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亡靈金缽 卷三 詭嫁芭蕉 第一章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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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的午夜總是夢回的最佳時分,葉榮輝躺在床上神情異樣似有惡夢來襲。他滿額的冷汗,緊皺的劍眉,顫動的身體仿佛都在訴說著某個夢魘般的故事。
“妹……妹……”他喃呢著,夢境中小小的他無助而彷徨的在深夜諾大的公園裏尋找著失散的妹妹。下午一場捉迷藏的遊戲後,他唯一的妹妹失了蹤影,他不敢回家,怕被爸媽知道後挨揍,於是他隻能獨自尋找。他找啊找,忘記了時間,餓扁了肚子,酸痛了腳丫,急得年幼的他哭成了小淚人。夜深了,公園四下靜得除了依稀的鳥語蟲鳴之外再無其它聲響。公園好大,曲折迂回,也不知妹妹身處何方。連個問尋的人影也瞅不著。
“叔叔,請問您有沒有看見一個小女孩兒?穿著粉紅色的蓬蓬裙,紮一個小辮子……。”公園內湖畔一顆粗大的榕樹下立著一個高高瘦瘦的背影。他不假思索將其看成救命稻草般飛奔過去追問一氣。並不搶眼的路燈下,他小小的腦袋認定那個人一定是位叔叔。
然而那位深更半夜還在公園逗留的叔叔並沒有回應著他的問話,卻見他將整個身體弓了起來,抖動得厲害,像是在努力克製什麼。
“叔叔,你怎麼呢?生病了嗎?”他好心的問道。想當然的認為那是叔叔生病的症兆。
“滾——”
那位叔叔突然晴天霹靂般的一聲凶吼,他沒心理準備被嚇得後縮加震顫。但他並未因惶恐而執行關於滾的命令。至少在找到妹妹之前,他不能離開。抱著一絲這個凶惡的怪叔叔有可能提供妹妹在哪兒的線索。他大著膽子上前哆哆嗦嗦的拉他的衣角。
“叔叔,我妹妹她……”刹那間,那個叔叔驟然轉過身子向他投來了夾雜著狠毒和貪婪的目光。那眼睛綠幽幽的,和動畫片中潛伏在夜間的野獸之眼一般無二。他害怕了,睜著恐懼的雙眼顫抖著向後一步步瑟縮。
“啊……”一塊棱角分明的小石子被後退的他踩在腳下,拌倒了他。眼看那個可怕的叔叔這就逼了過來,可他的喉嚨裏居然一聲救命也發不出來。好不容易醞釀出這兩個字,“救”字剛顫微微的道出口,他又看到更為震驚加恐怖的一幕。怪叔叔猙獰的臉上像打哈欠一樣張大著嘴,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怪叔叔嘴中漸漸突起了長長的獠牙。隻聽得一聲仰天咆哮,怪叔叔猛的向他撲來。他來不及作更大動作的反應。本能的側頭緊閉雙眼。內心不住的祈禱這隻是場惡夢,他沒有搞丟妹妹,更不會遇到怪物襲擊。
接下來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哮聲,卻透著無比的淒愴。驚懼中他半眯著眼小心翼翼地窺視。眼中的怪叔叔單膝脆地,身體正在像燃燒的蠟燭般消融,而他的身後站著另一位叔叔,那叔叔的雙手正好握住了怪叔叔的肩膀,阻止了怪叔叔進一步的行動。在還能看出怪叔叔的麵目表情時,他居然發現了一張笑臉。對,沒錯,一張釋然而解脫的笑臉。如被摧毀的建築,已經身形模糊的怪叔叔倒下了,化為一灘黏黏的液體。而隨之倒下的還有他自己。過度的驚恐讓小小的他暈厥得相當徹底。
……
葉榮輝兀的滿頭大汗的從床上驚醒,他伸手打開了床頭燈。臥室瞬即光亮起來。呈現出了簡潔明了的隻有一張床,兩個床頭櫃,一個衣櫃,外加一台連著小書架的書桌的布局。
他下了床,深深的陷在了書桌前的電腦椅上。準備上網打發餘下的睡覺時間。二十二年來,這個惡夢時常午夜來襲。醒來後他便再無睡意。雖然心底多半還會有些發怵,但畢竟年紀已至而立,又在刑警大隊身經百煉。現在的他哪還是那個做了惡夢就找媽媽的孩子。他自嘲的笑了一番,拾起桌上的一張相框眉眼輕開。明天該給在家鄉杭州的妹妹打個電話,好長時間沒聽到她的聲音。唉,都怪自已整天忙來忙去。想起差點將妹妹搞丟的那天,他的心總會條反射似的緊縮。也想不通為什麼他暈倒後一覺醒來,妹妹竟然好好的睡在他旁邊。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恐怖的事情。時至今日,如果不是那個惡夢的提醒,他真的會認為那晚的生死經曆真的不過隻是一場因失去妹妹而焦慮所衍生的夢魘。
他撐開筆記本電腦,正準備開機,突然手機響起了衝鋒號。自從有手機以來,這鈴聲從未變過。手機上的號碼那叫一個熟悉,是他們刑警隊的電話。他擰了擰眉。這麼晚打來不像是開玩笑。肯定是出事了。
“郭子,什麼案子?”今晚郭子值班。
“頭兒,這事邪了。”郭勇在電話裏說道,“記得陳村那幾起案子嗎?”
