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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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正好,長街兩旁明燈煌煌,將人影拖的岑長,在青石地麵漂浮躍動。
    楚子羽緊握劍柄,目不斜視的沿著石階走下。
    風,從前方飛卷而過,撩起長發絲縷,白紗翻滾,帶著幾絲蕭然若離塵仙。
    路,延綿著伸向遠方,仿若沒有盡頭,風聲呼嘯,像天地間隻剩了他一人。
    蕭。寒。冷。瑟。
    像一幅森寒入骨的淒涼畫卷,浸沒在夜色裏,不能也不被打擾。
    白衣少年驟然止步,昂首看著前方,像在等待什麼。
    風聲驟停。
    一個紅衣男子鬼魅般立在三步外,紅袖翻滾,神色怡然,隻是眉目間多了幾分妖嬈。
    泠月四護法之首,烈翼護法,炎。
    楚子羽一言不發,像在等他開口。
    “水華公子如此看得起泠月教,炎真是不甚惶恐嗬。”紅衣男子似乎懶得拐彎抹角,直奔主題,“不知今日之事,要我們泠月如何收場?!”
    “在下自會解釋——向教主解釋。”楚子羽亦是冷冷的回複他,“死在閣下手中的人數不勝數,怎麼偏偏計較起他了。”
    有些刻意疏離的口吻,顯然沒把這個泠月四護法之首看在眼裏。
    感情佰沃棋的死,是他假借泠月教的名義殺的。
    似乎,也說不上假借。
    “……”炎似被他氣得沒話說了,手中銀針飛卷而來。
    那暗器叫水凝,形如針狀,卻是毒煙凝成,在掌力催動下,一旦打入人體便作水流散開,片刻便會腐蝕人的五髒六腑,卻不會立刻斃命,亦無藥可解,中針之人最短也需半個時辰才能死去,算得上是陰毒之至。
    水凝是泠月不外傳的秘製暗器之一。一方麵,江湖中隻有烈翼護法炎善使,作為泠月四護法之首,炎自是不用拋頭露麵;另一方麵,要想將輕如煙縷的毒氣控製並凝形打入人體,沒有足夠的內力,精準度和掌力是做不到的,因此了解它的威力的人並不多。
    對一個不了解水凝特性的人來說,炎使出這種暗器,顯然是要置他於死地了。
    不過炎臉上淡淡的笑容似乎又並不是這麼回事。
    楚子羽快速用劍格開,隻聽叮叮當當一陣脆響,銀針盡數落地,隨即化作青煙消散。
    這也是水凝一個特點——碰上鐵器自行消散,而一般人對付這種“銀針”,都選擇用衣袍格擋,殊不知水凝遇上布帛便作水漬凝於其上,慢慢滲進人體使其中毒。
    銀針落地,楚子羽抬眸看著炎,嘴角微動。
    “好,”炎一甩袖,冷冷道,“我自向教主稟告。”
    說著身體一旋,一抹紅霧似來時一般消失在了風中。
    待他離去,楚子羽才轉身離開,沒有一絲停留或是遲疑,仿佛他來這裏就是為了打這一架,見這一個人,說那幾句似有似無的話。
    ……
    第二日。
    啟水,泠月分舵。
    往日冷清的大門口忽然圍滿了身著紫色玄服的千華門人,不斷叫嚷,謾罵,甚至有的已經開始對門口的守衛動起手來。
    不斷有人圍上來看熱鬧,議論紛紛。
    正是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
    “都給我住手!!”一聲怒喝驟然響起,氣息凝而不散,一直飄到人群最外側,依舊是清清楚楚。
    若非武功高手,很難做到讓內力久聚而不散。
    門口的侍衛退開,讓出了一條路,紅衣男子目光森冷,緩步走出。
    泠月烈翼護法,炎。
    人群不自禁的停下喧鬧。
    他緩緩的走向人群,絕麗妖嬈的臉上滿是冷厲,滿身殺氣不凝自瀉,舉手投足,卻依舊高貴得如神祗。
    便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長老,亦是有所忌憚。
    烈翼護法,響徹江湖的,不止他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和武功,還有宛如妖鬼的傾城姿容。
    幽深的眸子掃過地麵,帶出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這種東西,怎麼放在這裏?”
    他指的是那具屍體,看起來死去不過半日,可現在正值盛夏,已經開始腐壞的屍身散發出陣陣惡臭,令人作嘔。
    他蹙眉,俯身細細看了看,蒼老而驚恐的麵容,眉心一絲紅痕,顯得分外眼熟。
    佰沃棋!
