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那萬老爺聽到這話身形搖搖欲墜。
    “老爺——”“老爺——”兩聲驚呼，正是那丫鬟和那個請來馬錢子的明叔。兩人幾步上前將自家老爺扶住，均是滿臉悲戚。“老爺，您可一定要挺住啊，少爺他···或許還是有救的，我們再找有名的大夫···”
    被稱作萬老爺的人已漸漸平靜下來，揮了揮手打斷了明叔的話：“你們先下去吧，小康去熬藥一會小少爺醒了好喝，明順去打理府裏其他事情。我就在這裏陪他一會。”
    叫小康的丫鬟和明順兩人默然的退出房門。他們的老爺一定是極度悲傷，少爺的身體···
    待房裏隻剩下父子兩人的時候。萬老爺表情怪異的來到床邊坐定，似是要哭又是想要努力笑出來的矛盾樣子。輕輕撫上兒子的臉頰：“嗬嗬，福兒，我的好孩子。怎樣就這樣命苦呢？老天待你何其不公啊···嗚嗚···爹爹真是沒用啊，連福兒都照顧不好，害你現在受這樣的苦。早些年爹爹隻顧著做生意，沒有照顧好你，現在有錢了，你卻···嗬嗬，這是不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呀···
    “當年爹爹是缺錢缺怕了呀，你娘生你以後身子很弱，我甚至連大夫都請不起，她在你一歲的時候就去了。那時大夫說你也是有病的，最多也活不到成年···爹爹不想就這樣束手無策，所以拚命賺錢，想請很好的大夫替你看病。
    “是不是爹爹總是抓不住重心的所在，隻顧著賺錢想請大夫治好你，可是卻在這幾年裏總是忽略的顧不上親自照顧你···現在有錢了，依然治不好，而那些本該關心照顧你的時光也流失的所剩不多···
    “隻有幾個月的時間了嗎？嗬嗬，爹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總說爹爹愛錢勝過愛你，嗬，你不知道爹爹有多疼愛你，隻是，過去走錯了方向了···你不知道，你若也去了，爹爹孤家寡人守著這諾大的家業該怎麼活下去啊···嗚嗚···若是能換回你的平安健康，爹爹就是傾家蕩產，賠上這條老命也在所不惜的···可是，老天是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贖罪的吧···”
    “傾家蕩產嗎？”
    “呃，什麼人？你，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當他看清來人的容貌時，驚訝溢於言表。
    我慢慢的從陰影裏踱步而出，站在了光照之下。“我可以治好他。”
    “什麼，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吧···”他的眼睛裏一瞬間爆發出希望的光亮，隻是下一刻又是患得患失有些失神，信念處在將要一點點破碎的邊緣。
    “我可以治好他的病，隻是···”
    “什麼，你說真的可以治好嗎？可是已經請了好些大夫了，馬大夫也說···他是很有名的大夫，卻也是這麼說的···我，我可以相信你嗎？”這個年輕人很不一樣，俊美冷酷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隻是說出的話擁有不容質疑的力量。隻是他這樣年輕，即使有很好的醫術，說是可以治好福兒得病，自己可以相信的吧···已經到了無可選擇的地步了呀。
    看著他多次質疑我所說的話，不禁有些不耐煩：“或者告訴你，這世上能治好他的病的人大概隻有我了，你若不知珍惜這次機會，那麼就等著他死好了。”在現身之前，還有一絲擔心會不會現在不到十四歲的樣貌太過於年輕，不易使人信服，所以易容成成人之後的樣子。沒成想他還多次質疑，臉色不由轉冷。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害怕再次的希望落空罷了，你不要介意。”
    “隻是不要忘了你一開始所說的話。救他隻是因為你的一句話，傾家蕩產在所不惜···”我冷淡的說道。我有好心到做任何事情都是出於善心嗎？
    “嗬嗬，這些有什麼重要。隻要，你可以治好福兒，別說是這家產，我萬全這條命就是您的了。隻要福兒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
    叫萬全嗎，兒子叫萬福，仆人丫鬟名字中有順、康字眼，都是很吉利的字呢，是一種間接地祈福方式嗎？
    看到他又在擦拭眼角，我沒有再多說什麼。用所有的財產甚至自己的性命做代價，隻為讓自己的兒子可以平安健康！這就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孩子的愛的方式嗎？這樣的感情是存在的···
