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倦塵
    如果你見到一個白衫飄飄的男子，立於一隻鳳凰上，那便是我。我的名字叫倦塵。
    我不明白為什麼，那個瘋女竟然會幫我抵擋靈山三尊，雖然我對她並無好感，但我絕不無故受人恩惠。我強忍著喉頭即將噴薄而出的那口逆血，在神鳥彩鳳上盤膝而坐，吞服下一顆千年靈芝丹，運氣一周，那口逆血便已生生被壓了下去，又一顆吞下，頓感舒暢很多。
    掉轉彩鳳，遠遠的便已見到前方的天空黑氣彌漫，黑氣中隱約可見一道蒼涼的白色，在上下的翻飛。彩鳳一聲清啼，響徹雲霄，巨大的翅膀扇出兩道風浪，箭般的衝進了黑氣之中。那個自稱叫唐小寧的女子已經身受重創，胸前一片猩紅，但她仍頑強的與那三魔鬥法。
    我從彩鳳上飛下，將她托起，飛出了那片黑氣，由彩鳳暫且抵擋那三個老魔。將一顆千年靈芝丹納入了她的口中，她的目中突然盈滿了淚水，卻又笑了起來，邊笑邊咳嗽。我示意她不要笑，她咳出一口血，然後道，你為什麼要回來，咳咳……我能……抵擋住他們……他們三個老不死的……的……
    我不忍碰碎她那多情的目光，淡淡的道，你為何要救我？我們並不相識。
    她的目光突然變得悲哀起來，那兩顆蘊藏已久的淚水終於滾落了下來，濕了那兩行長長的睫毛。她長長的吸了口氣，說，倦塵，你還記得你的前世嗎？
    我搖搖頭，她苦笑著說，我記得，既然你已忘記了，我也不勉強什麼了，該想起的，你自然會想起。她說著，幽幽的一歎，然後又笑了起來，道，你的靈丹還真有用，我感覺好多了，這條老命總算是撿了回來。
    皺皺眉，她似乎很熟悉我的前世，她不肯說，我也不便問她，當下道，你可以支持住麼？我得去會會那三個老魔。
    她的麵色一變，道，你傷未愈，雖那三個魔頭已被我所傷，但你前去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彩鳳突然一聲驚啼，從那片黑氣中飛出，幾片繽紛的羽毛在空中飄蕩著。
    該死！居然敢傷我的彩鳳！我一飄身進了那片黑氣之中，經唐小寧和彩鳳的攻擊之後，那三個魔頭亦受傷慘重。一個魔頭喝道，小賊，居然敢殺你魔爺爺的鎮山靈獸，偷我鎮山之寶，速將寶物交出，爺爺會念你年幼無知，饒你狗命不死！
    呸！我啐了一口，小爺本無意與爾等拚鬥，但爾等竟敢傷我的彩鳳，今日非要爾等以命相償！
    右手微晃，玉殺隨即射出，三點玉色，箭般的射向那三個魔頭。那三人同時發難，一股股黑氣噴出，挾著漫天的白骨亂飛。我將右手上的那串玉殺褪下，置於胸前，口中輕誦咒語，便見玉殺頓時霞光萬丈，護住我的身形，彈開疾射而來的白骨。
    終因傷勢過重，我的玉殺並不能支撐太久，不由恨起靈山那隻鎮山靈獸，雖然它已經死在我的手中，但也讓我受傷慘重。玉殺上的幾顆玉珠射出，攻向那三人，這是我最後殺著，倘若不中，我將必死在其三人之手。
  
    三聲慘呼，黑氣陡散，但那三人並未因此而退下，那根白骨從三人手中飛出，盡數襲向了我，我已無力躲閃，隻能硬生生的去承受那三人的合擊，我知道後果是不死也得散失半條命。卻在這時，一道白影入眼，掃開那三根白骨，接著彩鳳巨大的利爪惡狠狠的抓向那三人。
    三人震驚之餘，再次催動白骨，電射而至，不愧是蟄伏了這許多年的魔頭，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聽唐小寧那熟悉的尖叫聲響起，接著白影翻飛，那幾根白骨被她生生撞斷，而她亦從空中落下，灑一片血雨。
    彩鳳立刻將她托住，而我已略做調息，玉殺再次飛出幾顆玉珠，顆顆擊中，那三人便在慘呼聲中魂飛魄散了。
    我抱起她，坐於彩鳳之上，與她各自服食了一顆千年靈芝丸。我避開她的眼睛，看著飄渺的雲彩，朝著我們的身後飛去。此時，懷中的她，便如那雲彩般的柔軟。
    喂，你為什麼不看我？她又開始叫了起來，等我身體好了我就把你的耳朵擰下來泡酒喝！我無語的看了看她，這個女人發起瘋來，確實相當難纏。我就那樣的看著她，毫無表情。她似乎並不滿足這般的結果，又叫了起來，你為何要招惹上那幾個老魔頭？他們為何要追殺你？
    麵對著如此神經質般的女子，我隻好坦誠相告，我殺了他們的鎮山靈獸，偷了他們的寶物血娃。她對我的回答似乎並不滿意，又問我，你為何要偷血娃？既然你法力如此高強，為何開始見他三人時會逃走？
    我隻好道，我被那隻鎮山靈獸所傷，自知不是他三人的敵手，故而避開，卻不料，你竟如此好事。後因他三人傷了我的彩鳳，方才與其他人交手。她聽我如此一說，似是很失望，語氣都有些幽幽的，說，原來是為了這隻鳳凰，我還以為你是為哩。
    她是個很直率的女子，毫不隱藏內心所想，不過其行為舉止實在異於常人。
    飛過幾座山巒，我們落在一處峰上，那幾間房舍便是我的家。我將唐小寧放下，因服食了千年靈芝丸，她的傷勢已無大礙。我飛速入了房內，奔到那張雕龍繪鳳的床前，顫抖的喊道，燕玲，我終於將血娃奪回，你有救了！
    燕玲安靜的躺在那裏，蒼白的麵上不著絲毫痕跡。唐小寧走了過來，問我，她是誰呀？她怎麼了？我並未理會她，隻是做著我的事情，她倒也不再吵鬧，隻是坐在一旁看著我。
    我從懷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小小的錦盒，慢慢的打開，將裏麵那個拇指大小的通體血紅的小娃娃取出。唐小寧立刻叫道，這是什麼？很可愛的娃娃呀，它會不會動呢？
    尚未回答，那個娃娃卻已經叫了起來，你想做什麼？放開我呀，不要吃我……
    唐小寧用極其恐怖的眼神看著我，她說，你要把這個娃娃殺了吃掉？我沒有回答她，隻是將那個拇指娃娃捏在手中，一邊輕輕的將燕玲的嘴捏開。唐小寧已經尖叫起來，瘋了似的撲過來企圖奪走血娃，而血娃此刻亦是慘呼不已。
    但一切都晚了一步，我已經將血娃的頭顱捏碎，一道血光從血娃的體內迸出，落在了燕玲的口中。唐小寧搶奪去的隻不過是血娃的一具拇指大小的屍首。
    啊——
    唐小寧痛哭起來，叫道，你居然如此的狠心，這麼可愛的娃娃你都要將它活活的捏死！你太殘忍了，我還沒玩哩！至少你要等我玩夠了再捏死它嘛！