    難怪他們找到這裏。隻有泠月秘製暗器斷魂鎖才能製造出這種傷痕。
    眼角瞥到一個雪色身影,他抬眸,正見楚子羽立在人群一角,見他投來的目光,嘴角竟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弧,一幅看好戲的模樣。
    楚、子、羽!!這筆賬我記下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給我等著!!
    炎咬牙切齒,偏偏還要做出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各位,這是何意?”
    幾近質問的口氣,冷的讓人心裏發毛。
    “烈翼護法,還請泠月給我們一個解釋。”人群中一個紫衣玄服的千華門人開口,“佰大人是我們千華門的座上賓,如今讓你們……”
    他本想說“暗施毒手”,炎隻一個冷冷的眼神掃去,頓時舌頭一僵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為了一個座上賓,就敢得罪江湖中正邪不兩立的殺主泠月,還興師動眾,簡直是可笑之極。
    眼看眾人又要鬧開,炎嘴角微勾,聲音不疾不徐,“且不說我們根本沒有接這個人的殺令,何況千華門座上賓數不勝數。前幾日門主故交蕭苒在千華門中毒死去,江湖上鬧得轟轟烈烈,也不見有人出麵,怎麼今天又想起‘待客之道’了?莫非這個客人,還有什麼特殊身份不成?”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便是泠月殺的,你們又想怎麼樣?又敢怎麼樣?又能怎麼樣?
    一番話說的那個弟子麵紅耳赤,頓時語塞。
    “烈翼護法此言差矣,”一個老者自人群中走出,居然是千華門二門主,千裏浄雲。
    炎彎了彎嘴角,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連二門主都光臨大駕了,還此言差矣,當真是可笑之至。
    “蕭大俠之事,老朽一直在暗中追查,待真相大白,千華門自會給眾人一個說法。佰大人和我千華門主交情雖是不深,卻是在我千華門出的事,要談責任,我們也推脫不了。既查明佰大人是死於泠月教暗器,我們若不討個公道,怕是還有人要說我們心虛,這叫我千華門如何在江湖立足。所以今日,還請護法給我千華門一個解釋才好。”
    話雖如此,卻句句逼人,大有你不給個說法我們就不走的架勢,眼見人群再次喧鬧起來,炎忍不住皺了皺眉。
    “既然千裏門主都說了你們也有責任,”他輕輕拂了拂衣襟,像沾上了什麼汙物,“那你自己解決呐,我泠月教又非千機樓,泠月,隻接生死令。”說“死”字時,他故意咬了重音。
    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幾乎隻有身前幾人才能聽清,卻句句殺機畢露,森寒的眸子裏幾乎是警告:你還不走我絕不手下留情。
    事實上,烈翼護法又豈會手下留情,他的決絕無情響徹江湖——隻要千裏浄雲繼續糾纏下去,他不定會當著眾人的麵動手。
    反正憑區區千華門是不敢對泠月教如何,若他們背後還有人,那這招“欲擒故縱”他不介意用用。
    何況就千華門的態度他也斷定此事有異。
    更別說那個“凶手”居然站在一邊看、好、戲!!
    炎越想越窩火,周身冰冷的殺氣迅速蔓延,幾個離得近的千華門弟子頓時一陣顫抖,忙不迭的退到幾丈開外,隻當他是生氣了。
    千裏浄雲一怔,沒料到他拒絕的如此幹脆,眼睛轉了轉還要說什麼,一個聲音驀然打斷了他。
    “此事的確與泠月教無關,千裏門主還是莫要糾纏的好。”
    此言一出,不說千裏浄雲和炎,就連一旁的楚子羽也是一怔。
    一個人走出人群。
    一身熾紅華服,勾勒出他尊貴且端麗的姿容,黑發輕束,眉宇顧盼之間,犀利如劍,倨傲似火,猶有年少未脫的桀驁張狂,卻美得讓人屏息,不同炎妖鬼般的麗嬈,那是一種——純屬男性的陽剛之美。
    居然,隻是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
    見眾人的目光裏滿是驚愕,他淺淺一笑,並不在意。
    就這麼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圍觀的人群裏頓時響起一陣抽氣聲。
    千裏浄雲亦是驚愕,不想否決自己的竟是這麼一個少年,想到這裏,他頓時有些不甘,“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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