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之行 第二章 東宮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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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重霄巡視完使臣事宜回宮,便往瓊華宮來,正殿當值宮人忙稟報說皇後在偏殿暖閣裏,他點點頭快步轉過正殿,門侍見了忙打起暖簾,進去見皇後坐在暖爐邊,蓮姑也在,笑著上前向兩人請了安。紅蓮忙起身迎過來,一邊招呼宮人侍候洗漱茶水,說話間宮人擺上午膳來,三人坐在一起靜悄悄的用膳,吃到一半簾子一響,一個十六七歲嬌美明豔的少女走了進來。
玉重霄笑道,“八妹,又去哪兒頑皮了?吃過飯沒有?”
紅蓮忙笑著起身招呼,“八公主,快過來坐。”
玉華笑吟吟的行了禮,“母後,蓮姑姑。”在內侍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
皇後笑嗔道,“一點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當心你父皇又訓你。”
玉華笑嘻嘻的也不惱,挨在玉重霄身邊嘰嘰咕咕纏磨,皇後與紅蓮瞧著又是好笑又是搖頭,這個八公主是梅貴妃所生,性情率真活潑,卻與沉穩持重的玉重霄感情最好。
“哎,霄哥哥。”玉華忽然停下筷子來,湊近玉重霄小聲問,“我前一會兒碰見那個木頭副統帶著人,好像往東宮那邊去了,你可知……”
話未說完,咣當一聲,紅蓮手上的碗忽然掉在了桌上,滾下地來啪的一聲碎了,眾人一愣,一起抬起頭來看著她。
“蓮姑姑!你怎麼了?”玉重霄與玉華急忙起身扶住搖搖欲墜的紅蓮。
皇後也關切的問道,“紅蓮,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紅蓮怔了片刻,忽然抓著玉重霄的手臂跪了下去,滿麵惶急的哀求道,“七殿下,皇後娘娘,奴婢求你們跟皇上求個情,那隻是個可憐的孩子,不是壞人,奴婢立刻就讓他走,再不敢……”
大家莫明其妙的相視一眼,皇後皺眉打斷她,“紅蓮,你先起來,有話好好說。”
玉重霄硬把她攙起來,安慰道,“蓮姑姑,你別急,先說說是怎麼回事。”
紅蓮低頭拭淚道,“除夕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到太子殿下寢宮收拾打理,打開寢殿的門,卻發現太子的床上竟睡著一個人,我當時差點驚叫出來,看著那身雪白的衣裳我還以為是太子殿下回來了,我又驚又喜的悄悄過去,床上的帳簾並沒有放下來,我一眼就看見了並不是太子殿下,而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他就那麼斜睡在床上,沒有脫鞋子,也沒蓋被子……”
大家麵麵相覷,驚得連話也忘了說。
紅蓮也沒抬頭,隻是喃喃低語道,“我也不知是怎麼了,隻怕他著了涼,就上前輕輕的給他蓋上了被子,那孩子就醒了,看見我也沒驚慌,還望著我微笑了一下,然後又睡了,我怕被人發現就放下了帳子出來關緊了殿門,獨自忐忑不安的守在殿外,等我中午給他送吃的進去時,才發現他已經不見了,也不知是從哪兒走的,有沒有被人發現,我也不敢聲張。”
皇後難以置信的瞪著她,“紅蓮,你……”
紅蓮慢慢抬起頭來望著皇後,臉上露出一絲恬靜恍惚的笑意,“到第二天我去寢殿,發現他又靜悄悄的睡在床上,我看他臉色不好,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就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冷得跟冰一樣,我想隻怕是病了,他看見我又笑了,我發現他笑起來真好看,讓我覺得很親切,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我從來沒見過長得那麼好的孩子,連女孩子都沒他好看,我擔心他的身體,帶緊了門就去禦藥房找藥,誰知回來時他又不見了,到晚上我就打發走了所有的人,獨自坐在殿角悄悄守著,果然到午夜的時候他輕輕推開門又進來了,腳步輕得跟貓一樣,那白色的身影看上去單薄極了,輕飄得像影子一樣,一進來他就躺到床上睡了,依然不脫鞋子也不蓋被子,好像很累了一樣,我悄悄的過去給他蓋好被子,這次他沒有醒,借著窗外的燈光,我看到他睡著的樣子十分安祥,我又幫他脫了鞋子,把他凍得冰冷的腳也塞進被子捂好……”
大家愣愣的望著紅蓮,聽得毛骨悚然,玉重霄定了定神,輕輕問道,“蓮姑姑,這麼說,這人這七八天一直都在東宮裏?”
紅蓮不知所措的點了點頭,然後乞求的望著他們嚅嚅的說,“我想,也許這孩子,是沒地方去……”
“紅蓮!你……”皇後急怒的一下子站起來,哭笑不得的瞪著她,“你什麼時候這麼糊塗了?這皇宮是平常人進得來的嗎?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能夜夜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宮來,那麼多的侍衛禁軍都沒發現,你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你知道他是什麼人?你知道他想幹什麼?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傷及了皇上皇子怎麼辦?還有這宮中眾多的嬪妃公主,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娘娘!”紅蓮驚慌的跪下去,“奴婢知錯了!娘娘息怒!可是,那孩子不是壞人,真的,我知道……”
玉重霄急忙扶起她,“蓮姑姑,你先別急,母後,您也別擔心,我這就過去瞧瞧,那麼多侍衛禁軍,肯定不會有事的。”
“也好,你去了也能幫你父皇一把。”皇後焦慮不安的點點頭。
“我也去!”玉華急忙站起來。
“華兒!別去添亂!”皇後沉聲喝道。
玉華隻得怏怏的停下來,回身委屈的望著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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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帝緩步進了東宮,在正殿上坐下來慢慢喝著茶,陳德指揮眾侍衛悄然往各殿中去搜,片刻,侍衛進來回稟,除了東宮舊人並無其他人。
陳德躬身湊近辰帝低聲道,“皇上,就剩下太子寢宮了……”
辰帝沉默了片刻,放下茶杯起身,一言不發的大步往寢宮走,陳德與蘇樺帶著幾個禦前侍衛緊隨其後,到了寢宮在殿前看守的一班侍衛上前兩個小心的推開殿門,眾人悄無聲息的進入前殿,殿中靜悄悄的毫無異樣,往內殿的月宮門上垂著水晶簾與雪青色的絲簾,隱隱看到內殿重簾低垂。
侍衛上前小心的攏起門上的珠絲簾,蘇樺與葉雲手按劍柄護持著辰帝緩步入內,所有的人立刻緊張起來,侍衛們絲毫不敢鬆懈的持刀握劍嚴密護持在辰帝前後左右,雖然床前重簾低垂什麼也看不到,但是殿中所有人都是武功高手,僅從低微得似有若無的呼吸就斷定了床上有人。
辰帝不悅的掃了眾人一眼,對他們如臨大敵的陣勢極為不滿,卻什麼也沒說,前麵兩個侍衛過去無聲無息的束起床前的白青二色絲簾,所有的目光箭簇一樣聚集到床上,立刻就像被點了穴似的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