇樺保護小皇子,別出差錯!”
“是!”二人急忙應道。
冷月皺了皺眉,知道拒絕也沒用,等辰帝一行人消失了,便輕扣馬腹隨意往林中走去,隨他二人跟在後麵。
一路停停走走,疏疏密密的林子似乎永遠也走不完,偶爾有小動物驚慌失措的從馬前蹦過,冷月並不停留,獨自漫不經心的走在前麵,林子空處或是蔓生的亂石灌木,潺潺的幽泉在石縫間明明滅滅,或是小塊野草繁茂的草地,黃色的小野花在碧草中燦爛的搖動著,成群的蜂蝶在花上飛舞喧嚷,幾隻山羊與野兔安閑的吃著草,見到有人來立刻驚得往林中奔去,雪兔馬慢下腳步來吃著地上的草,冷月安安靜靜的坐在上麵也不催促。
陳德取下水囊輕輕靠上去,“小殿下,您要不要喝口水?”
冷月回過頭來,陳德忙拔了塞子遞過去,他也不說話,接過慢慢喝了幾口就遞了回來。
躲起來的山羊野兔見沒什麼動靜,又小心翼翼的溜到邊上來吃草,等到馬吃得差不多了,冷月腳尖扣扣馬腹走過草地。
前麵又是大片的樹林,殘留的樹樁上生著層層大朵的洞茵木耳,偶爾有鬆鼠在頭頂的枝頭蹦過,冷月便停下來仰著頭看,那鬆鼠溜到高處抱著樹枝又好奇的低下頭瞧他,他便走到樹下哄小孩似的對它笑,“小東西,下來我摸摸好不好?就摸一下。”
後麵陳德與蘇樺見了,捂著嘴不敢笑出聲來。
很顯然,那鬆鼠雖然可愛,卻並不通人語,一動不動的抱在樹上,一雙漂亮的眼睛滴溜溜瞪著冷月。
冷月拉著樹枝笑道,“小東西,別以為你爬那麼高我就捉不到你,我不過是怕把你嚇壞了。”說著從馬上欠起身作勢要往樹上爬,那鬆鼠立刻尖叫一聲逃得無影無蹤,他開心的笑了起來,然後又繼續往前走。
順著平緩的山勢往下走,樹木漸稀灌木野草漸密,穀底一道溪水從林中低吟淺唱而來,歡快的破開草地蜿蜒而去,薄薄的陽光在水麵上閃爍跳躍,冷月縱馬走到溪邊跳下來,拋下韁繩找了塊石頭坐下,洗過手捧起水來洗臉。
陳德急忙捧了幹淨毛巾過去,“小殿下。”
冷月回頭接過毛巾,擦了臉上的水又拋給他,雙手撐在背後愜意的仰起臉吹著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