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失之劫——盛開在遺忘之後  第一章 腐壞的流水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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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失眠了。
    到今晚為止已經連續多少天了?
    懶得去想,越算日子越睡不著。
    好像哪裏傳來了嘩嘩的流水聲?
    “嘩嘩嘩嘩”得響個不停。
    眼皮開始發沉了,這是個好現象。
    仿佛是催眠曲一般,“嘩嘩”的流水聲聽起來很安心。
    希望這個聲音就這樣一直一直的響下去吧。
    今晚……也許可以做個好夢了……
    4月1日
    安澤沒意識到今天是愚人節,否則的話,他就會認為眼前的這個人絕對是在開玩笑。兩室一廳的精裝修套房,高級公寓小區,市中心,這種條件的房子照一般的市價來看,怎麼著月租也得上3000。
    “600一個月。”中介所的工作人員看著反應有些遲鈍的安澤又說了一遍,“租約最少簽一年。”
    在預付了半年的房租後,安澤和中介所的職員一起走出了浩置房產的大門。
    “請問您貴姓?”從進入浩置房產的大門到簽租約前前後後不過半個小時,安澤還沒來得及詢問接待他的人的名字。現在既然要一起去看房子,他還是禮貌性的問了問。
    “免貴姓張,”說罷,張琴掏出了名片遞給安澤,“以後還要找房子的話給我打電話。”
    安澤接過名片隨手放進了書包裏。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便宜的房子,自己應該會長住下去吧。至少一年之內是不會有找房子的需要了。
    張琴看起來30多歲,很愛聊天的樣子。在去看房子的一路上已經把安澤的家事背景套的差不多了。
    “畢業以後去外企呀,真是有出息。”
    安澤臉一紅,“不過是做總務,其實就是打雜的。”
    “話不能這麼說,聽說大公司都是從基層做起的,以後要是有同事、朋友要找房子就來找我吧……”
    出租車停在了遠景公寓的門口,張琴也止住了聲音。
    穿過綠地,安澤抬頭看看麵前的一座高層建築,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本來他以為“精裝修、高級公寓”什麼的應該隻是中介公司在介紹房子時用的一貫修辭,600塊一個月的房子一定是破破爛爛的老樓。但現在看來,黑心的房產中介商難得的誠信了一回。
    看著電梯的樓層顯示從1變到17,安澤覺得自己這回真是瞎貓撞上了一窩死耗子。
    電梯門緩緩的打開了,一個身影急匆匆的走進來。安澤側身讓過,等那人進了電梯後,他和張琴才出去。
    17樓分A、B兩套房,安澤剛剛租下的是B室。
    張琴從手提包裏掏出一串鑰匙,在裏麵找了找。當她把鑰匙插進鎖孔的時候,手指微微有些顫抖。然後她深吸一口氣,右手轉動。
    一進到屋內,安澤就被撲麵而來的灰塵嗆倒。在張琴手腳麻利的把門窗都打開後,安澤才感覺呼吸順暢了一些。
    “看樣子這房子有好長時間沒人住了。”安澤看看地上的塵土,他的腳稍一移動就有灰塵飛起。
    “快一年了吧。大概一直也沒人來過。”張琴說話的速度有些加快,“就是積了些灰塵,打掃一下應該就可以了。看看這房子的家具電器配得多全,人直接住進來就行了,什麼都不用再添置。”
    安澤又看看廚房和衛生間,的確是一應俱全。
    “可這麼好的房子怎麼會這麼便宜?”安澤不禁問出了口。
    “厄……”張琴被他這樣一問竟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是房東自己定的價,我也不清楚,”張琴笑得有些不自然,“這麼便宜你應該偷笑了。”
