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廉果然已經按捺不住了，是嗎？”
    黑暗中，風璃的聲音帶著笑，從她壓抑著的聲音聽來，悅耳得竟有點過分了……
    而她的身邊，隱約站著一個人。雖然穿著夜行衣，蒙著黑色的帕巾，然而微微亮光照出那人的輪廓，很易就辨得出，那是一個男子！
    該是很熟悉的男子，否則的話，風璃不會如此放心地讓他站在自己麵前。
    “小姐，我們應該怎麼辦？”男子開口，也壓抑著聲音，似乎怕人聽見，聲音聽上去不真切，倒也難分辨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風璃坐在圓桌旁，悠閑地倒了杯水，借助外麵微亮的光照在她臉上，似在思考什麼……
    話題轉移得飛快——“銀狼，你也坐吧。”
    “小姐，銀狼不敢……”
    話方落，突然掌勁從右下方而來，直逼他雙腳膝蓋，那掌風來得又急又快，他自知是風璃發出，不敢回掌，此刻他若不彎曲而硬生生接下的話……隻怕雙腳是會廢了……思及此，他依了風璃的意思，平穩地坐上凳子。
    “你如此高大地佇立著，我要抬頭看你，還真是不方便。明天若是把脖子給扭到了，是會被風娘笑話的……”
    “是銀狼粗心了。”銀狼低頭，不敢直視風璃，身子稍微移離了一點，他不敢造次，隻覺得自己的親近和目光會褻瀆了她。
    “一切都如我們所料，建廉會利用我們殺掉的三個官員來穩定軍心，我就不信她不會懷疑身邊有奸細！說不定會被懷疑的就是左丞相和參政……”她高深莫測地看銀狼一眼：“下麵他們要做的，當然是要除掉現在的吏部尚書，銀狼，你能不能猜到他們會用何種方法？既要徹底，又要不留把柄，甚至連皇上的一絲懷疑都沒有？”
    “銀狼不才。”
    “不，不是你不才，是建廉和方學慶這兩個老狐狸實在太狡猾了，雖然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做，可是我頓覺好不安啊……”
    銀狼沒有接話，他不敢說，這樣的不安，他也有，但是如果真出什麼事，他願意用命來保住她！
    “讓你深入那種地方做奸細，實在太危險了是不是？”她突然感歎道，好在銀狼太過了解她說話的方式，很快便跟著轉回來。
    “小姐言重了！銀狼的命是小姐的！”言下之意就是願意為她生，為她死。
    風璃突然麵對他，目光直逼進他眼中。然後伸出手想要拿下蒙住他臉的黑色帕巾，卻教他狠狠避開了去，細嫩的藕臂撲了場空，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她隻有自討沒趣地收回手，撫摸自己的鼻子。
    唉……這銀狼對尊卑分得太清楚了……這樣為她付出一切，遲早會犧牲掉的……
    “銀狼，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小姐……”
    “若有一天，你不幸落在建廉或者方學慶手上，答應我，不要尋死，不要用殘忍的方式對待自己，所有的事，你都忍住，他們隻要不殺你，你就一直忍住，忍到我們來救你。”
    銀狼掀唇想說什麼，就見風璃毫不留情舉起右手朝他左手輕輕劃下，又快速地劃下自己手臂，瞬間，血從傷口滲出，不堪重力滴落，就見兩滴血糾纏在一起，終於結合成一滴，眼見那滴血就要落地，風璃取過杯子接了過去，血水融化在水中，淡到不見。
    黑暗之中，還能行動得如此快速精準，可見風璃的功夫高深莫測！銀狼自是知道，見怪不怪，隻是他微微皺起眉頭，不讚同風璃的做法……
    “小姐，這樣做並不適宜！”
    風璃眼睛輕輕掃過他，嘴唇輕輕掃了下杯子，含進一口，就遞給他——
    “喝下它！”
    銀狼看著他，半天沒有接過。
    “這是命令！”
    聞言，他全身一怔。
    取二人之血溶於水中，然後由兩人喝下——此為滴血為盟。這……是連風派曆來承諾或結拜的方式，她怎麼能用在他身上？他讓她傷害自己，讓她犧牲自己的血水，難道她不知道，這不值得嗎？
    手有點顫抖地接過杯子，忽然想起方才她的唇也掃過……臉微微發燙，不禁慶幸這是在夜裏，沒有人會看見他的窘態，怪罪自己居然有如此齷齪不堪的思想，回去，該好好懲罰自己才是！就是連在自己的思想裏，他都不會容許自己有絲毫的非分之想，像他這種人，隻會褻瀆了她啊……
    稍稍把風璃碰過的地方移開去，舉起杯，一飲而盡！
    風璃滿意地看著他喝下，笑意充斥整張臉龐。突然外麵傳來細微的聲音驚動了她，那聲音……若非她有好的身手，又怎會辨出那動靜是怎麼發出的呢？接著，她的笑中填進了別的感情。
    遠遠的，聽見有腳步聲靠近這裏，銀狼警惕地站起身，欲要上前……
    “銀狼，從後窗出去吧。”風璃輕輕說著，聲音較之前更輕了些，語氣中……還有喜色？喜色？會不會是他聽錯了？
    銀狼望向風璃，卻被她的表情震懾住——
    期待……那應該就算得上是期待了吧……小姐期待來的人嗎？那麼就表示，來者是無害的？他可以放心離開了，不是嗎？
    看著她對自己點點頭，銀狼才輕輕開啟後窗，一躍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