    我走向床前，俯身。在近前才看到那隻是個很小的孩子，外表看起來隻有八九歲的樣子，臉色慘白的躺在諾大的床榻上，看上去虛弱無助。
    我伸出手在他的無名指瞼上輕輕滑過，留下幾不可見的傷口，隻是在我的指尖上已有他的一滴血珠停留，隨即隱而不見。我微一運功，從他的血液的成長情況可以知道，其實他已經十五歲了。這樣瘦弱的身體遮蓋了原本的年紀，這都是從出生就相伴的病痛折磨下的結果嗎？
    他的普通的甚至是殘破的血液在一進入我的血脈便被我的血液吞噬同化。
    真是劣質啊···血液的組成成分比例平衡被嚴重破壞，惡性的成分幾乎就要占據整個血脈，良性的成分被擠壓逼迫的無處可逃，稀疏鬆散的分布著。良性與惡性的比例是1：100，這樣的組成分布，病入膏肓的確是這樣，一般醫者真的是難以扭轉啊。
    我從床邊站起身來，轉身。
    “怎麼樣，我兒他還可以醫治吧？”一旁的萬老爺小心翼翼的問道，輕聲小心的樣子像是在做一個美妙的夢卻害怕忽然清醒，一切為空。
    我沒有說話，隻是伸手對著他隔空快速揮下，他的血已出現在我的指尖，隨即隱沒。嗯，雖然也是不怎麼優良的血液，但是還算健康，果然不愧是父子，血液是同源種類。這樣就比較好辦了···
    “為了救他，你可以做出任何犧牲嗎？”看到他點頭，我繼續說道：“他的病是血液中某些成分的惡化導致的，所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換血。”
    “換，換血？”他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
    “這隻是簡單的說法，具體的事情還是比較複雜。”我盯著他說道：“剛才已經查看過，你們父子的血液是同源種類，所以，需要你提供健康的血給他，替換改造掉他那些敗壞的血液。過程中我會控製一切細節，不會出差錯的，百分百的救活率，怎麼樣？”
    “這樣啊——”他喃喃說道，然後轉向床上的人，“若是可以治好福兒，犧牲一切我是在所不惜，需要我的血，我當然也不會退縮放棄，隻是以後再也看不到我的福兒了啊。不過隻要他可以安康就好···”
    我有些疑惑，他在說什麼啊，搞得就像是在生離死別···
    隻見他將視線轉向我：“需要我的血去替換福兒的血，這大概是我最後能給予他的東西了。隻是拜托你，福兒醒來後不要告訴他，我的死是與他有關，不然這孩子一定會很自責的···”然後有些壯士斷腕般的悲壯口氣說道：“來吧，開始換血吧，隻要可以救到福兒就好。”
    嗬，我終於明白了他這半會兒絮絮叨叨的說一大堆話是什麼意思了，感情是以為我說的救人法子是一命換一命啊？！嗬嗬，我不禁有些好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叫救人嗎？難道是我說話比較難懂嗎，怎麼很多人都聽不到我所說話的重點上？！真是有些鬱結啊···
    我無奈的開口道：“您老想得太多了吧，我隻是說救他需要你的血，並沒有說要你的命啊。”
    “啊？您，您是說···嗬嗬，咳咳···”
    他有些尷尬的甚至有些老臉微紅，真是有夠逗人的。隻是和他講清了，我便沒有再糾結於這個問題。我卻有些觸動，在他以為要用自己的命去救孩子的命時，這樣快的就下了犧牲的決斷。而曾經，那些為了我可以活下去，而明知是死的情況下仍然毅然決然的選擇犧牲的人們，也是愛我的，隻是在過程中走錯了方向嗎？
    “那，什麼時候開始換血？”
    看到他有些急切的樣子，是想讓自己的孩子快點康複，卻在克製著，是怕衝撞到我這個醫者嗎？
    “他的體質很弱，要分三次進行，也就是需要三天的時間。這三天他都會處在昏睡狀態，今天就先第一次吧···”
    “那···”
    “還有，你先去安排一下，找個下人幫手，嗯，就那個明順吧。在這三天之內不要讓其他人來打擾，隻你和他兩人進出就好。對了，再找一個幹淨的玉製器皿來，盛血。”我吩咐道。不想見其他不認識的人，隻是為了減少麻煩。沒有可以囑咐他對我醫治的手段進行保密，但我想他應該知道這不是隨便能說出去的吧。生意人，總會留些心計的吧···
    “好吧。”那萬全便出去了，沒一刻鍾的時間便回來了，明順也跟在身後。我現下易容了，所以他看到我也是陌生人初次見麵的樣子，眼裏滿都是驚豔和訝然。我不由皺眉，他也反應過來便對我滿臉都是感激和慶幸的樣子。同時帶來了一個玉碗，看得出來質地很好。又帶了一把短刀，是為放血嗎？還帶了一些紗布和幾瓶藥，看了一下，是止血愈傷的，嗬，想得還真周到。
    “現在可以了嗎？”
    “嗯。”我讓他在桌旁坐下，桌上是那個玉碗，旁邊明叔拿著那些紗布和傷藥。他將胳膊伸到玉碗上空，而我此刻拿著那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