    張琴把鑰匙交給安澤,留了個小區物業的電話就離開了。
    等安澤一個人打掃完整個房子已經是下午了。
    4月3日
    臨近畢業,按理說正是大四學生最忙的時候。
    不過對於安澤來說,現在卻是最清閑的時候。畢業論文早在上個學期就完成了,現在工作也找到了,就等著7月份去報到了。
    數數地上的幾個皮箱和紙箱,安澤又清點了一下行李。既然房子也找好了,就盡早搬過去吧。
    再一次來到遠景公寓3號樓17B,安澤的感覺還是有些不真實。他站在陽台上吹著夜風,眺望著遠處的車水馬龍和閃爍霓虹。
    搬家忙活了一天,晚上又招待同學吃飯,一杯酒下肚後,安澤的頭開始變得昏昏沉沉,即使是同學們離開後的靜謐氣氛也沒有使他清醒半分。
    四月時節,夜晚的風還是涼涼的,而安澤頭卻被吹得有些發燙了。
    仿佛是對低價出租的房東表示敬意一般,屋內的擺設布置,安澤幾乎都沒有改動。除了把窗簾洗了洗,被褥都換成自己的外,他將房子各處都保持了原樣。
    安澤看向左邊,大概有兩米半的距離,微弱的燈光從17A的陽台中映出。客廳裏傳來了一陣悅耳的嘀嗒聲,安澤知道那是牆上掛鍾的整點報時。
    在安澤第一次進入到這個屋子的時候,那幾何形狀的掛鍾就吸引了他的目光。當然外形的特別是主要原因,但安澤卻又覺得除了外形的奇特之外,還有什麼說不出的感覺充斥在掛鍾的周圍。
    一年沒人住的房子,牆上的掛鍾也早停止了。安澤在給掛鍾換電池的時候,看到掛鍾上還有日期的顯示,上麵的時間停留在4月19日1點20分。
    當安澤從陽台進入客廳時,掛鍾的指針剛好滑過11點04分,一陣困倦湧來。安澤揉揉發沉的頭,向臥室走去。
    一直在黑暗的混沌之中漂浮,不知過了多久,漸漸有光亮滲透進來。那白色的光亮輕柔的浮動著就像是水麵的粼粼波光。當光亮完全衝退黑暗,那白色中又有些淡淡的紅擴散開來。
    “嘩嘩……嘩嘩……嘩嘩……”
    安澤費力的睜開雙眼,他的身體還沉沉的躺在床上,四周一片昏暗,隻有被風吹動的窗簾偶爾將一點霓虹的光線投進臥室中來。
    “嘩嘩……嘩嘩……”
    安澤皺皺眉頭,坐起身來。
    當他推開衛生間的門時,並沒有出現預想中的水管破裂,甚至連一點漏水的痕跡都沒有。而剛才聽到的“嘩嘩”聲也變得有些模糊了。
    “難道是廚房?”
    可安澤明明聽到水聲是從衛生間裏傳出的。
    他又一次進入衛生間,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當他俯下身去看浴缸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安澤又吸吸鼻子,努力想搜尋那氣味的來源。
    4月4日
    不知何時風已經將窗簾完全吹開,耀眼的陽光傾瀉進來。
    安澤在床上翻了個身,又沉沉的睡去。直到客廳裏悅耳的嘀嗒聲傳來了一次又一次之後,安澤才慢慢從床上爬起來。
    看一眼床頭的鬧鍾,12點整。
    安澤奇怪自己怎麼會一覺睡到中午。他覺得自己昨晚睡得並不好,好像還做夢了。隻是夢的內容模糊不清。
    看看空蕩蕩的冰箱,安澤的胃有些抽搐的不適。已經12點半了,他的胃也由於饑餓而開始抱怨了。
    鎖上門,安澤想到自己對這裏的環境並不熟悉。
    “要是有個人可以問一下就好了。”
    一抬頭,對麵17A的門口也站著一個人。
    “你好。”看著對方手裏的鑰匙,安澤猜測自己看到的也許是鄰居。
    “我是剛搬進來的,我叫安澤。”
    “你好,我住17A,吳灼。”說話的人臉色有些蒼白,眼窩也稍微凹下去,但看起來精神還不錯,甚至在安澤的眼中還有些亢奮的感覺。
    “請問,這附近有什麼飯店和超市嗎?”
    吳灼想了一下,“出了小區往左拐有一條商業街。超市和飯店都在那兒。”
    正說著,電梯門打開了,吳灼邁步想進入電梯但身體卻搖晃了一下。
    “怎麼了?”安澤看著他好像臉色更差了。“身體不舒服嗎?”
