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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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黑板上赫然寫著這首陸遊的《卜算子*詠梅》,清秀的字跡。桑南在桌旁忘我地授課,問底下的學生對此詞的了解和心得,她的笑容掛在臉上,頻頻點頭。
這一切讓站在窗外的衛丞看在了眼裏,昨天,他會不會顯得很無禮?
“先生。”聽到有人喚他,他看著對方:“是,請問……”隻見一個女孩奇怪地看著他。
“來看孩子的嗎?你再等等,快下課了。”
“哦,謝謝。”說完,他往裏麵看看就離開了。
“真是個奇怪的家長……”
學生依舊成群地走出來,安靜的街道瞬時變得熱鬧了,學堂門口對麵停放的黑轎車顯得過分神秘,衛丞坐在車裏,臉朝向窗外。不多時,呀看見桑南出來了,衛丞正猶豫要不要出去見她,下定決心後,手拉開了門把,不過,他還是沒有出去。
街的那頭,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是子真。他攔下桑南後不知對她說了什麼,之後,桑南上了他的車,他們就這樣離開了他的視線。衛丞感到一絲失落,他的好友,還有她,自己又在做什麼呢?
“走吧,回公司。”衛丞關上門,仍看著窗外,說道。
“是。”
黑色的轎車也駛出了人們的視線,消失在遠方。
“爸,我來了,”桑南替父親拉了拉被,“還有,司先生來看您了。”
“哦,真的是很麻煩您。”桑父微微向司子真笑笑。
“伯父,您別這麼說,身體好點了嗎?”
“是,我都可以出院了,這是老毛病,沒什麼大礙。”桑父有點悵然。
“好,過陣子就讓你出院,行不?”桑南哄著。
“是,您要好好調養身子才是,過會兒,我讓人送點東西過來。“
“別,司先生前幾次送的東西還留著呢,不用再送過來,真是太感謝您了。”
“哦……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司子真點了下頭,表示要離開。
“慢走,南南,送司先生下去吧。”
“好。”桑南隨司子真後麵走了。
“謝謝,你這麼照顧。”桑南看了子真的臉後又低下了。
“都是我願意的,隻要是你的事。進去吧,我走了。”司子真微笑地開了車門。
桑拿心裏翻湧著感動,“再見。”
“恩。”司子真沒再說什麼,車開走了,桑南的裙子在風中搖曳。
回到家,桑南躺在床上,想著司子真今天的話,她不好意思地翻過了身,卻看見了在桌上的教案本。
“天,我忘記了,今天要還寧兒書的。”桑南忙起身,拿起書就往外跑了,出了門才知道,今晚的風刮得可真猛,不過,寧兒的書明天就要用了,她也顧不上那麼多,頂著大風在小道上狂奔。
寧兒的家還真遠,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累了,她終於慢下了,看到寧家時,她終於鬆了口氣。敲了門,是寧兒開的門。
“對不起,現在才拿來還你。”桑南笑著跟寧兒說。
“你看你,肯定很急來的哦,進來喝口水吧。”寧兒擦擦桑南額際的汗珠。
“沒關係的啦,太晚了,我要回去了,再見。”說完就轉身走下台階。
“誒……”寧兒正要喚她,看她那樣,她笑著搖搖頭,關上了門。
一個人獨自走在冷清的街道,街上根本就看不到什麼亮光,除了幾戶人家從窗裏透出的光亮。桑南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發傷感。風把枯葉卷得漫天飛舞,風裏的哭聲讓桑南心生恐懼,要快點回家,快點回家,她加快了步伐,仿佛正在逃離一個受詛咒的地方。是,她害怕了。
一輛車駛過,桑南並沒有很注意。
坐在車上的衛丞倒看見了桑南,他不大肯定是她,一個女孩子怎麼會在黑漆漆的街頭行走呢?不過,第一感覺還是讓他叫司機停了車。
“你先回去。”
“可是,少爺,今晚天氣那麼惡劣,您……”司機小心勸道。
見衛丞沒有說話,司機隻好在回答是後離開了。
蕭瑟的街頭行人幾乎是沒有的,這樣的夜晚任誰都不願意出來,除了偶爾有幾個車夫。
當衛丞下車後,桑南已走在前麵了,他隻好在後麵跟著,試著趕上她。