陳村,葉榮輝瞳孔又一縮緊。半年不到,陳村這地兒已經發生了四條人命案子,更離奇的是他們居然找不到任何破案線索。連法醫對他們的死亡原因也做不出任何科學的解釋。最後隻能做為疑案處理。
“記得。”
“那兒又死了一個。據初步了解跟前四人的死法如出一轍。我已經通知了小謝,我們這就直奔陳村。”
“好,我馬上來……”簡單的交待幾下,葉榮輝幹練地合上電腦,穿好衣服出門開車往陳村趕去。
警笛聲響徹山村。家家戶戶都有人擁到村裏一家三層小樓的門口。有的甚至全家出動。像看稀罕事一樣圍著這家人。
“你說,我們村是中啥邪了。怎麼又死了一個。”其中一個披著長發的婦人歎道。
“我看我們明天就再去跟村長反映反映,如果村委會不肯出錢,我們就自個兒湊,怎麼也不能任由這樣下去。非得找個活神仙來治治不可。我看一定是我們這兒的風水出了問題。你們知道嗎?去年隔壁村有人請了個和尚來做法事,那和尚路過我們村兒時,我同他說過話,他跟我說我們這村兒會遭劫。如果不請高人來做法,怕是難以息事。我當時還認為他隻是為了騙錢,也就沒往心裏去。這不,接連出了這幾檔事。你們說邪不邪乎?”說話的人是個看起來頗有威信的中年男人。他頭頭是道的話立即引來一片認同。
“都五個了,這今後還有哪個姑娘家敢嫁到我們村。唉!”另一個臉上有些蒼桑的婦人似乎很明白這事情背後的利害關係。
“誰說不是,這些女人嫁來我們這兒還不到一個月,就成了寡婦。你說一個也罷,這都連著五個了。誰還想嫁來。誰還敢嫁來啊!”那長發的婦人附合道。
“麻煩讓一讓。”一個身材英武,長相硬派的男人擠過八卦的人群撩起小樓院門口的封索線。
這些村民都認識這個男人,他是他們這個縣的刑警隊隊長葉榮輝葉隊,來過他們村好多次了。雖然這幾起人命公安機關至今都沒給出個所以然的真相,但他們都篤信不是這些警察辦事不給力,而是這些事件都是非人力所為。警察再神,終究還是和他們一樣不過是凡夫俗子,怎麼能鬥得過鬼神啊。
……
“頭兒,死者叫趙*,二十二歲,本村人。根據我們初步勘察,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死者老婆的口供也基本屬實。跟前四起案子一樣,毫無頭緒。”郭勇向葉榮輝彙報了情況。葉榮輝邊走邊聽,目的地直指所謂的案發第一現場死者的臥室。
死者的臥室在二樓的一個房間。這是一間普通的農家居室,由於新婚重新裝修得以煥然一新。
嶄新的席夢思床上躺著具白布蓋身的青年男子的屍體。葉榮輝觀察著凶案現場。房間很素靜整潔。沒有爭鬥的淩亂跡象,也沒有凶案現場常能聞到的血腥氣,且空氣中隱約還有股子香蕉的香味。葉榮輝看到了屋子的小桌上有一個水果盤,裏麵的水果隻有香蕉一種。想來死者生前兩口子都愛吃香蕉。不過這卻讓他有些犯難,他對香蕉過敏。還好隻是聞聞則矣。他走到屍體旁,撩起白布,不出所料,和前四個受害者一樣,他們死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居然會年紀輕輕含笑而終。這個疑問已經困擾葉榮輝多時。
“葉隊,”剛才忙於采集指紋的法醫謝蘭收拾好工具邊脫手套邊向葉榮輝講解她初步檢測的死者死因結果,“經過初步認定,死者與前四起案子的受害人死因大致相同,都是因失血過多而死亡。至於會不會像其它四個受害人一樣沒有出血點,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解剖。”
“嗯,”葉榮輝點了點頭。原本皺起的眉頭也愈發的深了。事情開始沒完沒了起來。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就像是被命運玩弄於之間股掌之間,眼前眩暈而迷糊。
“走吧,郭子。今晚我們有事情做了。”葉榮輝決定重新徹察一番,將這五起案件逐一過目,或許會找到些當初被忽略的重要線索也說不定。不要懷疑警察做事的效率,他們一回到隊裏就趕起了夜工。但是做為一群普通的人類,他們真的還欠缺火候,如果他們當中哪怕有半個通靈的人,也就不必如此煩惱了。不過別擔心,真正通靈的人很快就會降臨。真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