    吳灼扶住牆喘了一口氣,“沒什麼,頭暈了一下。”
    “要注意休息啊,你的臉色不太好。”
    “是嗎?可是我最近身體一直挺不錯的,以前還有失眠的毛病,不過已經好長時間都沒再犯過了。”
    “噢,還是多注意吧。”
    兩人邊說邊走進電梯。
    4月14日
    將頭靠在車窗的玻璃上,安澤看著一排排的車發呆。現在已經快10點了,公車的座位有一半都空著。但車外的街道上,卻是霓虹閃爍著好像在宣告著夜晚才剛剛開始。
    安澤歎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沒有精神了。
    已經連續10天了,每天都是一覺睡到中午。醒來後還有夢境殘留的異樣,雖然總是記不起夢的具體內容,但安澤卻又明顯的感覺到那些的夢的內容好像都是一樣的。
    “最近的生活太不規律了。”安澤對自己不滿了起來。
    按下電梯的按鈕,看著上麵的數字從17變到1,安澤決定從今晚開始要開鬧鍾了。
    一邊走出電梯,一邊翻包找鑰匙,安澤卻被什麼絆了一下。
    低頭一看,是一個人的身體軟軟的臥在地上。
    “吳灼?”安澤將他的身體扶起。
    吳灼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眼眶周圍有深深的黑色凹陷,隻有微弱的鼻息顯示著這個人隻是昏了過去。
    “嗯……”,在安澤的搖晃下,吳灼吃力的睜開眼睛。
    “嚇死我了,”安澤長出一口氣,“你怎麼樣啊,我送你去醫院吧。”
    “沒事,”吳灼好像也慢慢恢複過來了,“可能是我今天工作太累了。最近工作特別多。”
    安澤扶著吳灼打開門進入屋內。
    17A的室內結構和17B一樣,隻是位置都是相反的,這樣看來,兩個屋子連接的地方應該是衛生間吧。安澤打量著吳灼的家,布置得很簡潔大方,典型的單身住戶。
    安澤環視的眼光突然像被釘住一樣無法移動。他看到吳灼的客廳牆上也掛著一個幾何形狀的掛鍾,那掛鍾和自己家的一模一樣。
    4月15日
    安澤推開門的時候剛好聽到了客廳掛鍾的整點報時。已經12點了,一天又結束了。雖然看著吳灼的精神已經好起來了,但安澤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在陪著吳灼聊了一會兒天以後,他才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了。
    安澤將身體隨意的拋在沙發上,抬頭看著牆上的掛鍾,真的是和吳灼家的一模一樣的。
    巧合嗎?也許吧。說不定都是在附近的超市買的。
    就這樣待著,一點困倦也沒有。安澤就一直的看著時鍾的分針一點點的移動著,他對自己說等下一次報時的嘀嗒聲響起時他就從沙發上起來。
    可是這樣的等待怎麼這樣漫長?
    當他再一次抬眼望向時鍾的時候,時針已經滑過1點,而分針也走到了20分。
    什麼聲音也沒有。
    什麼聲音也沒有……除了……
    “嘩嘩……嘩嘩……”
    除了流水的聲音,什麼聲音也沒有。
    安澤吃驚的從沙發上跳起來。
    4月16日
    安澤又是一夜沒睡。
    他歪斜的倒在沙發上,牆上的掛鍾已經被取下放在了沙發前的玻璃茶幾上。
    直到時針輕輕一跳,跳到了數字5的上麵時,突然響起的嘀嗒聲才打破了這一夜的詭異。
    安澤拿起掛鍾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從前到後,掛鍾的背麵的幾個按鈕中隻有整點報時的開關鍵,“為什麼從1點到4點的時候沒有報時呢?”
    然而這並不是安澤最疑惑的問題,他更想知道的是,從1點20分開始的流水聲是從哪裏來的?