但是,這對桑南來說是敏感的,聽到後麵有動靜,她更加惶恐了,走不了多久,她馬上跑起來了。風在耳際呼呼作響,她不敢轉身,隻有安全到家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桑南無緣無故就跑,衛丞當然是追上去了。他拉過桑南的手臂,她回過頭來,不敢相信。他迎上她的目光,裏麵滿滿的都是驚慌和不安。
桑南像受盡了委屈的孩子,淚就這樣奪眶而出,她轉身緊緊地抱住了衛丞,在他懷裏無助地抽泣。這倒讓衛丞有點意外,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在這個時候抱她,但是,最後,他遲疑地環住她,大手撫在桑南的軟發上,讓她的頭更貼近自己了。他們保持這樣的姿勢不知多久,直到雨打在了兩人的臉上。此時桑南似乎想起了什麼,急忙推開了衛丞,兩人彼此陷入尷尬之中。
“對不起。”桑南震驚於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舉動。
“哦。”衛丞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解釋?不對,是桑南先抱自己的。兩人相顧無言,雨卻愈下愈大。
是這雨衝醒這兩個人的吧,桑南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先到我家避避雨吧,就在前麵。”說完就先跑在前頭了,衛丞隻好跟上,黑夜裏的雨裏,一前一後重複踩上積在地上的水,濺起的雨花灑在鞋上,誰又會去理會這些呢?
關上門,拉開燈,屋子還是一樣整潔。“你先坐會兒。”桑南轉身向一個房間走去。
還是沒變,十年前,自己也是坐上這個位置。衛丞心裏莫名產生了熟悉而依戀之感,盡管冰涼的衣服不舒服地貼在身上。
當衛丞還沉浸在回憶的旋渦裏,桑南出來了,手裏拿著大大的幹毛巾還有件微厚的棉衫。
“去換上吧,你這樣容易感冒,這是爸爸的衣服,我等會給你煮碗薑湯。”
“謝謝。”衛丞接過了衣服。桑南走到自己房裏,也把濕透的衣服換下。
也許是下雨的緣故,天意外地比平常都冷,在煮湯的桑南不禁想到,她摩挲著自己的雙臂,試圖讓自己溫暖些,微微的冷顫讓站在廚房門口的衛丞看在眼裏,他拿下毛巾,走上前替桑南披住了,桑南愣了一下,沒有看他,也沒有說什麼。
“桑伯伯怎麼不在?”衛丞打破了沉靜,此時,桑南才知道,原來,衛丞是記得他們的。
“爸爸住院了。”桑南眼裏掠過一絲憂傷。
“對不起,我沒幫上什麼忙。”衛丞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沒關係,是老毛病,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桑拿慢慢盛著熱騰騰的湯水。“我們到外麵去吧。”
“好,我幫你。”衛丞接下湯,兩人一起走出了廚房。
“在學校還好吧。”衛丞啜了湯。
“恩,在學堂裏很好,孩子們很聰明。”
“那很好。”
“恩……”
……
“對了,雨大概也停不了了,今晚你就睡我房間吧。”
“那你……”
“我睡爸爸房裏,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桑南回到房裏,關了門。
衛丞帶著複雜的心情走進了桑南的房間。這裏很是素雅,淡粉紅的被單,薄薄的窗紗。案幾上疊著高高的書,一盞用久了的台燈。桑南沒有梳妝台,她的小飾物都放在床旁邊的小桌上,其實,那上麵沒幾樣東西,衛丞一眼就認出來她在聚會上佩帶的粉珠發夾。想起那時的她,衛丞笑了,那晚她真的很美。他輕輕地躺在床上,床上有桑南身上的幽香,不知不覺,衛丞的眼皮重了,沉沉地睡去……
醒來,已是第二天了,衛丞看了看桌上的小鍾,時候已經不早了,他起身,把自己整理好後準備上公司,今天的股市開盤,這對公司是個機會,他可不能錯過。
他走到桑父的房前,門還是關的,衛丞叫了幾聲桑南的名字,但卻聽不到回應。最後,他冒昧地打開了門,桑南還在床上,是臉色有點不對勁。
衛丞用手摸了桑南的額際,“怎麼這樣,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