    那“嘩嘩”的水聲,從1點20分開始就不曾間斷過,但在掛鍾的嘀嗒聲又響起後便嘎然而止了。伴隨著水聲的,還有淡淡的香氣。那氣味就像是什麼香料慢慢融入水中並漸漸擴散開來一樣,混合著令人窒息的水氣。
    安澤的手一滑,掛鍾掉在了地上,幸好下麵的地毯還比較厚,除了輕微的撞擊聲外,並沒有聽到掛鍾破裂的聲音。
    安澤拿起掛鍾,考慮的一會兒後,打算還是將掛鍾掛回了原處。
    他剛要站起來時,發現腳下的地毯上有一張紙片。
    拾起來以後,安澤發現那是一張照片,他有些疑惑著突然出現的相片,好像是從掛鍾中掉出來的。
    那相片保存的很好,顏色還很鮮豔。上麵的兩個人頭挨著頭貼在一起,笑得很開心。
    很可愛的女孩子和……
    安澤吃了一驚,又仔細的看了看照片。
    沒有錯,和女孩子在一起的確實是吳灼。雖然現在的吳灼明顯要比照片上的人瘦了兩圈。
    照片的背麵,黑色的字跡,寫著:永遠愛詩琪。
    4月18日
    張琴的手機已經響了很久了,她看一看來電顯示,仍然沒有打算接電話的樣子。
    鈴聲在斷了一陣後又鍥而不舍的響了。
    “喂?”張琴的聲音聽起來很有些猶豫。
    “我是安澤,我有些事要問你。”
    “好吧。”張琴掛上電話後歎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會來。”
    來到約好的地點,張琴看到安澤已經到了。
    “等很久了嗎?”
    “那間房子裏死過人?”安澤沒有理會張琴的話,直接的問道。
    “你從哪聽來的?”張琴的語氣中有明顯的不安。
    “我從樓下保安那裏問來的。我問過物業了,可他們卻說沒有這回事。”安澤急切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張琴看著安澤,吞吞吐吐的。
    最好她還是開口了,“你也看到了……那麼好的房子……房租那麼少……總是有原因的吧……”
    安澤看著張琴,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房子總是好的,房租又便宜……”張琴像是在安慰安澤又像是在對自己的隱瞞做開脫。
    “能給我講講經過嗎?”
    “什麼經過?”聽到安澤的話,張琴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以前的房主叫詩琪嗎?她是怎麼死的?”安澤並沒意識到自己的話裏已經沒有了溫度。
    “好像是叫趙詩琪吧,你連這個都打聽到了?”
    “是自殺嗎?”
    “嗯……”張琴閉上眼睛,好像無法接受這個話題。
    “原因呢?”安澤繼續問道。
    “這個我怎麼知道。”張琴終於不耐煩起來,“就是個年輕小姑娘,夜裏割腕自殺,然後把手腕放在浴缸裏用水衝……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
    4月19日
    淩晨,好像並不是第二天的開始,而仍舊是前一天的延續。
    但,當時鍾的指針經過12點之後,新的一天卻不可抗拒的降臨了。
    安澤到現在腦子裏還全是張琴的聲音。
    “放心吧,房子裏現在的浴缸是之後換的新浴缸。你要是實在害怕,就去廟裏拜一拜,請個神什麼的,反正租約已經簽了,現在可不能退租。”
    安澤的嘴角麻木的扯動一下。
    他並不害怕。或者說他害怕的並不是自己住的房子裏曾有人自殺這件事。
    他隻是對人們的麻木感到茫然。
    他害怕自己也變成這樣的人。
    城市的夜晚要比白天還要繁華。安澤發現他並不是路上唯一的行人。
    安澤手中拿著那張從掛鍾裏掉出的照片,看看上麵的兩個人。
    還有一個人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兩點多的時候,安澤才回到遠景公寓,保安給他開門並有禮貌的問候。
    等電梯停在17樓時,安澤按耐住自己的衝動,等明天再去找吳灼吧。
    安澤剛要拿出鑰匙,卻猛然間停住了腳步。
    “嘩嘩……嘩嘩……”
    不同於之前的模糊聲響,這次的水聲清晰的從17A傳出來。
    安澤三步兩步就跨到17A的門前,用力的敲擊。並沒有任何阻礙,門自己緩緩的打開了。
    安澤一下在衝進去,循著水聲來到衛生間。
    柔和的白色光亮在水麵上浮動著,伴隨著嘩嘩的流水聲,一個人伏在浴缸邊沉沉的睡著,他的一隻手臂伸在浴缸裏,浴缸底層的積水泡著他的手。淡紅的顏色在水中晃動開來,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香氣。
    當安澤背著吳灼的身體衝進城南醫院急診室的時候,他對自己的行動沒有絲毫的意識,所有的一切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所以當護士和醫生衝著他笑的時候,他也是一臉的茫然。
    “你這個人也真是……”有護士看著他,小聲的對他說,“也不弄清楚就把人背過來了。”
    “謝謝你了。”吳灼的聲音傳過來,安澤吃驚的抬起頭看著他。
    吳灼的臉色依舊是蒼白的,眼窩周圍的黑色也更加明顯了。
    “我沒有自殺……”吳灼自己說著這樣的話也覺得有些好笑。“不過我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在浴缸邊睡著的,可能最近真是太累了。”
    安澤不相信似的抓過吳灼的雙手,除了有些被水泡過的痕跡外什麼也沒有。
    “可我明明看到有紅色的……”安澤喃喃自語道。
    “身體方麵沒什麼,不過……”醫生在給吳灼做檢查,“你的睡眠不好嗎?”
    “沒有呀,我睡覺一直都挺好的。”吳灼回答醫生。
    “哦……奇怪……”醫生沒再說什麼。
    “於醫生,”一個護士叫道,示意他還有別的急診。對著安澤點頭之後,醫生和護士都離開了。
    “那個……”安澤把手伸進口袋裏,口袋裏裝著一張相片,“你認識趙詩琪嗎?”
    吳灼疑惑的看看安澤,又想了想,說,“是誰啊,我好像不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
    “就是她……”安澤掏出照片,手有些顫抖的把照片遞給吳灼。
    吳灼看到照片好像也吃了一驚,但他還是搖搖頭,“我不認識這個人……和她一起照相的人長得真像我……奇怪啊……”
    4月20日
    在掛鍾走到1點之後,安澤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了。他也不去計算自己有幾日沒有睡過了。20分的時候,“嘩嘩”的水聲又再度傳來。
    這一次他沒有猶豫的站起身來,推門出去。
    17A的房門,一推就開了。
    衛生間裏,是安澤熟悉的一幕,和前一天一模一樣的場景中,飄散著要奪去他呼吸的香味。
    安澤低頭看看趴在浴缸邊的吳灼,有微微的鼻息聲,的確是在沉睡著。
    此刻的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安澤就這麼站著,直到過了很久之後,他聽到了熟悉的滴答聲,和他家裏的掛鍾同樣的聲響。
    就在這一瞬,從噴頭流出的水停止了,嘩嘩的流水聲和著香氣瞬間消失得好像根本就不曾存在過一樣。
    吳灼的身體緩緩的從趴伏的狀態站起來,他對同樣在衛生間的安澤毫不在意,甚至連眼睛也始終是緊閉的。然後穿過衛生間的門,徑直進入臥室。
    安澤在他身後也走出了,他抬眼看一下客廳的掛鍾,5點整。
    安澤悄悄的推出去,17A的房門在他身後緩緩的合上,“卡塔”一聲,鎖住了。
    當安澤拖著吳灼又一次來到城南醫院的時候,吳灼一臉的不高興。他對安澤什麼也不說就非把他拖來醫院的行為很不滿。
    “我覺得你臉色非常不好,一定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安澤就這樣固執的堅持著。
    吳灼不解的看著安澤,奇怪他為什麼要給他神經科的號。
    “我覺得你好像有些神經衰弱。”這是安澤的解釋。
    一位相貌清秀的女醫生為吳灼做了檢查。安澤聽到護士叫她“畢醫生”。
    “沒什麼大礙,給你開點兒安神的藥吧。”畢醫生語調平緩的說。
    安澤聽到她這樣說卻不安了起來,等吳灼出去拿藥的時候他並沒有跟隨著一起離開,而是以求助的眼神看著畢醫生。
    “醫生,我覺得他有夢遊症,我看到了……”
    “哦……”畢醫生隻是應了一聲。她看著安澤,眼睛卻像深潭一樣要把他吸進去。
    許久以後她才說,“你幫不了他的……”
    安澤不解的看著她。
    “這是注定的,沒有人能阻止……”畢醫生的語調淡淡的,很平緩。
    安澤突然間腦子混亂了起來,“夢遊症又不是絕症,哪什麼注定不注定的?”
    畢醫生突然笑了起來,安澤覺得她的笑聲中透露出說不的感覺但卻又出奇的好聽。
    “你這樣的人,還真是……”畢以桀冷眼看著他,“不過你的朋友,他已經被困住了……”
    “遺忘的力量是強大的……”這句話從畢以桀的口中飄出來,卻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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